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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但哥哥要再工作到晚上六點才能下班?!?/br> “我等哥哥?!?/br> 一個下午過去,祝嵐行看完了甜品店里的所有雜志,虛擬屏上的電量堪堪充到50%,這個電量開機綽綽有余,但這東西就和手機電量相似,出門時沒能百分百,總讓人介懷。 回去的途中,祝嵐行又找了個理由磨蹭時間,他打了車,卻假裝記不牢地址,在家附近帶鹿照遠來回繞路。 天色從淺藍一路跌成深黑。 祝嵐行走了半天,肚子“咕”了一聲。 一路牽著祝嵐行手的鹿照遠蹲下來:“是不是餓了?哥哥先帶你去吃晚飯,好嗎?” 吃晚飯確實能再混點時間,但這樣是不是太耽誤人了…… 祝嵐行微微遲疑。 鹿照遠以為小孩是累了,直接將小孩舉到自己肩膀上坐著,帶著往前:“坐穩了。剛才我看見一家面館,哥哥先帶你去吃飯,吃完再找。今天一定幫你找到你的家?!?/br> 祝嵐行望了眼人。 其實鹿照遠也很累。甜品店的生意還不錯,員工沒有休息的時間,一直站著,站了四五個小時,現在又陪他一直走著,走了半個多小時。 “……哥哥?!?/br> “嗯?” “我想起來了?!?/br> 祝嵐行抬起手,指了前面一條剛才一直沒進去的小路。 “應該是往這里走?!?/br> 拐到了正確的位置,再向前兩步,就到了家門口。 祝嵐行從鹿照遠肩膀上下來:“謝謝哥哥,我家到了,哥哥再見?!?/br> “你先進門?!甭拐者h思慮周全。 祝嵐行當著鹿照遠的面,開了指紋鎖,進了門。 但進了門也沒有消失,而是馬上跑到旁邊的窗戶,掀起垂下來的窗簾,墊腳尖扒窗臺,探著腦袋,沖他揮手道別。 鹿照遠笑了下,擺擺手臂,瀟灑離去。 視線里沒了人,虛擬屏上也搜索不到信號,無法再充電的祝嵐行方才回轉。 窗紗晃悠悠飄下來,將室內室外切割分離。 這是套近乎全白的住所,空間很大,東西很少,幾乎沒有需要手動的電器,全是自動感應,人走到哪里,電器就開到哪里。 祝嵐行在白色的沙發上坐下來,這里正好對著一架黑色的鋼琴。 鋼琴擺放在落地窗前,落地窗也被一層白紗給覆蓋,遮去了就在窗外的花園和池塘。 他低下頭,在恢復成綠色的開機鍵上,輕輕按下。 剎那,淺白的光波在自屏幕上蕩開。 像是帷幕的打開又像是帷幕的合上。 祝嵐行心臟快速鼓噪著,他陷入了缺氧和漆黑似的困厄中,但并非全然無助。 黑暗劃分成為兩條幽深的隧道,隧道的盡頭,有斑駁陸離的光彩。 等到遠方的光彩花一樣炸開在眼前,將黑暗全部驅逐的時候,祝嵐行從昏沉中蘇醒過來,他還有很多的暈眩,以及身體被拉扯的撕疼感,但他踉踉蹌蹌站了起來,隨手扯過旁邊準備好的衣服披在身上,循著更多的斑斕的光的方向,摸索過去。 刷的一聲,窗簾被扯開。 砰的悶響,落地窗被推開。 眼前的昏黑的雪花消失了,一片片燈閃爍的紅酒綠將城市妝點,在幽藍的夜色下,竟然有些刺眼。 他抬起手,修長的五指擋在眼前,再沿著窗戶,疲憊放松似地坐下來。 “17歲……” “不是夢……” 兩句話后,祝嵐行沉默了。 好久,才有低低的聲音響在夜風里。 “要和鹿照遠呆在一起才行啊……” 第二章 周一,市實驗中學。 走在前方的教導主任已經絮絮說了半天的話。他五十來歲,叫竇興學,長著個很教導主任的腦袋——頭上的頭發永遠和本人的叨嘮程度成反比,如今,光禿禿的腦袋上就覆蓋著三縷發,名副其實的“竇三毛”。 托失明七年的服,祝嵐行什么沒有,耳朵尤其尖,一路過來,也聽了一路教導主任的小名,都被洗腦得不自覺關注對方腦袋了…… 正心不在焉間,手腕處輕輕一振。 祝嵐行立刻低頭,看見空蕩蕩的信號欄閃出一格信號。 他一呆。 有信號就有鹿照遠,鹿照遠是在—— 他環視四周,很快,目光落在旁邊的廁所上。 “你的教室就在這層樓的盡頭,旁邊就是年級組,我先帶你去年級組,見見你們二班的班主任小王,小王是個很優秀的老師,相信……你怎么不走了?” 獨自走過半條走廊,才發現身后學生沒有跟上的竇興學又折回來,還順著祝嵐行的目光,看向了旁邊的廁所。 驀地,他鼻子一抽,嗅到了點味道,臉上當時就浮現了抹冷笑,拍拍祝嵐行的肩膀,一振衣擺,氣勢洶洶進入其中: “好孩子,鼻子夠靈的!” 沒多久,鬼哭狼嚎的叫聲自廁所中響起,竇興學攆羊一樣自里頭攆出了三個人,另外兩個祝嵐行不認識,但走在最后,一副漫不經心,目中無教導主任的,是鹿照遠。 他看鹿照遠的時候,鹿照遠也在看他。 對方似乎怔了下。 祝嵐行不動聲色拉拉衣袖,遮住腕上手鏈。 前兩天才以小孩身份和人接觸過,萬一對方記得他的手鏈,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