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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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暗地里與韓宣云那頭問了些消息,方確定了此事與沈夜瀾和孟茯無關。    可正是如此,他心里越發著急起來。    比他的著急的還有那薛蓉蓉,整日被困在馬車里,原本她還想著趁沈夜瀾派人送她回南州的路上想辦法逃,然后在救格日勒。    卻沒想到沈夜瀾忽然改變了主意,將她帶著往上京去。    她這兩日也沒看到格日勒,只曉得他被關在隊伍最后面的馬車里,那馬車不似自己所住的這里一樣,有著厚實的車板,鋪了羊毛毯。    而就是一輛囚車罷了。    夜里,她還聽到格日勒痛苦的慘叫聲。    所以有正在伺機逃。    比起李清雅那個禍端,薛蓉蓉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她這性子,放到外頭去,輕而易舉就能把人給得罪了。    這里又不是齊國,所以沈夜瀾當然是不可能將她一起帶著進上京城的。    但這眼見著不過一天半的功夫就要到了,沈夜瀾還不放人,孟茯有些著急,“你到底如何打算?”一著急,也不稱他作先生了。    既沒有放了格日勒,也沒有要送薛蓉蓉回去的意思。    沈夜瀾扶著寬大的袖袍,一手提著那精致的白玉茶壺,“我思來想去,便是能將人送到南州,可到底是要鬧,既如此,我索性就成全了她?!?/br>    孟茯聽到這話,有些吃驚,“可格日勒不是楚家的人么?”    說完這話,孟茯想起薛蓉蓉的性子,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只怕還是會盯著格日勒不放的,還要拿楚家害薛家的事兒來威脅格日勒,對她好,以此補償她們薛家。    正如是沈夜瀾說的那樣,既任由她整日撒潑耍賴,不如成全她算了。    而且那格日勒對她不是也有些情愫么?只是如今兩家的事情,有些想不開罷了。    因此便道:“罷了,也算是緣份?!彪m說是孽緣。    至于沈夜瀾將他們帶著往這上京城的方向走,而打算在途中放了兩人,他二人就不可能再往上京城去了,只會反其道而行之。    如此一來,也不用擔心薛蓉蓉在上京城得罪人。    也是巧了,沈夜瀾正在尋個好時機,給薛蓉蓉能帶著格日勒逃走的機會,沒想到薛蓉蓉就開始自殘。    然后沈夜瀾這做表兄的,也沒有辦法,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在自己眼前,只能照著她的意思放了人。    也恰巧是她這樣不愛惜地自己傷害自己,以此來威脅沈夜瀾,那格日勒感動不已,也沒顧得上去想兩家的仇恨,直接帶著她就走了。    他二人走后,孟茯仔細回想起來,忽然有些疑惑地問著玲瓏:“你說從第一天發現他們兩人,你家三公子就將他們放了,甚至成全他們,你說會是什么結果?”    玲瓏不解,孟茯怎么忽然問起這個事情來?只搖著頭。    孟茯下意識地想要分析自己的懷疑。    不過想到玲瓏到底是沈夜瀾的人,因此還是沒將那些話說出口。    可是如今她想來,總覺得沈夜瀾是故意將兩人分開關起來,讓人對格日勒用刑,還特意讓薛蓉蓉知道。    薛蓉蓉本來就是個沉不住氣的人,而且你越是不讓她去做的事情,她就越是要賭氣去做。    沈夜瀾此舉,無疑是推動了她對格日勒的感情。    以至于薛蓉蓉最后自殘相逼,然后引得那本對她就有些情愫的格日勒暫時放下了兩家的世仇感動不已,帶著她走了。    不客氣地說,薛蓉蓉就是個討人厭惡的麻煩精,但是她罪又不至于死。    留在身邊又惹人煩。    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她這個麻煩精轉手交給別人。    而格日勒不就是個現成的人么?    如果真是這樣,那沈夜瀾這心思,也太深沉了不少。    也幸好,他是友軍!    這算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了。于是晚上沈夜瀾來陪她吃晚飯,玲瓏也沒在,趁著沒人,她還是忍不住將這懷疑問出口:“薛姑娘的事情,你是故意的?”    沈夜瀾聽得此話,手里的筷子微微怔了一下,很快就恢復自然,“嗯?!?/br>    回得那樣坦然,讓孟茯反而有些沒緩過來。好一會兒才忍不住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沒算計我吧?”她其實是不想用算計這個詞兒的。    但這一次格日勒和薛蓉蓉不就是叫沈夜瀾算計了么?    “你這腦子里都在胡思亂想什么?我做任何事情,素來是不瞞你的。吃飯吧,乖?!币幌驀烂C的沈夜瀾難得露出一個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隨后給她碗里夾了一些筍絲,“明日就到上京了,驛館里什么人都有,想要再吃一頓舒心的飯也難了?!?/br>    孟茯曉得,各國前去給蕭太后祝壽的人,都住在驛館之中,哪怕各國使節有專門的獨立小院,但到底是一個驛館之中,人員來往雜亂。    不過也不要緊,她一個大夫,總不能叫人給毒了吧?    抵達這遼國上京城的時間,比孟茯所預料的要早些,但最叫她吃驚的是,這來迎接齊國使臣的,竟然是蕭元脩。    她嚇得忙放下車簾,生怕叫對方認出自己來。    下車的時候,也將自己包裹得只露出半張臉來,又因垂著頭,那蕭元脩與沈夜瀾說話,沒留意到她這里。    一直進了院子,隨從們將行李都搬了下來,她才緩過來。    等沈夜瀾得閑了,忙去問他:“怎么來接待使臣的人,是蕭元脩?”她很是懷疑,蕭元脩多半認出沈夜瀾了。    兩面之緣了。    “嗯?!鄙蛞篂戭h首,見孟茯害怕,“不必擔心,這里是上京城,他不敢亂來?!?/br>    孟茯倒是想相信沈夜瀾,可是蕭元脩的名聲如何,她后來也聽了不少,這就是個十足的紈绔,還是個好色之徒。如今自己跑到人家的底盤上來,哪里能安心?    沈夜瀾見她垂著頭,明顯是不安心,于是思索片刻,“既如此,晚些我讓宣云過來接你,只是要委屈你將這身衣裳換了去?!?/br>    他的意思是叫孟茯女扮男裝。    也虧得這是遼國,正值寒冬里,身上穿得厚實,看起來十分累贅,倒也正好擋住了她那傲人的線條。    只是這張臉仍舊過份清秀了些,還是玲瓏給她涂了不少黃姜汁,將那白皙的膚色遮了去,看起來有些像是個嬌病的小公子。    沈夜瀾抽空來看了一回,贊同地點著頭,“你去了他那邊,安心等我,最多一個月,咱們就啟程回去,這些時日里,若是天氣好,你也可四處轉一轉?!?/br>    想著是帶她來游玩的,如今因自己有些事務要纏身,不能陪在她身邊,仍舊是覺得愧疚,“回去的時候,我們繞道,我帶你去戈壁上看一看海市蜃樓?!?/br>    海市蜃樓?孟茯的眼睛一下亮了,對此事也充滿了期許。    下午些的時候,韓宣云就來了,悄悄將孟茯帶著混雜在這來來往往的各國人里,從驛館里出去。    于城北一處小院子安頓下來。    他們就住在不遠處,孟茯這里仍舊是玲瓏照看著。    這上京城其實建都不到百年罷了,除了大部份建筑帶著遼人標志性的圓頂之外,其實城里的布置,和那齊國的城池都大庭相徑。    但是,與酈縣一般,沒有城墻。    酈縣四周有山。    這上京城四周,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孟茯住的這一處叫做晴川里,出了巷子拐一條街,就是一條專門賣藥材的小街道。    除了鋪子里,還有不少地攤,上頭擺著的冬蟲夏草,或是雪蓮靈芝,都是孟茯在齊國時難以尋到的,一時不覺動了些心思。    又想起沈夜瀾說一個月,可她曉得肯定不止一個月。    這么久的時間里,她總不能每日出來逛街玩耍吧?倒不如趁著這機會做點正經事。    三個孩子一點點大了,花的銀子只多不見少,現在不能給人看病,總要尋個生計才是。    因此如今看著這滿街的藥材,便起了心思,收購一些藥材回去賣給生藥鋪子里,賺些差價。    即便是賣不掉,自己以后總會用到的,反正怎么算,都虧不了什么本。    但手里的銀子有些不夠,玲瓏肯定也沒有,糾結了半日,寫了張欠條,放在信箋里,托韓宣云打發人幫自己給沈夜瀾送過去。    隔天下午,沈夜瀾就送來了回信,孟茯打開一瞧,里面正是銀票。    只不過她只想借五百兩罷了,沈夜瀾卻給了五千兩。    銀票既然已經都送來了,孟茯也只好留下,想著用不完的到時候還給他便是。    有了銀子在手里,也開始反復逛這條街。    玲瓏知道她是大夫,但也不用每次都來這里么,心里甚是好奇:“公子,您到底想買什么藥材?”    孟茯哪里是買藥材,不過是每日來看看藥材的價格罷了,大概摸出了門路來,什么時候最便宜。但是,這里擺攤的也好,開店的也好,都是遼人。    賣給他們遼人自己,價格的確是有商量的余地。    可若是異國人來買,價格就沒得商量,孟茯哪里有這么多銀子來燒?    何況她也是奔著賺錢來的,更不可能花貴價錢進貨吧?    于是哪里敢出手,她需要一個引入行的人,而且還要本地人。    轉悠了四五天,終于找到了目標。    “咱們去他家?!泵宪蛑钢懊婺羌覟鹾K幉牡?。    玲瓏看了過去,平平無奇,與別的藥材店也沒什么區別?但見孟茯如此積極,也是一臉疑惑地跟著進去。    掌柜的是個身材高大的,今兒并不在柜臺前,是他的女人守在柜臺里,想是也見孟茯在這條街上走熟了,見了她十分熱情:“這位小公子,我看你也來幾躺了,到底想要買什么?我門店里可是什么藥都有的,你只管說,我都能替到你找到?!?/br>    孟茯卻搖著頭,“我不買藥,我想送給老板娘你一個孩子?!?/br>    她觀察了好久,這夫妻二人已是三十出頭的年紀,膝下卻沒有一個孩子,而問題就出現在女人的身上,也不是什么大病癥,不過是吃幾天藥就能好的。    那老板娘聞言,尷尬地笑了笑:“客人說笑吧?!?/br>    孟茯也沒在繼續說這孩子的事情,而是點著藥名,各要多少。    等著老板娘抓好遞給她,她卻將藥推回去給老板娘,“這是替老板娘抓的,老板娘若是信我,吃過兩副后,夫妻倆一處,總會有好消息的?!?/br>    沒有孩子一直是這對夫妻的心病,所以哪怕她是客人,但一而再而三戳人傷口,這老板娘也沒了好脾氣,“客人,你要是再拿我開玩笑,就請出去!”    玲瓏覺得孟茯一定瘋了……生怕老板娘拿起撣子趕人,忙拉著孟茯出來。    可孟茯仍舊再朝那老板娘喊,“你自己是做藥材生意的,藥性如何,會不會害你,你是能看出來的,若信我一次,送你一個孩兒,你是不虧的?!?/br>    玲瓏拉著孟茯,一直出了這條街,耳邊似乎還能聽到身后傳來老板娘的罵聲。    對她此舉甚是不解:“公子,您這是作甚?從前您也不是這樣胡鬧的人?!?/br>    孟茯扶了扶有些歪了的皮帽子,“前幾天我們來街上時,我觀她面色,想是來了月事,她那病癥又不是很嚴重,吃了我這兩副藥,差不多也到了最好的時機,只要她信我,不出十天,肯定就有了消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