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生活中突然多了一個人的感覺真是奇妙啊。維羅妮卡暫時還不能下床走動，雖然還很不放心，但自己這邊不回導師?？硕嗄沁吶ナ遣恍械?。

    “家里出什么事了？”

    這不，跟維羅妮卡吃早餐的時候，?？硕嗟穆摻j就過來了。

    “昨天下午你斷網了？沒出什么事吧，同胞？”

    “嗯，沒什么事，誤報警而已，外面自然環境嘛，小動物觸碰的事情，當時真是嚇爆了?！?/br>
    “沒事就好，要我們這邊等你來了再一起出發嗎？”

    “不用了，大家自己先去吧，我會追上來的?！?/br>
    “……嘿，是不是發生了什么好事??？”

    “嗯？”

    “感覺你心情很好的樣子……要知道平時你都不會主動說這么多話的，同生?！?/br>
    “……也許吧?！笨戳艘谎鄄幻魉缘木S羅妮卡，“我馬上就出發過來了?！?/br>
    “不用急，我們參觀的時間還多著……愿成為永遠正確的救世主?！?/br>
    “成為命運所指的救世主?！睊鞌嗤ㄔ?，跟維羅妮卡告別了下，桑都司出發進城……

    之后的日子感覺里過得很慢又很快。

    在整個技術參觀調研考察期間，都沒有人找上過自己，讓桑都司懷疑機密試驗區那邊，是不是對于丟失了一個要廢棄的樣本根本不在意？反正馬上可以更多的消耗品了，何必在意一個都快要用壞了的呢？

    因此，待在先進科技工業區的時候，桑都司感覺自己的良心在受到煎熬，他只能救下維羅妮卡一人，然而還有更多的源源不斷，跟周圍大家、跟自己一樣的人類在被當成實驗品……他有嘗試過試探周圍人對此的看法，想找些盟友，畢竟他一個人實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了。而詢問的對象就是導師?？硕?，以及上次一起討論買房問題的那兩人……目前整個調研團隊里，桑都司能說上話的就他們三個了。

    “……哦？超腦不是很好嗎？我們國家所必須的呢?！?/br>
    晚飯時候，四人坐在免費食堂里邊吃邊聊著，聽完桑都司提起的話題之后，那個青年當先發表自己意見。

    大塊頭“我到覺得不好，我們克什爾工廠主要就是生產戰艦演算設備的，大家都升級超腦之后，那我們產量不就要下降爆？”

    ?？硕唷鞍パ?，別當心你工資問題啦，戰爭消耗那么大，知道每天戰損的無人戰斗機數量嗎？根本影響不到我們產量的……”

    “戰損是多少？”桑都司好奇道。

    “具體數字當然是機密，但看我們這兒出貨量，至少不少于這個數……”青年說著就用手筆畫了一個數字，“因為我們的兄弟工廠跟我們的產量差不多?！?/br>
    ?？硕唷八陨６妓灸阍趺赐蝗幌氲匠X這個話題的？你這么一說，資料庫列表里，這邊的很多技術設備確實都能達到超腦的標準了……”

    大塊頭“我到覺得這里應該只是場控費米子自旋計算機制造廠?！?/br>
    青年“說不定是制造酷機的，你看這整體規模，至少是我們工廠的十倍以上。有足夠的空間架起量子糾纏生產線?！?/br>
    ?？硕唷暗揭膊灰欢?，制造酷機陣列呢？無人機群通訊控制中樞酷機來著?！?/br>
    桑都司感覺話題開始慢慢跑偏了，然而他實在找不到什么插嘴的機會，或者說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加入對話之中，最后只能又一次硬著頭皮發問，道“你說我們帕維利安人類技術這么強，為什么就不是第一個開發出超腦的呢？”

    大塊頭“科技強，不代表科研力量強啊，同胞?！?/br>
    ?？硕唷耙哺覀冞@邊倫理法有關系，這涉及到歷史遺留問題，咱們也不好多評價什么，當初也許是團結了內部統一了戰線，但現在我倒是覺得太迂腐了?！?/br>
    青年點頭道“是啊，沒有倫理法案說不定就沒我們帕維利安共和國呢，但那都是什么時期的事情了，干嘛一直記著……”

    大塊頭“是從‘克羅地亞狂想曲戰爭’時候開始制定的法案?！?/br>
    ?？硕唷翱癖┑木仁乐?，你說我們老祖宗們是怎么起的戰爭名字……”

    大塊頭拍拍桌子“為了體現自己的文化？當年我們可是很在意這些文化細節的?！?/br>
    青年“哎呀，別說什么歷史了，總之我離開銀河系了，現在在墳場這邊，公約組織里我們國家已經不是墊底的了，拋開那些限制，搞新技術有什么不好的嘛?！?/br>
    ?？硕唷俺X那有那么簡單的，首先生物腦內環境就決定了只有特殊的物質才能被適應利用……然后就簡單的一點，如何讓滿足計算能量消耗，別說超腦，生物本身的能量都不足以支持大數據運算，弱爆?！?/br>
    大塊頭“我們目前不是在克服百萬計算量的門檻嗎……目前主流的超腦不都是外部無線供電來著……你這么一說，這涉及到自主電磁場控制了吧，生物磁場跟外界磁場交互，這方面還真弱爆?！?/br>
    青年“要我說，直接體內塞個波波球那種無線充電器不就結了嗎?！?/br>
    ?？硕唷澳蔷褪强瞪吡恕?/br>
    大塊頭“我倒是不介意康蛇改造，最初也是戰爭所需，給我裝個機械額外器官也不是特別抵觸?！?/br>
    ?？硕唷鞍パ侥闩率强炊嗔速惒┡罂税赏?，別太酷爆，你老婆不會喜歡你那樣的?！?/br>
    大塊頭憨憨笑笑“那倒是、那倒是啊，她是個永遠美麗的救世主?！?/br>
    接話題漸漸只在同桌的三人間展開了，桑都司也不再理會他們開始討論社會婚姻問題了，因為他已經能確定這里三人不會成為自己的同伴——他們的觀點都是支持超腦誕生的，也就是說即使國家公開進行真人實驗，他們也最多說說自己的態度，而不會進行反對。

    桑都司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開始翻閱近幾年網上的新聞、報道，發現政府方面發出來的官方消息，基本都是在宣揚墳場這邊帕維利安共和國遠征軍要比銀河系做得更好的主旋律，要說什么具體的事件，就是近十年來都在努力獲取新貝西蘭公約組織的領導權。

    今天這一番具體的交談，再搜索關鍵詞，看看網絡言論，輿論全是一片支持國家崛起，然后反過來支援銀河系母星域的……

    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國家居然發生了這么多事情？桑都司沒有心情再在這里做下去了，于是要告辭離去。

    ?？硕唷敖裉煲膊蛔∵@邊嗎？每天這么來回趕你也不累爆的？”

    桑都司強笑下“沒事沒事，好不容易有了波波球訂單，我回去監工是十分必要的?！?/br>
    青年“可惜了這邊免費宿舍了，比自己家舒服多了，真想住到世界的終焉……”

    大塊頭“……我倒是想回去想到爆……”

    三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桑都司不失禮節地附和著笑了下，然后就趁機溜走了……他想快點回去，見到那仿佛永遠天真的維羅妮卡，排解現在沮喪的心情……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能幫助自己的盟友了，那么想著要阻止超腦人體試驗的自己是不是才是錯誤的？奇怪的？

    持續了整整兩周的調研結束，在健康系統跟桑都司的鼓勵下，維羅妮卡可以下床正常行走了，肢體神經系統完全跟肌rou完全適應結合，她第一次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探索這個世界了——然而對她來說，這個世界也只是從試驗臺、試劑罐，擴大到一個三百平米的住宅而已。

    物理空間雖然擴大都有限，然而虛擬世界卻無限擴張了，維羅妮卡終于能充分發揮她超腦的能力，在i的那一刻，新世界的大門就向她敞開了。要說什么具體表現的話，那就是她更像人類了，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從動物性的嬰兒狀態“本我”，開始學習成長形成“自我”了。

    沒錯，她也能用正常流暢的語言跟桑都司進行語言交流了。所以兩人在一起就相處得更加愉快了，對于沒有過什么正常人際交流的兩人來說，這都是相當愉快的事情。

    之所以急著開始販賣波波球，其實是因為維羅妮卡超腦耗電量有點太過明顯，她大量的交互信息，造成了大量不可逆的熱力學消耗。為了不讓有心人察覺到什么，抱著萬事小心態度的桑都司，就啟動了波波球生產線作為掩護。而空轉生產線也不是個事，所以就以虧本“促銷打開市場”的方式，近乎每天前十臺免費的價格，開始販賣波波球。

    在桑都司不在家的時候，維羅妮卡就幫他處理生產跟銷售訂單問題，終端機設置自律級別高一點做到這些事情很正常，不會惹起什么懷疑。

    而維羅妮卡也對自己能派上些用場十分開心。

    從此以后桑都司就更加期待回家了，因為可以跟維羅妮卡聊生產自動化的事情，兩人甚至一起開始動手進行生產線建造——波波球并不好賣，畢竟自己私人作坊是沒有大集團企業那種競爭力的，即使是免費送的，也多是周圍鄰居們捧場。

    所以桑都司在維羅妮卡的提醒下改變思路，開始轉型制作生產自律手辦，例如機娘之類的，可以作為主設的外殼使用。由于是小作坊生產，因此每一個都可以制作得獨一無二，可以輕松按照顧客的訂單要求來修改生產線。

    每種時候就不得不感嘆?？硕?、大塊頭他們的觀點正確了——超腦確實是太厲害了，大數據分析網絡，研究網店、流行趨勢，然后總結給出合理的意見……在維羅妮卡看來這是她的本能，然而桑都司卻被震撼到了，要知道那是以億家計數的店鋪，每一家店鋪的只要經營一年以上，又會累計上億的歷史數據……這要自己分析起來，一天能看完一家店子就不錯了……

    桑都司也有想過不開網店，畢竟雖然幾乎沒有不開網絡銷售的店了，但還是有不少只針對周邊小市場的店家，只有實體店而不開網店的，例如自己母親上班的社區商店。

    但維羅妮卡似乎躍躍欲試，不想只當網絡的看客，而想自己參上一腳——她自己也清楚，她是不能在網絡進行任何發言、留言的，所以開個網店進行網絡互動，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這就是你為自己找的事情、找的娛樂嗎？”

    “娛樂？”咬咬手指，“維羅妮卡，只是想幫嘟嘟……”

    桑都司把“傳教”的游戲關掉，徹底放棄拉維羅妮卡一起進行雙打的念頭“好吧，以后網店的事情我就不摻和，都交給你了……另外，別叫我嘟嘟……”

    “但是、但是……”

    “老爸老媽這么叫我也就算了，換了別人……很害羞的??！”

    “唔，知道了……”維羅妮卡有點失望，但還是乖乖聽話，開始自己動手吃餐桌上的食物……

    調研的這兩周來，桑都司家這邊的動靜，自然逃不過隔壁老爸老媽的眼睛。好在桑都司有交代維羅妮卡，當除自己之外的人上門來的時候要躲起來，躲到特別為她準備的庫房里面的信息隔絕貨柜里。

    自己父母不止一次跑過來看過自己。

    第一次興師動眾找上門來，就直接問自己回來也不回家那邊去，是不是交女朋友了，這讓桑都司一陣口舌難辨……

    當時是讓維羅妮卡馬上就藏起來，但卻完全忘記把家里那些屬于她的東西收拾起來……那些換洗下來明顯女孩子的小裙子、衣物、褲褲，床上丟著、天井晾干上掛著，到處都是，讓回過神來的桑都司滿頭大汗，辯解不能。

    父母倒是相視一笑，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只是讓桑都司找時間，等對方不害羞了，就把他的小女友介紹給他們兩老認識認識……之后他們時不時過來，就都會帶一些吃的、穿的，自然不是帶給桑都司的，都是給維羅妮卡帶的。

    老媽瑪莎納的說法是，小姑娘家還不會穿著打扮，在桑都司這邊看到的衣裙都不怎么搭……

    桑都司一陣尷尬，不好說其實那些衣服都是他去商店街上里瞎買的，除了是女裝外，其它一概不知。

    總之父母過來時，維羅妮卡都是躲著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偷聽學到父母對自己的昵稱的。這種乳名，桑都司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叫的……

    “吃完了我就上班去了，看家就交給你了哦?！笨淳S羅妮卡失落樣，桑都司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維羅妮卡恢復了些精神，嗯了一聲。

    今天是回克什爾工廠工作的第一天，看著抓著勺子舀著培根燉胡蘿卜，一小口一小口吃著的少女，也不知道跟維羅妮卡這樣的日常還能持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