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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真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人一走,徐遲隨即放松下緊繃到發酸的肩頸,屈著沒受傷的那條腿慢慢躺到臺階上。他望著天,一手撫上嘴唇,眼底逐漸浮現真實的情緒。 心頭酸酸脹脹的,像是有溫水流過。 任思緲不愧一代名醫,隨便搞了三片木板來,把徐遲差點廢掉的小腿固定住,再拿麻繩結結實實捆了幾道,就算齊活了。 她拍拍手叮囑:“傷腿千萬不要亂動,也不能受力,逼不得已不得不移動的時候,比如解決三急之類的,要么單腿蹦著去,要么讓周岐背過去,橫豎保持腳不沾地,明白吧?我看,就讓周岐背你吧,這小子樂意著呢,不用白不用?!?/br> 徐遲撐著一根用來臨時充當拐杖的木棍,正在試用,看稱不稱手,聞言看了眼周岐。 周岐雙手插兜,低著頭沒吭聲。 “他這是怎么了?”任思緲問徐遲,“怎么看起來憔悴頹唐為情所困的樣子?!?/br> 徐遲:“……”您可真會說話。 “我可都聽見了?!敝茚搜廴嗡季?,“有空關心我是不是為情所困,不如去瞅瞅你家弟弟能動了沒?!?/br> “哎喲!”任思緲故作害羞,狠狠摑了周岐后背一巴掌,“那神仙弟弟可不是我家的,誰要誰拿去,就是個禍害,誰稀罕吶?!?/br> 說是這么說,但其他人都坐著歇息,就她陪姜聿一塊兒站著,還走來走去的跟姜聿拌嘴嗆聲,一起打發時間。 約莫隔了有一個鐘頭,太陽由白轉紅,姜聿冷湫這一干被“石化”的人終于恢復了自由。 “我滴個親娘欸,一動不動,別說腿,臉都僵了!”姜聿揉搓著臉,拼命做著各種動作來調整僵硬的面部肌rou,“你們怎么樣?還沒找到出廟的大門嗎?” 徐遲搖搖頭。 原來自打他們從佛堂出來,就遇上了鬼打墻。不管朝哪個方向走,繞來繞去,最終都會回到這片佛堂前的空地,沒有大門,只有邪門。 冷湫一能動,立馬掄著小胳膊小腿跑來圍著她徐叔噓寒問暖,可憐巴巴的樣子,沒說兩句眼眶就紅了,淚水以驚人的速度快速堆積。 “我沒事?!毙爝t看她紅了眼眶,安撫性地把手放在她頭頂拍了拍。然后陡地想起,方才在佛堂里他飛出去撞在門上,周岐趕過來抱住他時也是這副擔驚受怕的情態。 他心下一動,又扭頭看向周岐。 周岐也正瞧著這邊,一觸到徐遲的目光,又忙把視線垂下,一副疏遠冷淡的勁兒。事實上,他連坐都坐得離徐遲很遠,一個在臺階這頭,一個在臺階那頭,中間隔著任思緲冷湫,甚至還有幾個閑雜人等。 姜聿幾乎是瞬間就察覺到異樣的氣氛,他左看看臭著臉的周大佬,右瞅瞅面無表情的嬌哥哥,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很疑惑:怎么,基佬都這么善變的嗎?前一秒還蜜里調油,下一秒就老死不往來了? 但疑惑歸疑惑,誰敢問??? 姜聿縮了縮脖子。 時間過的越久,眾人就越不安。 好在鬼打墻的窘境并沒有持續多久。 夕陽在庭院里灑滿金色的余暉,桑吉又牽著他那條藏獒緩緩走來。 “看來你們這一波人運氣很好嘛?!鄙<c了點人數,黝黑的面龐上毫不掩飾他的驚奇,“以往這時候能剩下一半人都不錯了?!?/br> “呵?!敝茚托?,他以半身不遂的姿勢癱在臺階上,豎起根中指,“托你的????!?/br> 敢這么嗆聲NPC的也實屬罕見,眾人在心里暗暗咋舌。當然,他們要是知道這位周大佬還在心里密謀屠狗大業的話,下巴估計都能驚掉。 桑吉被挑釁也不氣惱,嘿嘿笑了兩聲,朝疲憊的人們一招手:“走吧,朝拜完神佛,我們該去蓮花池發愿了。希望各位的愿心都能被一一滿足。天色不早了,我們要趕在天黑前回家,這座廟晚上可不留活人的?!?/br> 他這么一恐嚇,哪還有人還敢故作拖延,都忙不迭爬起,都想早點搞完早點出去,盡快結束這cao蛋的一天。 木魚聲再次敲響,人們陸續跟上桑吉的背影。 徐遲單腳撐著拐杖站起來,還沒走下臺階,周岐沉默地走過來,沉默地背身蹲下。 “我可以自己走?!毙爝t婉拒。 “給你兩個選擇?!敝茚f話時也沒把臉轉過來,應該是還在賭氣,“要么自己乖乖爬上來,要么我強行把你扛肩上,后者那種事我做得多了,反正業務也很嫻熟,你就看著辦吧?!?/br> “你……”徐遲真是拿他沒轍,捏了捏眉心,試圖講道理,“周岐,按理來說,我歲數比你大了快兩輪了,你不能……” “不能什么?不能這么沒大沒小的?”周岐終于扭頭看過來,那張刀削斧鑿般的臉上每一個毛孔里都寫滿了囂張與跋扈,他撩起薄薄的眼皮,冷哼道,“更沒大沒小的事我都敢想敢做,何況這個?” 第59章 雙生佛 徐遲感覺到血液中的腎上腺素迅速飆升,這是十幾歲時遭遇到同類的強烈挑釁才會產生的自然應激反應。 他已經太久沒有過這種感受。 從他能輕易將人殺死并威名遠播后,所有人都忌憚他畏懼他。 哪怕如今他已成了沒了牙的虎,被困在這危機四伏的魔方,可但凡長了眼的人,也不來輕易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