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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逢清晨,天剛破曉。茶樓除開白日里奉茶,這會兒還開門兼做早點的營生。開蓋的蒸籠氤氳著熱氣,模糊了當街忙碌的身影。 茶樓大堂內十幾張桌子上稀稀拉拉地坐著好些人。有的正一手端碗,一手拿著包子;有的面前早已是空碗空碟,正坐著細細品茶。雖然各人手頭上正在做的事不同,但他們此刻有一樣是相同的,便是神思都分了大半到正中央的臺子上。 那稍高一些的臺子上一桌,一凳,桌上一塊方正的木塊,桌后坐著一位身著深藍布衣的說書人。 這會兒時辰實在是早,茶樓的包子還是剛出的第一籠,堂上桌前坐著的不是趕去城郊田地的佃戶,便是早起遛鳥的地頭老爺。在這一眾壯漢瘦老頭中,唯有一人身形纖細,看著似乎是還未長開的少年人。他頭戴帷帽,面容隱在影影綽綽的黑紗之后,獨自坐在角落里。 其實他剛進來的時候,眾人關注過他好一會兒。只是對方除了帶了帷帽,其余衣著并無不妥,行為舉止也都十分正常,而且沉默低調。這城的位置并不偏遠,往來間還接待過許多修者,少年這副模樣也委實算不得怪異,因此眾人很快便將注意力挪到了別處。 更何況現在臺上的說書人正講得眉飛色舞,聽的人正津津有味。 “……經此一役,叛徒潛逃,席氏重器龍雀至今下落不明。席氏家主墜入火海,尸骨無存。至此人心漸散,席氏怕是就此亡矣?!?/br> 驚堂木落下,說書人的聲音停止,只留一室意猶未盡的嗟嘆之聲。 從前的南淮席氏威名遠揚,原本就是正統道修世族中最頂尖的那一批。后來新的家主席和光上任,雖然手段狠厲,不近人情,為多方詬病,卻也著實是個驚才絕艷的人物。傳聞他六歲便感應天道踏入修真之途,十五歲便跨入了凝神境,三十歲便接手了席家。 此后百年,席家昌盛,一躍成為正道魁首。而前不久他身死,席家也很快露出了頹勢。 這其中攀至頂峰,又盛極而衰,少年意氣至春秋鼎盛,最后卻又身隕道消。其中種種必定曲折而傳奇,正是無數人愛聽想聽,又扼腕嘆息的橋段。 “從前席氏聲名在外,席和光斬妖除魔震懾四方,誰能想現在落得這么個人去樓空的下場?!?/br> “哪里就到人去樓空的地步了,先前不是還有傳聞,說是席和光的靈堂前,他那幾位兄弟還為了重器龍雀大打出手了嗎?我看人還精神得很呢?!?/br> “唉,想那席和光從前多么風光,據說出門乘坐轎輦,抬轎的就有八個人,光是前后儀仗,就能綿延整個長街,轎輦旁還有白衣侍衛配寶刀隨行?!?/br> “說來這白衣侍衛,是不是就是那龍雀?” “對,正是那與席氏寶刀同名的龍雀。聽說如今席氏大亂全是這一人,不,這一妖所為?!?/br> “妖物披著人的外皮,確實也叫人難以分辨。想當初席和光多么寵愛這人,出入都要他隨行,如今席和光竟被自己養的狗結果了性命?!?/br> “也不一定,說不定席和光當初就疑慮此人,才會將其時時放在身邊看管呢?只是人心都是rou長的,哪里比得上妖物絕情?席和光將其養大,多少還是存了愛護之心,只是最后還是招致惡犬反噬,后果嚴重罷了?!?/br> 大家一陣七嘴八舌,談到此時,堂上已是一片唏噓之聲。 外面的晨光破開暗沉的云層,一縷金光投向剛剛蘇醒的城市。茶樓里也漸漸明亮起來,看來又是一個天清氣朗的好日子。 說書人的故事已經結束,正坐在臺上呷了口涼茶。聽客們也紛紛起身,地頭的老爺們背著手拿起鳥籠子,下地的農夫們將短打往肩上一披,就連趁著人多前來乞討的乞丐們也端起碗缽跟在后面準備出去。 茶樓里稀稀拉拉的眾人出去,又有不少人接著進來,一時間,茶樓的門道處熙熙攘攘,眾人說說笑笑。 唯有走在最后的一位老翁神色郁郁,似有心事,跟在人群之后還差點栽了一跤,幸好旁邊及時伸出一條胳膊,攙扶了他一把。 “多謝多謝?!?/br> 老翁顫著聲音道。他眼睛還未瞟過去,便聽得旁邊一人道:“老伯小心些?!?/br> 這聲音很年輕,清越猶如流水潺潺,聽起來十分悅耳。 老翁心內驚艷,他正想轉頭去看一看對方,就聽見那聲音再次響起:“我看方才在堂上,老伯便有些心情沉郁,可是那說書人說得不合您的心意?” 老翁一聽到這個,面上就忍不住現出有些忿忿的神色來。他嘆氣道:“唉,小伙子,你不知道。那說書人都說的什么東西啊,他說席和光兇神惡煞,面如厲鬼,才不是這樣哩!小老雖不才,當年也曾有幸見過席氏的家主一回?!?/br> 當時草長鶯飛,春光明媚,正是一年當中最美好的時候。當年他還沒有現在這樣老,還是個身負些許修為的年輕人,喜愛走南闖北,正巧趕上了席氏家主出行。 那日長街上旌旗舞動,人山人海,揮汗成云。饒是這樣擠,寬闊的街道當中卻自動分出了一條道路來。 他抬頭一望,就見舉著巨大旗幟的儀仗隊伍在前邊開道,一抬飾有金鑾的轎輦緊隨其后,自長街的盡頭迤邐而來。八個轎夫身強體健,面有紅光,抬著這副巨大的轎輦也大氣不喘,很顯然已經入了修真的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