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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著卷子遮住臉,一會兒挪幾步、一會兒挪幾步,簡直避無可避。 上課鈴聲終于響了,游客們潮水似的來,又潮水似的退下去。景點還得繼續杵著。 盛望放下卷子透了口氣,抱怨道:“附中下課這么閑的嗎?” 話音落下卻沒人應聲,他轉頭一看,這才發現捧場王高天揚已經跟丟了,現在站在他旁邊的是江添。 他居然從教室前門一路挪到了教室后門, 陽光依然很辣,十幾個人像剛出屜的包子熱氣騰騰,離近一點都膩得惱人。 江添鬢角也有汗,脖頸喉結在光線映照下鍍了一層潮意,但他看上去依然冷冰冰的,就像剛從冰柜里拿出來的飲料瓶,周身都蒙了一層水汽,卻是涼的。 盛望也轉了個身,把卷子鋪在墻上,卻沒有急著去做剩下的題目。 江添的進度跟他相差不大,一節課的功夫已經做了120多道。卷子上落有不少圈圈點點的痕跡,還有他順手標注的詞組,字母潦草卻好看。 盛望遲疑片刻,小聲叫他:“江添?” 對方筆尖停了一下。 “你怎么會沒寫?”盛望問道。 江添順手在答案旁打了個點,目光移到了下一題,眼皮都沒抬一下。 完了,真不理人了。 盛望心里那只抓耳撓腮的猴兒又出來了。 正撓得起勁,耳邊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他好像卷子忘記帶回家了?!?/br> 盛望一愣:“忘帶了?” 說話的是那位外號辣椒的女生:“我昨晚去了一趟政教處那邊,回來的時候你們都走完了。我關燈鎖門的時候好像看到他桌肚里有卷子,是吧江添?” 盛望又轉頭看那根冰棍。 “嗯?!北鲬宦?,雖然還是沒抬眼,但至少沒裝聾。 行吧,別人都理,就不理他。 盛望差點跟猴子一起撓。 旁邊的辣椒又咕噥了一句:“那你今早還那么遲才到?我以為你會早起過來補呢?!?/br> 畢竟江添不是不做作業的人。 她這話說完,江添沒什么反應,盛望卻愣住了。 是啊,卷子忘記帶,早起一點就能補上了。沒人會預料到楊菁今天choucha,以江添的速度,他提前20來分鐘就能做掉一張卷子,剩下的可以在楊菁評講過程中補上,只要保證自己做的比講的快就行。 而他為什么沒能早到呢? 因為有人矯情又磨嘰,愣是拖到了那個時候。盛望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 之后的40分鐘里,某人試圖以眼神引起江添注意,失敗。又試圖借著別人的話頭逗江添回他一句,失敗。還試圖把筆帽掉在江添腳邊,依然失敗。 敵一動沒動,盛大少爺卻要忙死了。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英語課結束、物理課開始也沒有好轉。 盛望回座位的時候有點蔫,蔫得高天揚差點兒以為他中暑了。 “降暑藥要么?”高天揚問他。 “謝了啊,不要?!笔⑼砂桶偷卣f。 他現在更需要后悔藥。 班主任何進踩著點進教室,晃著手里的一份表格說:“可能有人已經聽說了,今年的市三好評選又來了。到昨晚為止呢,我們班是三個名額,今早我去政教處靜坐了一小時,想辦法又擴了一個名額?!?/br> “這個對你們還是很重要的,關系到后面高校的提前招生考試資格。能爭取呢還是盡量爭取一下。我們班的評選方式公開透明,老規矩你們都懂的。一個名額按成績,這是硬實力。一個名額在班委里面挑,他們辛苦一年了,也得有點甜頭對吧?還有一個民主一下,全班選舉。沒意見吧?” “至于新要來的這個名額,我們幾個老師討論了一下,決定給進步最大的學生,畢竟努力也是一種資本,而且是最值得肯定的資本。那這個進步怎么算呢?咱們這周末不是有一場周考嘛,再下一周是月考,也相當于正式開學的第一次大考。就看這兩輪考試的表現,好吧?” 原先市三好有很多人注定拿不到,所以不太關心。但這個額外增加的名額給了太多人競爭的機會,好多學生蹭地就坐直了。 盛望聽了一耳朵,短暫地轉移了注意力。 很快,何進收起表格開始正式講課,盛望的注意力又繞回起點。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記著筆記。 有一瞬間他甚至想著算了,實在哄不好就這樣吧,隨緣。畢竟面子和江添總得丟一個,但他不能太丟面子,他才16,人生的路還很長。 結果還沒堅持到一分鐘,他就貓下去掏出了手機。 他捏了捏手指,點開江添的微信。 矜持一點。 盛望對自己說,然后給江添發了三排跪著哭的小人。 何進在講一道重難點例題,發動大家討論提眼。班上像是住了四十只蜜蜂,并不安靜。 盛望在這片嘈雜聲中聽見后座嗡嗡嗡震了三下。 但聊天框里并沒有蹦出回復消息,盛望眼一閉腿一蹬,開始打字。 罐裝:我錯了 罐裝:我沒斷片兒 罐裝:我就是覺得昨晚太丟臉了,所以不想提 后桌的震動被人半路掐斷,聊天框頂上終于出現了“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盛望停下手,默不吭聲等回復。 幾秒后,聊天框里終于蹦出一條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