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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樓道角落并不是一片漆黑,所有東西都有著半明半暗的曖昧輪廓,她曾經怦然心動過的男生安靜地吻著另一個男生。 直到那兩人下了樓,她才從大腦一片空白的狀態中回過神,從另一側衛生間墻后走出來。 離B班上場時間很近了,鯉魚從天臺上下來,看到小辣椒的樣子愣了一下:“辣椒?你干嘛啦?怎么上了個廁所魂都丟了?” 直到這時,辣椒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么。 “你沒事吧?”鯉魚越發擔心了。 辣椒被她抓著胳膊晃了幾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張了張口,又抿住唇。過了片刻,搖頭說:“沒,我就是……想起來一點事情?!?/br> “什么事???要緊么?” “沒事?!崩苯酚謸u了幾下頭說,“沒事?!?/br> * B班的大合唱本身其實沒什么亮點,就是一個省時省事的節目而已,簡單分了聲部,前排女生人手捧了一盞燈,勉強湊了個整齊溫馨,但下臺的時候還是收獲了熱烈掌聲和口哨,盛望心說真給面子。 表演過的班級不能回后臺,會有老師引導直接去臺下就坐。 盛望想溜沒能溜掉,只得跟著眾人在B班分到的位置上坐下。他跟旁邊同學借了紙巾,把嘴唇上殘留的顏色擦了個干凈,然后手指勾著活結,把統一的那條領帶扯了。 剛扯一半,前排幾個別班女生轉了過來:“你今天特別帥?!?/br> 盛望愣了一下:“這歌帥得起來?” “看歌干嘛呀,看臉!”有個女生潑辣又直接,扒著椅背仰臉問道:“你介意搞個對象么?” “……” 盛望禮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已經有了?!?/br> 女生失望地轉過頭去,旁邊史雨卻差點把頭擰斷:“你剛說什么?” 盛望靠回椅背,把扯了的領帶卷成一團塞給統一收發的文娛委員,“你這時候怎么耳朵這么尖?” “真的假的?”史雨難以置信地問。 “你覺得呢?”盛望說。 史雨兀自在那叨咕半天,覺得他只是找了個婉拒的借口。盛望也沒多說,指著舞臺示意他老實看節目。 史雨轉過頭去,他自己卻悄悄走了神。 最近的廝混給了他一點肆無忌憚的錯覺,以至于某些時候他明知怎么回答是最理智的,卻依然忍不住想要透一點風。 他蠢蠢欲動,想在各種隱晦的話語中告訴所有人,他有一個特別喜歡的人,喜歡到不想讓對方藏在黑暗里。 臺下大笑一陣接一陣,潮來潮退。盛望在喧鬧中回神,才發現高天揚和宋思銳的相聲已經接近尾聲。 燈光在他們下臺的瞬間慢慢變暗,最后一點消失于大幕右上角。禮堂里安靜了一會兒,又隨著重新亮起的燈光慢慢有了人聲。 追光燈自上而下像天柱,江添就站在其中一道光的中心。 臺下響起了一片克制的叫聲,但都抵不過B班這邊的嗡嗡議論,他們說些什么盛望沒聽清,他正定定地看著臺上的人,因為對方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那件被誤甩了墨水點的白襯衫。 只是現在,那排墨水點已經看不見了。江添把那半邊衣擺扎進了長褲里,另外半邊垂在外。布料松松地搭在腰胯間,彎出幾道幾何形的褶皺。冷冷的,又透著幾分大男生特有的囂張落拓。 他的眼珠顏色被映得很淺,抬眸間有微微的亮光。他的視線在臺下掃了一圈,找到了盛望所在的地方,淺淺看了一眼便垂眸試起音來。 江添簡單掃了兩下弦,垂下手對旁邊的鯉魚比了個手勢。 吉他木質的音色不緊不慢響了起來。盛望一度覺得這是一種神奇的樂器,好像隨便一撥就是陽光迷眼的青春年少,像少年在cao場劃了線的長道上奔跑,但又總帶著幾分莫名的回憶意味, 以至于他明明就在這個年紀里,卻在某個瞬間想用“那一年”來形容這一幕。 那一年,他喜歡的那個人在臺上彈完一首歌,轉身下臺的時候,背上印著他的名字。 臺下的掌聲熱烈而經久,就像一場盛大的祝福。 無人知曉他們在一起,但人人都曾見過他們在一起的樣子。 第84章 虛驚 對每天埋頭試卷, 宿舍、食堂、教室三點一線的學生來說, 一年到頭沒有什么節日特別值得關注, 只有放假最有意義。 附中的學生數日子靠周考月考和大型活動,看到運動會就知道十一了,看到藝術節就知道一年要到頭了。 盛望還沒有形成這種條件反射。 他賴在江添床上光明正大地睡了個懶覺。直到太陽照臉, 他迷迷糊糊撈過手機一看,這才發現屏幕上寫著大大的12月31日。 “起床么?”江添問。 “不?!笔⑼麃G開手機。這床窄得要命,睡兩個大男生更是擁擠。難為他還翻了個身, 手腳并用摟枕頭似的摟住江添, 懶洋洋地說:“明天居然是元旦?!?/br> 他閉著眼半埋在被子里,也不知道是單純不想動, 還是打算再睡一會兒。江添認命地當著抱枕,他左手其實被壓得有點麻, 但反正已經麻了,便沒打算吭聲。 “元旦怎么了?”他問。 盛望像是又要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才回答說:“沒怎么,感慨感慨。感覺這半年特別長,比我以前十幾年加起來都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