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次年級排名是49，四校排名147，比起扭腳之前的那次考試，其實是進步的。但這個進步花了一周還是一個月，是有區別的?！焙芜M溫聲說：“老師這么急不是覺得你不夠優秀，就是因為你足夠優秀，才希望你能發揮出該有的水平，至少不該是49或147?！?/br>
    “我感覺你這次狀態不太好，是有什么心事么？”何進盯著他的眼睛。

    盛望斂下目光，片刻后又沉靜地回視她，笑了一下說：“沒有心事，下次不會這樣了老師?！?/br>
    “行?！焙芜M終于松下表情開了個玩笑：“之前政教處徐主任跟我說，你啊，就是占了長相的便宜，看著乖巧，好好學生，其實皮得很。我姑且信你一回啊，下次考試讓我看到你進到45以內，行嗎？”

    “好?！笔⑼c頭。

    “教室今天中午可能就得換了，下半學期有什么問題你可以問自己班上的老師，也可以上樓來問我們，不用顧忌什么。我們一直都這么說的，全年級任何一個學生都可以把我們當老師。還有競賽輔導課，原則上你轉為自愿了，但我私下跟你交個底，我希望你老老實實每節課都來聽，教室里空地方有的是，不缺一個凳子?！?/br>
    “好?！笔⑼f。

    “要是讓我發現你哪次偷了懶——”何進手指點著他，哼了一聲說：“你就等著面談吧?！?/br>
    楊菁指了一圈，補充道：“看見沒，五個老師呢，車輪式無情派面談?！?/br>
    盛望笑了。

    *

    這一番談完，課間十分鐘剛好被耗掉了。盛望是跟著何進回到A班的，進教室的時候上課鈴準點響了。

    他匆匆回到座位上，令人意外的是他后桌的位置空著。

    盛望忍了一會兒沒忍住，拍了拍高天揚的肩。

    “??？”高天揚疑問地轉過頭來。

    盛望拇指朝身后指了指：“人呢？”

    “你問添哥？去便利店了?！备咛鞊P說。

    話音剛落，江添擰開了教室前門，眼也不抬地地說了句：“報告?！?/br>
    何進朝他座位一抬下巴，示意他趕緊坐下，眸光接連兩次掠過他的手，終于納悶地叫了他一聲：“江添?！?/br>
    江添正巧經過盛望的桌邊，他腳步一頓，扭頭看向講臺。

    何進問道：“你這個天買冰水喝？你不冷??？”

    “不冷?！苯磙D回來的時候，目光從盛望臉上一掠過。他拎著那個霧蒙蒙的瓶子，在后桌坐下。衣服輕輕擦過盛望的肩，帶起一縷冰涼的風。

    盛望沒回頭。他聽見后面傳來瓶蓋被擰開的聲音，明明是江添在喝，他卻好像也咽了幾口似的。

    深秋的冰水一定涼得驚心。

    那之后的一整個上午，江添都沒有說話。只在最后一節課結束的時候，拎著傘站在盛望桌邊，用手指敲了一下他的桌子說：“去吃飯?！?/br>
    三號路依然很長，兩人打著一把傘并肩而行，步子不算快，但沒有人說話。路過一處垃圾桶的時候，江添把喝空的瓶子扔了進去。

    那個瓶子直到被扔都還淌著水珠，他的指尖骨節都是沒有血色的白，看著就很冰。盛望忽然很想試一下溫度，但找不到任何理由。

    這樣的場景讓他想到第一次去喜樂，江添也是這樣全程無話。那時候他覺得理所當然，現在只覺得真不習慣。

    “哥?！笔⑼辛怂宦?。

    盛明陽如果聽到這個字，大概會感動得心緒萬千。畢竟當初不論他怎么哄騙，盛望都死活不開這個口。

    其實他現在也叫不習慣，但他在努力。

    他本性很懶，難得這么努力，盡管這種努力并不令人開心。

    江添臉側的骨骼動了一下，臉上沒什么表情，片刻后才看向他。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盛望問。

    江添的目光在他臉上停了一會兒才收回去：“沒有?！?/br>
    盛望點了點頭，又過了半晌才應聲道：“哦?！?/br>
    他們轉過長巷拐角，一前一后跨過老院子的門檻，丁老頭舉著鍋鏟迎上來：“今天很快嘛，走路沒有磨磨唧唧的?！?/br>
    “對?！笔⑼鯃龅溃骸梆I死我了?！?/br>
    餓到胃抽著難受。

    “剛好，我今天搞了個剁椒魚頭?！崩项^得意洋洋地說：“據說食堂也做過？你們嘗嘗哪個好吃?！?/br>
    老爺子今天心情不錯，不僅做了剁椒魚頭，還燉了烏雞湯，炒了三個小炒。紅綠剁椒和翠色的菜薹碼得齊齊整整，啞巴叔也在，樂顛顛地拿碗拿筷。

    “不是餓死了么，多吃點?！倍±项^給他們盛了滿滿的飯，又舀了湯，美滋滋地等評價。

    盛望夸了一通，夸得老頭心花怒放。

    他轉而又問江添：“怎么樣，比學校食堂的好吃吧？”

    江添“嗯”了一聲。

    “哦，你也覺得好吃的呀？”丁老頭睨著他說，“我以為我下毒了?！?/br>
    江添終于抬頭看向他，面露疑問。

    丁老頭指了指臉說：“好吃你這么苦大仇深的干什么？”

    江添垂眸咽下食物，過了兩秒才道：“笑著吃你更要問我怎么了?！?/br>
    丁老頭居然覺得很有道理，他想了想那個畫面，打了個寒噤：“不說了不說了，吃飯?！?/br>
    盛望胃里難受，其實也嘗不出什么味道。但既然說了餓，還是吃得比平時多。老頭和啞巴吃飯很快，囫圇兩口能下去半碗，不一會兒就先吃完了，去廚房洗上午沒弄完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