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退，水氣又盛，白茫的霧色粗略勾勒著這座小城的輪廓。

    霧水打濕了霍霆的頭發，而他卻全然不顧，大步邁著。

    從他一上車手機就每隔幾分鐘振動一下，他按照短信發來的路線，開著車在城里轉。

    最后一條信息指引他來到碼頭，他停好車，一邊快步走在嘲濕的道路上，一邊環顧著周圍。

    遠遠望去，穿梭似的行駛著的駁船，顯得很模糊，只有一點一點的黑影子在移動。小火輪上的輪機聲，隨著清新的晨風播送過來。碼頭上的吊車，在“吐吐吐”地吼叫，鋼臂在淡淡的晨霧中晃動。

    他在不遠處的一艘小船上發現了姜乃文的身影，他身邊還有幾個人，都在朝著他看。

    霍霆舔舔一排上牙槽，不動聲色的走過去。

    “路上怎么樣？”姜乃文上下打量他一番。

    “沒有異常，”霍霆答道。

    姜乃文點點頭，轉身走進船艙內。

    沒多久拎著一個小型的黑色旅行包出來，遞給霍霆，“先上車，路線會發到你手機上?！?/br>
    “你不去？”霍霆沒有接，眼睛里閃過一絲疑惑。

    “我還有別的事，”姜乃文把包又往前遞了遞，“怎么？做不來？”

    “不是，沒想到第一次出貨，就讓我一個人去?！?/br>
    “不是一個人，他們會跟著你，”姜乃文伸手指了指他周圍的人。

    “好，”霍霆不再質疑，接過包，和另外幾個人朝車子走去。

    姜乃文看著人走遠了，才掏出電話，“三爺，人出發了，”他看著霍霆的車子掉頭、加速開出去，“毛刺那伙不是好對付的，我們送過去假貨，霍霆恐怕……”

    “如果他順利的把貨送過去，你再去善后，”電話里發出沙啞又蒼老的聲音。

    兩批人、兩條路線，一真一假。

    不但確保行動隱秘，又能考驗霍霆，還能打壓毛刺那伙的氣焰，一箭三雕。

    霍霆接過包的時候，仔細掂量過，重量太重，他們怎么可能第一次就讓自己送這么多貨。

    他一邊開車一邊盤算著一會怎樣拖延時間，腰里別著的槍已上滿了子彈。

    視線兩側，成片的樹木迅速地向后移動，車子急速而穩重的向前開，既然選了這條路，就要一直往前開。

    ······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洛施正在鏡子前化妝，剛洗完澡頭發還半濕著，她不急不緩的移動著手腕，筆鋒一勾，狹長微翹的眼線畫成，她才緩緩站起身，打開門。

    “敲了半天門，也不開，”英姐略有不滿，拉起她的手，“快跟我來，姜哥要見你?！?/br>
    “哪個姜哥？”

    “姜乃文，”英姐不和她多說，只管拽著她進電梯。

    進了電梯，直接按頂樓的數字。

    洛施半垂著眼，手微微攥著，盡量控制著呼吸。

    “叮，”電梯門打開，她扶了一下墻壁，立刻松開，緊跟在英姐后面。

    進了門，英姐打了個招呼就退了出去，只剩她一個人站在門口處。

    洛施看著沙發上的中年男子，身材中等、五官端正，穿著整潔的西裝，戴著金屬框眼鏡，看起來碧普通人多了份文氣。

    她粗粗打量一番，立刻將視線移到面前的地板上，對方正在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

    洛施移移手，捏住腰側的衣角，這是一個略顯不安的姿勢。

    “前天和你一起的那個男人，霍霆，你覺得他怎么樣？”他開口，聲音輕飄飄的，卻讓她身休發顫。

    “挺……挺兇的，”洛施咽了一下口水，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不太愛說話?！?/br>
    “還有呢？”

    “還有……喜歡抽煙，力氣很大，”說完她的臉紅了。

    姜乃文眼睛睜大了些，笑了笑，“他受了點傷，你去照顧他?！?/br>
    洛施眼光一閃，抑制住抬頭的沖動，只眨了眨眼，視線移到姜乃文腳下，看著他擦得锃亮的鞋尖。

    “怎么，不愿意？”姜乃文看著她嬌嫩的臉龐，美目微垂，有點移不開眼，“抬起頭來，”他命令道。

    洛施頓了一下，才緩緩抬起頭，杏眼對上他的視線，“沒有?！?/br>
    “你只管好好照顧他，做的好有賞，”姜乃文視線掃過她的身休，從身旁拿起一只手機，“還有，記得每天打個電話過來，匯報他的傷情?！?/br>
    洛施向前走幾步，走到他的面前，雙手接過手機，點頭應下。

    “出去有人送你，去吧，”姜乃文抬抬下巴，不再看她。

    洛施轉過身，臉上抑制不住的綻開了笑，直到走到門口，才重新收斂起來。

    手機再次響起，姜乃文接了視頻通話，他恭敬的叫“三爺”。

    “怎么樣？”三爺的聲音和面容截然不同，聲音聽著蒼老，但面容看起來卻不過四五十歲。

    “霍霆胳膊上中了一槍，他知道我們讓他送的是假貨，發了一通脾氣，我已經按您說的給了他那筆錢，另外那個女孩也送過去?！?/br>
    “你覺得他會這么容易被安撫？”三爺問到。

    “既然進了這個門就是沖著錢和女人，他只是受了點傷，并沒有損失什么?！?/br>
    “嗯，”三爺點點頭，“他確是個有點本事的，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警察也盯得緊，你多加小心，如果他靠的住，散貨都可以佼給他去管?！?/br>
    “是?！?/br>
    洛施回房收拾了幾件衣服，又把桌子上的化妝品掃到背包里，走出門口，就有一個小個子青年帶她上車。

    行駛的汽車、過往的行人，藍天、高樓、草木，她看著眼前的景象，塵土飛揚的空氣也變的清新起來，好似重新回到了人間。

    車子拐進一個普通的小區，停在一幢樓前，洛施拎著包下車。

    不知道他傷的怎么樣，腦子里浮現出前天夜里被他壓在阝曰臺的欄桿上那一幕，洛施蹭蹭腿，有點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