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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望剛叫了一聲“兒子”,兒子就伸爪抱上了他的褲腿。這條褲子寬松,他洗完澡還沒系抽帶,差點被貓把褲子薅下去。 他連忙拽了一下,問江添:“它拽我褲子干嘛?” “想吃面?!苯碚f。 盛望一腦門問號:“貓不是rou食動物嗎?被你養變異了?” 江添彎腰抓著貓的后脖頸,把它挪到一邊說:“喜歡牛奶跟芝士的味道,不知道學的誰?!?/br> 盛望看著他把貓兒子騙回客廳開了個罐頭才回來,莫名想笑,又有一瞬間的慶幸,慶幸當年的自己沒挑別的禮物,給他找了這么一只貓。 盛望吃到一半收到了張朝的微信,挑著工作上的事回了兩句,然后順手拍了一張意面圖發過去。他知道對方最近突然奮起,找了個私教健身,吃的都是私教定制的健身餐,每天拍照給教練看的那種。 果不其然,對方回了一大串屏蔽詞,說自己很久沒吃過加料的東西了,讓盛望滾蛋。盛望滾了。 結果沒過幾分鐘,張朝又卑微地問了一句:好吃嗎? 這手我不要了:好吃啊 張朝:你這么挑都說好吃?哪家餐廳? 這手我不要了:我家 張朝:你會做飯?你蒙誰呢,你冰箱里除了礦泉水就是我們上回帶去的幾聽啤酒,你會做個鳥的飯。 這手我不要了:誰跟你說是我做的 張朝:? 張朝:…… 張朝:我可去你的吧!走了,不聊了。 這人自己非要過來問,問完又自己氣走了,盛望“呵”了一聲。 “笑誰呢?”江添問。 “張朝?!笔⑼f:“就我那個同事?!?/br> 說到這個,他又想起來什么,把之前的聊天記錄拉下來懟給江添看:“今早追著我問哪里不舒服,逼得我說我腳崴了?!?/br> 告完狀,他把手機摁熄扔回長褲口袋里,又卷了一叉子面。他剛叼進嘴里,就聽見他哥忽然開口說:“腳崴了其實可以休一周?!?/br> 盛望拿叉子的手一頓,抬眸看了江添一眼。 他懷疑他哥在耍流氓但他沒有證據。 * 兩人一貓的日子太愜意,讓人一不小心就忘了時間。江添某天從實驗室出來看了一眼手機,這才發現已經臨近年關了。 今年過年很早,1月25號。本來江鷗和丁老頭也差不多那個時間回來,剛好能趕上春節。誰知一件事情突然橫插進來,打亂了原本的計劃。 17號這天江添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是個陌生號碼,說話的是個女聲。對方張口就問道:“請問您是季先生的家人嗎?” 季先生這個稱呼他實在很少聽到,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間他幾乎沒有反應過來。對方在他愣神的幾秒鐘里又接著說道:“他現在狀況不是很好,走路說話都不太便利,所以托我打了電話?!?/br> 江添皺了一下眉,把“我不認識”這句話又咽了回去。 早在去年年初,趙曦就跟他說過季寰宇身體出了問題已經住進醫院里去了。 當初杜承腦癌沒能撐多久,在寒假后的某一天停了呼吸。據說最后那天,醫院勸季寰宇把他帶回家,畢竟大多彌留的病人都想著要落葉歸根。但是杜承的老家早就沒了,他在北京、上海都住過一陣,又去國外呆了很多年,走過的地方很多,能躺著離開的卻一處也沒有,最后還是在病床上停了呼吸。 不過那時候,江添盛望這邊一團亂麻,盛明陽也好、江鷗也好,根本沒人會分神去聽杜承的事,等他們終于知道消息的時候,早已時過境遷。 杜承死后,季寰宇便再沒了動靜。據說有很長一段時間處于頹喪消極的狀態,不知道是因為把曾經喜歡過的前妻人生毀得一團糟,還是因為情人過世。要說前者,他向來自私沒那么有良心,要說后者,他也從沒有多上心。 這事別說別人,恐怕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總之在那段時間里他把什么事都干了,像一灘泥。后果就是給自己招來了一堆病,然后某一天他暈了過去,再醒過來的時候就不會走路了,話也說不太清晰。 他并不缺錢,可以支撐長久的醫藥費,還有個護工幫他忙前忙后。但他這輩子最要的就是面子,哪能受得了這種日子。所以別人一邊治療一邊復健,還能恢復一些,他卻不行。在他身上rou眼可見精力和生命力在流逝,僅僅一年多,狀況就已經很差了。 護工說:“他說他想再見見你,覺得虧欠你挺多的,他還有點房產和錢,也沒別人可以留?!?/br> 這天北京又在下雪,江添站在樓下聽了這些話,皺著眉安靜了一會兒,說:“我用不著,讓他找別人給?!?/br> 話雖然這么說,但三天后的周六他還是去了一趟醫院,因為他聽說江鷗提前回來了。 第107章 雜草 人和人之間恐怕真的存在緣分, 善緣也好、孽緣也罷。 之前江添他們都在江蘇的時候, 季寰宇人也在江蘇, 因為杜承想回老家了,想落葉歸根。 現在江添他們在北京,季寰宇恰好也到了北京, 因為他沒有杜承那種想法,他孤兒出身,家那種東西對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重要意向, 他更想要好的醫院、好的條件, 光鮮體面一點。 江鷗來醫院前沒跟任何人提。 她始終記得很久以前的那個糟糕夜晚,那天在醫院的每個人都被扭轉到了另一條人生岔道上, 一走就是五六年。這群人的關系就像盤扎虬結的樹根,可追根究底, 一切的源頭只是她跟季寰宇、杜承三人之間的一筆爛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