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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嵐行?” 鹿照遠叫了一聲,但祝嵐行沒有回應,反而迷迷糊糊地動了兩下,從斜靠變成平躺,腦袋還就枕在他的膝蓋上。 “困的話……” 鹿照遠突然咬住了舌頭。 他想起一件事情,昨天晚上,高小默和他說的事。 祝嵐行曾經被朋友背叛過。 他受了傷……傷在哪里? 鹿照遠想,他望著祝嵐行,睡著的人側身躺著,露出小半張側臉。 或許是人太過蒼白的關系,每當祝嵐行不言不動的時候,他就如同一具精美的瓷器。 必須輕拿輕放,小心保管,才不止使他磨損受傷。 兩人相處的時間也不算很短,鹿照遠沒有在對方身上看見很明顯的傷痕…… 如果傷痕不在身上,那是在…… 他的手落下去,碰到了祝嵐行的頭發。 祝嵐行的頭發輕細,但特別烏黑,像是吸收了黑夜的顏色,沉沉覆蓋下來。 他輕輕地挪了片刻,正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的時候,祝嵐行突然瑟縮了下。 鹿照遠閃電收回手,還沒裝成一本正經的模樣,就聽祝嵐行喃喃出聲。 “痛……別碰……” 聲音從他的薄唇中漏出來,特別的輕微,幾乎剛剛出現,就消融在空氣中。 鹿照遠才發現睡著的人眉頭已經擰了起來。 好像在睡夢中都感覺到了熟悉的疼痛。 他看了下自己剛才碰到的位置,對方的耳朵之后,濃密的頭發底下。 他剛才沒感覺自己有摸到什么,簇擁在一起的層疊的發也將痕跡遮蓋。 但疼痛像是共感似的,因祝嵐行的瑟縮和回避,突然傳遞到他的身上。 很疼,疼得手指都在抖。 還有……憤怒。 第五十九章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 射到室內的時候,祝嵐行就醒過來了。 他是從鹿照遠頸間抬起腦袋時, 還有點迷糊, 可當曲起的手肘撐著的不是床板,而是鹿照遠胸膛的時候,那點兒迷糊剎那便如晨間的霧, 在陽光下消失無蹤。 昨天晚上…… 祝嵐行輕輕將手從鹿照遠胸膛上挪開,撐了下額頭。這個動作牽動了他的身體,讓他意識到藏在被子底下的自己的腳,也正架在鹿照遠身上。 鹿照遠倒是睡得安安分分,一點雷池不越, 瞅著對方平和的睡顏,全透著無辜的勁兒。 祝嵐行的舉動更小心了點。 越是小心在意, 越能感覺出不同的東西。 比如他小腿皮膚正貼著的溫熱的身體。 昨天丟下來的衣服袋子, 裝了新的校服,新的T恤,新的內褲,唯獨沒有新的沙灘褲。 被子底下, 祝嵐行同鹿照遠肌膚相親。 17、8的少年身體里像揣了個火爐,哪怕挪開了, guntang的感覺也長久地停留, 烤炙著那一處肌理。祝嵐行沒有忍住,曲起腿,以指腹輕輕擦拭皮膚, 擦掉鹿照遠留給自己的感覺。 他掀開被子,在床沿略坐一下,隨后起身進入洗手間。 到了衛生間,從鏡子里看見臉頰上淡紅的睡痕。祝嵐行伸手碰了碰,想起了昨晚的后續。 昨天晚上又沒有喝酒,他當然把事情記得清清楚楚。 他們聊天到了后來,他先在沙發上睡著了,睡沒有多久,就被鹿照遠推醒。 鹿照遠讓他上床,說最后一天其實也沒什么好看的,養足精神好好考試比較重要。 當時他瞥了一眼手鏈,上面的電量只有50%,連上午都撐不過。于是他先裝走不動路,騙鹿照遠扶他進睡房,再耍賴把鹿照遠拖上床,要鹿照遠陪他一起睡…… 鹿照遠開頭還有點遲疑,猶猶豫豫不肯答應。 但他像攤開了的年糕一樣粘著鹿照遠,說什么也不讓鹿照遠走,最后總算把人給黏到了床上。 反正27年的耍賴勁,都在昨晚上用光了。 真是丟臉…… 祝嵐行揉著眉心。 待會要怎么見鹿照遠……要怎么和鹿照遠解釋……解釋自己有種怪癖,一犯困就心智驟降性情大變? * 洗手間的門輕輕合上了,咔的一聲,像是解放束縛的響聲。 躺在床上裝乖裝睡的鹿照遠猛地睜開雙眼,盯著白色的天花板,長長出了一口氣。 靠,只差一點點就被發現了…… 鹿照遠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亂跳的心臟。 他比祝嵐行醒得早一點,醒來的時候,兩人的睡姿很古怪,他的腿架在祝嵐行的大腿上,祝嵐行的手放在他的腰上,貼得像是在打架。 忽略抱著睡久了后身體上的一點酸疼,這個姿勢完全滿足了鹿照遠的皮膚饑渴癥需求。 經過這段時間的反復百度和自我實踐,他已經基本得出結論: 皮膚饑渴不是病,發作起來要人命。 想要不發作,記得多接觸。 至于成癮性……得了,暫時管不到那么多。 鹿照遠抱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了。 他反復回想昨天的情況,覺得自己應該沒露餡,從頭到尾都是祝嵐行主動提出要求,他只是小小的推波助瀾,假公濟私…… 才想著,洗手間的門又是一聲咔,打開了。 鹿照遠猛地轉頭,和從洗手間中出來的祝嵐行望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