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亂燕宮子之用狠 陷絕境天香使毒(2)
書迷正在閱讀:穿書后反派逼我生崽[穿書]、長安春(1v1 h)、穿成愛豆對家怎么辦[娛樂圈]、腹黑BOSS搶萌妻、奪運之瞳、穿到古代游戲做妓女[np,高H]、我的不死外掛、快穿攻略:黑化BOSS,極致寵、用美食征服游戲世界、別煩我,我超兇
“哪兒來的死傷兩萬人哪?”公子疾哂笑一聲,“大王為什么不派人到實地查驗一番而偏聽蘇秦的一面之辭呢?大王試想,如果王兄真要伐齊,數千里征戰,為什么只派出五萬人,且連輜重也沒有運送呢?大王想想看,五萬遠征軍,沒有任何輜重供應人員!遠征軍的所有供應,一半是魏人給的,一半是就地購買的。既然要做戲,本錢也是要花的。大秦國庫,其他不多,金銀有的是,因為蜀地有條水,叫金沙水,水中盡是金沙!秦人只需將那金沙撈出來,放到爐子里熔煉,金子就流出來了。秦國有的是金子,泗下有的是糧食。秦軍佯敗,這要撤退,這些糧食要它何用呢?正好送給齊王一個順水人情,因為齊人的糧庫全讓龐涓燒了,這辰光缺的正是糧食!” “可……秦人為什么一定要戰敗呢?” “因為秦人不敗,魏王不肯依呀!”公子疾嘆道,“唉,大王呀,你試想想,如果你是秦王,魏王求你出兵,你是要打贏呢,還是要打敗呢?” “當然要打贏了!” “關鍵是,打贏之后,你能得到什么好處呢?” “這……”易王抓耳撓腮。 “土地嗎?太遠了,齊王縱是肯給,秦國怎么轄制呢?糧食嗎?秦人有的是。金子嗎?秦人有的是。人口嗎?齊人又懶又饞,還愛講排場!海鹽嗎?秦人有的是巴鹽。魚蝦嗎?運不到秦國就臭了。讓齊人認輸嗎?輸贏只是個虛名,我家王兄向來是個講求實際的人?!惫蛹仓饤l分析,“反過來說,如果秦卒沒有打贏,魏王臉上就倍兒有面子了!” “這……”易王不解,“請的援兵卻吃敗仗,魏王為何臉上反有面子?” “大王啊,你隨便想想,大魏武卒兩番敗給齊人,連所向無敵的龐涓都戰死了,我王能讓秦人打勝仗嗎?如果秦卒打勝了,就會顯出大魏武卒的無能,是不?反過來說,司馬將軍若是打敗了,魏王一看,哇,原來齊人真的好厲害啊,難怪龐將軍會……于是也就心服口服了!” 公子疾生拉硬拽出這番大理來,講得竟也是頭頭是道。 “唉,”燕易王聽進去了,悔之莫及,長嘆一聲,“這么說來,蘇秦果真是個不信之徒,寡人……如果不是王叔,就又上他的當了!” “王上啊,”公子疾打起親情牌來,“無論如何,您是王兄的賢婿,臣疾也算是一絲兒假也沒有摻和的親親王叔。親親王叔再犯糊涂,再不更事,總也不能損害賢婿的燕國啊。燕國只有好,只有富強,秦國的公主才能得到安全。秦國公主只有得到安全,才會開心。只有公主開心,只有公主得到安全,公主的阿大才會高興,公主的王叔才會開心,是不?大王想想,那個齊王僅僅為了一個親外孫,就不惜大動干戈,興師動眾地伐燕,取燕十城方才罷休。假若子職,還有王兄的掌上明珠,也就是大王的王后,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王兄會是怎樣的反應呢?王兄如果動起怒來,即使王叔也不敢去想會有何后果啊,因為王兄是個不顧一切的人。這些年來,大王也都親眼目睹了。六國合力未曾撼動秦卒分毫,巴、蜀數百年基業,更兼蜀道之難,可秦卒只用十個月,先滅蜀,后滅巴,拓地數千里,得口近百萬,蜀糧、巴鹽更是王兄的囊中之物啊?!?/br> 公子疾的宏篇大論,可謂是軟硬兼施,易王聽得心服口服,不再辯解一句,拱手應道:“姬蘇愚癡,謝王叔指點迷津。姬蘇該如何去做,還請王叔指點!” “大王只須去做一事,廢太子噲,立子職!” “姬蘇謹聽王叔!”易王轉對紀九兒,“召鹿毛壽!” 入夜。 當鹿毛壽將這個驚人的變故一五一十地稟報完畢,子之驚呆了。 子之兩手捂臉,兩個拇指按在耳后,來回使勁揉搓。 不知搓有多久,子之猛地抬頭,聲音很輕:“毛壽!” “主公?”鹿毛壽小聲應道。 “干吧?!?/br> “要毛壽怎么干?” 子之起身,走到一個隱秘的角落,不一會兒又走出來,將一只小銅壺遞給他。 毛壽接過,端詳銅壺。 “不可開塞!”子之警告。 鹿毛壽“嗯”出一聲,看向塞子。 是個軟塞,塞得很緊。 “毛壽,猜猜壺中何物?”子之問道。 鹿毛壽掂量幾下,搖搖,搖頭。 “你可曉得,先君是怎么崩天的?”子之問道。 “這……”鹿毛壽遲疑一下,“毛壽不知,只是覺得,先君從孟津的縱親盟會歸來,突然就……” “就是壺中之物?!弊又曇舻亟o出謎底。 鹿毛壽倒吸一口冷氣。 “壺中之物是一種毒氣,由東胡一個巫人配制出來,沒有名字,也不知是由何物配制,無色,無味,無保留,人一嗅到就沒有了?!?/br> 鹿毛壽震驚:“主公是說,先君他……”看向銅壺。 “正是?!弊又L嘆一聲,“先君一世英雄,臨終卻走得不好!” “誰干的?”鹿毛壽話音出口,旋即就皺眉了,“瞧我,凈問些不上套的?!?/br> “你可曉得,先君為何得嗅此氣嗎?”子之問道。 “毛壽不知?!?/br> “因為先君要廢儲君,傳其位予子噲!” “明白了?!甭姑珘畚杖?,“主公也要讓這個弒父者同受此報!” “正是?!弊又f道。 “毛壽有一事不明?!甭姑珘鄱⒆∽又?,“如此隱秘之事,是怎么傳出來的?” “是子噲講給我的?!?/br> “哦?” “姬蘇弒君之后稱王,遲遲不立其夫人田妃為后,而改迎秦女,欲立秦女為后。田妃與姬蘇早有嫌隙,姬蘇的所有活動均在她的關注之下,姬蘇毒殺先君的毒氣,田妃也得到一瓶。田妃欲毒殺姬蘇,立子噲為王,與子噲謀議時,子噲不僅不肯,還將其母惟一的一瓶毒氣揭開塞子,扔進水中。之后的結局你也曉得了,在新王立秦女為王后時,齊人施壓,田妃被賜死?!?/br> “唉,”鹿毛壽長嘆一聲,“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軟了。如若不然,燕國就沒有這么多的劫!” “正是?!弊又鄧@,“眼下的難題是,燕國不能交在子噲手中,卻又不能不交在子噲手中?!?/br> “怎么辦,主公?” “還能怎么辦?”子之攤手,做出無奈狀,“送走惡王,立子噲!”指銅壺,“你將此壺納入袖中,設法與惡王獨處,悄悄出塞,將銅壺扔到惡王腳下。毒氣彌出,易王瞬息氣緊,必死無疑,且毫無征兆,膚色如常?!?/br> “可……”鹿毛壽盯住銅壺。 “拔塞之時,”子之將袖中摸出一物,“你將此物捂在鼻上,快步走出。之后,你再返回,收走此瓶,隱去。后面的事,我自有安排!” “毛壽領命!”鹿毛壽接過捂鼻之物,審之,是一團絨毛,盯住它細審,顯然是怕它有所閃失。 “此為解毒之物,是那巫人制此毒氣時一并配制的解物!” 鹿毛壽放下心來,將那物體并銅壺小心收好:“主公,何時動手為宜?” “遲誤不得了,就今宵,就這辰光!”子之握拳,“你馬上進宮,說有急事密奏惡王。俟覲見時,你就奏報我逃走了。惡王必定震驚,暴怒,你趁惡王發怒時,拋出此物?!逼鹕?,“走吧,從今日始,本公要離開此廬了!” 二人快步走出,在夜幕掩飾下直向宮城,在西宮門見到市被。三人議過各種細節,鹿毛壽入宮,市被派出幾個心腹武士,換作夜行服,遠遠隨在鹿毛壽身后。 于易王來說,廢立既定,事不宜遲。 易王召請老太師并兩個王室長輩,使紀九兒宣讀完廢立詔命,開始陳述廢子噲、立子職的緣由并廢立典禮等一應事宜。 守值宮人悄悄進來,小聲奏報:“王上,鹿毛壽急事稟報!” “急事兒?”易王怔了下,看向紀九兒,“看看,什么急事兒?” 紀九兒走出,不一時,進來稟道:“出事情了。是大事!” “什么大事?”易王一驚。 “是特大的事!” “快,傳他進來!”易王急道。 “王上——”鹿毛壽一進門就撲倒于地。 “怎么了?”易王急問。 “子之將軍他……”鹿毛壽欲言又止。 “子之?他怎么了?”子之是易王最擔心的人,尤其是在這節骨眼上。 “跑了!” 太師與兩個長老面面相覷。 易王倒吸一口冷氣,看向紀九兒:“他跑哪兒去了?” 紀九兒也是震驚。 詔書已就,明日就要在大朝上頒布,子之卻在這個節骨眼上逃了,這是天大的事! “臣也不知呀,”鹿毛壽一臉驚魂,“不瞞王上,燕國朝野,臣最不放心的就是子之將軍,每天晚上都要親往巡視。就在方才,臣去巡視,喊人不見,仔細查驗,方見大街的靠墻處躺著三具尸體,皆是……守望他的人。臣嚇壞了,拔劍沖到子之門口,見柴扉與舍門全是開的,舍內空無一人,也無燈光。臣連叫幾聲,沒有見人,返身欲走,卻被一物絆倒!” “什么物?” “臣也不知,”鹿毛壽從袖中摸出銅壺,“就是此物!”拔出塞子,扔向易王,迅即掏出絨物捂在鼻上,轉身就走。 一切發生得太快,易王未及反應,也未及叫喊,只覺一陣氣緊,伸手捂在鼻子上,已是遲了。 紀九兒先是傻了,繼而反應過來,抬腳就踢銅壺,腳未踢到,人已栽倒。 毒氣迅速彌散,老太師及兩個王親長老、在場宮人盡皆中毒,紛紛倒地。 三息過后,宮中一切平靜。 鹿毛壽依舊用絨物捂住鼻子,復走進來,見所有人都不再動彈了,這才走到易王跟前,撿起銅壺,見易王案前放著紀九兒擬就的廢立詔書,拿起來,塞進衣袖,悄悄走出,掩上殿門,隱在暗夜中。 是夜,子職得立,王后興奮,早早就用香湯浴過,更將后宮布置一新,灑滿香露,只待易王過來,她好侍寢。 王后一直候到二更,易王仍未過來。王后曉得易王在召太師并王親長老談論廢立的事,也就不急,又候一時,已交三更,王后睡意朦朧,擔心易王過來時自己睡熟而失禮,遂使宮正前往前殿探看。 宮正走到前殿,見殿門關著,門外并無一人。 宮正覺得奇怪,上前悄悄推門,開出一道細縫,朝里觀望,見正堂的大門虛掩著,有光亮透出,院中卻空無一人。 顯然,易王仍在。宮正猜出他們仍在議事,就在門外守候。 宮正又守良久,卻未聽到任何聲響。 宮正大奇。 正常情況下,如果易王在此,殿門外面會有兩個衛士守值,偏殿也會有幾個宮人侍奉茶水。然而此時,殿門外面既無守衛,偏殿里也無燈火與宮人,甚至連個傳旨的宮人也沒看到,但見一切靜寂,人氣全無。 宮正納會兒悶,趨步走到正堂的大門前,又聽一時,仍無動靜,小聲稟道:“王上?” 沒有人應答。 宮正提高聲音:“王上!” 仍無聲音。 宮正急了,推門,打開一道細縫,立時呆了。 殿中,橫七豎八地倒著十幾具尸體。 “天哪!”宮正欲逃,卻兩腿發軟,一步一步挪到殿門外面,并不見一個人影。宮正不敢聲張,腿腳這也來了氣力,撒腿向后宮飛逃。 聽完稟報,已經脫衣在榻的王后,臉色瞬間慘白。 王后曉得,她正在歷經一場宮變,且這場宮變是由她的對手發動的。 “娘娘,怎么辦?”宮正急道。 “快,快叫王叔!”王后回過神來,對一個貼身宮女悄囑一句,在宮女的侍奉下抖著身子穿衣,邊穿邊對宮正道,“傳鹿毛壽,不可聲張!” 當公子疾急如星火地趕到宮中時,王后并眾宮人已經守在內殿門外,誰也沒有出聲。 公子疾推開門,幾步跨到易王跟前,用手擋擋他的鼻孔,已無氣息。再試眾人,無一存活。 公子疾查看偏殿,除正堂之外,不見一人。 “王叔?”王后帶著哭腔。 “詔書呢?”公子疾搜索殿中,沒有尋到詔書,急問。 “誰知道呀?”王后應道,“應該是在御史鹿毛壽那兒,聽王上說,詔書是他寫的,我已傳他來了?!?/br> “傳宮尉,宮城戒嚴!” 當值宮尉前去各個城門傳旨,來的卻只有西門尉市被,因為另外三個宮門的門尉已被市被控制。 走在最前面的是御史鹿毛壽,跟在他身后的是市被與數百甲士。 王后急迎上去,對鹿毛壽道:“鹿大人,快,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鹿毛壽佯作不知。 “王……王上……”王后指向殿門。 鹿毛壽與市被走進堂門,掃一眼,即刻退出。 市被朝眾甲士大叫:“聽令!” 眾甲士一齊看向他。 市被指著王后、所有宮人,包括公子疾:“把他們,全抓起來!” 眾甲士不由分說,一擁而上,在眾宮人的尖叫聲中,將在場的人全部抓起。 “鹿毛壽?”王后驚懼,大叫。 “臣在!”鹿毛壽走到雙手被執的王后跟前。 “有……有……有人弒……弒王……”王后連話也說不圄圇了。 “是的,娘娘,”鹿毛壽一臉沉靜,“在抓到兇手之前,先要委屈娘娘一時!”朝市被,“市將軍,將娘娘她們押在娘娘宮中,好生看待,宮城戒嚴,搜索兇手!” “得令!”市被揮手,轉對眾甲士,“將她們押到娘娘宮中,嚴加看管!” “鹿大人,”在甲士押走之前,王后扭頭,朝鹿毛壽叫道,“王上的詔命,可在你處?” “詔命?”鹿毛壽佯作不知,“什么詔命?” “就是大王今天后晌讓你擬就的廢立詔命,都加過璽印了!” “廢誰,立誰?”鹿毛壽明知故問。 “廢太子噲,立公子職呀!” “回奏娘娘,”鹿毛壽微微拱手,“臣未曾受命,亦未曾擬過這樣的詔命!” “鹿毛壽,你……”王后急了,帶著哭腔。 “帶走!”鹿毛壽看向市被。 王后又鬧又叫,自始至終未出一言的公子疾早已看出貓膩,曉得大勢已去,長嘆一聲,對王后道:“公主,甭與他們費口舌了!” 這一夜,整個薊城在繁忙中度過,街上到處是跑步聲、車馬聲、招呼聲,所有百姓曉得發生事情了,卻不知發生何事,無不在忐忑中度過。 及至天明,塵埃已經落定,親近子之的兩萬人馬分四路馳入城門,太子噲在子之及親子之的部分大夫的簇擁下走進宮門,王后、公子職及公子疾皆被拘押,公子疾的從人多被抓起,黑雕散隱,后宮及百官之家不知發生何事,無不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