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筒另一頭女孩兒的聲音像是細碎的珍珠順著輕潺的流水跳躍著往耳朵里竄，更還沿著零星的縫隙鉆向骨髓。

    全身都癢的發麻。

    韓漠挺直了背脊，手里的話筒靠近唇角，但見櫻紅的唇瓣輕啟，飄渺的聲音流淌進另一頭方曉曉的耳中。

    “你想我什么時候回去？”

    “……”

    方曉曉覺得耳朵里一陣的發軟。

    本來她就是順口一問，可他說的話連音節里都像是帶著鉤子。

    心里頭不自覺的就發麻發癢。

    她當然是想他越早回來越好。

    可他能做主？

    “奶奶身體健康比什么都好?！狈綍詴哉f。

    韓漠彎唇。

    奶奶的身體，好著呢！

    剛才吃魚rou就吃了6塊兒。

    “這幾天學校里有什么事兒嗎？”韓漠問。

    “你怎么知道？學校里還真是有件大事兒，巴江一中來咱們學校招生了，我有資格參加考試?！狈綍詴哉f。

    韓漠目光一凝，想到了方曉曉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恭喜你??！”韓漠說。

    “只是能參加考試，能不能考上也還是未知數?！狈綍詴哉f。

    “你是在質疑學校紅榜？”韓漠挑眉。

    “不是，我是想萬一我考上了一中，就不能和你一個學校了?！狈綍詴园腴_玩笑的語氣說。

    她的愿望是一中。

    而他以后也一樣會是轉校。

    注定的分離會比其他相戀的高中生們更早到來。

    或許那顆遙遠星辰當真只是擦肩而過，可也是美好。

    只是不知道他會如何抉擇。

    方曉曉狀似輕松，韓漠目光卻是一沉。

    原來他沒想過會離開鳴縣，即便她的愿望是一中，鳴縣和巴江也只是幾十里地的距離。

    而現在卻很可能會是幾百里的迢遠。

    “過幾天我就回去?！表n漠說，目光也落到桌上的臺歷上。

    “……”

    少年的斷然隔著電話傳到方曉曉的耳朵里。

    方曉曉忍不住揚起嘴角，她說：“其實不用著急，這個周六就考試，你記得給我加油就好?！?/br>
    “周六？”韓漠怔頓。

    “怎么，那天你也很忙？”方曉曉聽出了異樣，問。

    “是?！表n漠說。

    方曉曉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們互相加油??！”

    女孩兒輕快的聲音都能看到她臉上的笑顏。

    初到這陌生的繁華之地，短短幾日見慣了奢侈為常，也遭受嘲諷冷意，全身上下都如同是繃著一根弦，即便明白他身前有那個高大的身影在，他還不用面對太多的艱辛困難，可他又明白自己想要的從不是靠別人幫忙施舍，而是靠自己。

    這個周六，對mama來說是一道關卡，對他來說也未嘗不是。

    家里的繁雜，他沒有告訴她。

    就如同她家里也是他意外才獲悉。

    可能聽到她這樣說。

    感覺很不錯。

    韓漠嘴角也不由的彎起來。

    “好?！?/br>
    “……”

    電話掛上。

    韓漠的目光再一次的落到臺歷上。

    剛才他看的是周六之后的日子，現在他看的就是這個星期六。

    **

    時間轉眼就到了周六。

    鬧鐘還沒有響，方曉曉就醒了。

    張紅早早就準備了豐盛的早飯，雖然嘴里沒有說“加油”，可眼里殷殷的視線全都是“曉曉，mama相信你?！薄耙欢ㄒ忌稀痹圃?。

    方曉曉沒有說什么，只是努力的把mama準備的飯菜吃下去。

    除了她，還有幾十個同學的家長都在做著和張紅一樣的事情。

    自古父母恩，就是最難報。

    一早方曉曉就到了學校，和同學們一起乘坐大巴前往巴江市。

    一個小時的路程，平緩而寧靜。

    大巴里的同學們只偶爾往窗戶外頭看，大部分時間都在埋頭看書學習。

    學校里的老師說了，這次參加考試的同學足有五百名，都是下面各級縣鎮的優秀學生，而巴江一中錄取也只有一百名，五比一的比例，也就是說現在大巴車上的同學們只能錄取百分之二十。

    鳴縣高中被選上的同學們都是上過紅榜的優秀學生，高二的課程相對不是那么緊張，都抱著高三的時候拼命一爭長短的心思，可現在拼命的時間提前，每個人只能分秒必爭，方曉曉也是一樣。

    一個小時轉眼，車子停在巴江一中門口。

    和鳴縣的大巴一同到來的還有另外幾輛大巴，還有幾輛大巴早就到了。

    巴江一中的校門口比一般大學的校門口還要寬敞，正對著的就是一座噴泉還有主教學樓。

    噴泉正噴著晶瑩的泉水，鄉下小鎮來的同學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

    巴江一中的老師們站在校門口，還有手臂上帶著“執勤”臂章的同學笑容滿面的迎接。

    錄取率再低也意味著五個同學里面有一個會成為他們的同學。

    幾百名的同學和老師從校門口進去，方曉曉和其他同學一樣站在噴泉前停留了幾秒鐘。

    別的同學看的是噴泉。

    方曉曉深吸了口氣，讓自己變得淡定從容。

    這次只是她這輩子要走的歷程之一。

    她會成功的。

    九點，考試開始。

    前來考試的各學校同學錯開考試，坐在考座上，前后左右的同學彼此都不認識，方曉曉所在的教室鳴縣高中同學只有兩名，還都是男生。

    講臺上兩名監考老師，老師們都戴著眼睛，笑呵呵的讓同學們覺得比自己的老師都親切和藹。

    “同學們不要緊張，只發揮出自己的水平就可以?！?/br>
    “這里不贊同作弊，實在不會的也可以看看旁邊同學的，只要人家給你們看?！?/br>
    “……”

    同學們的笑聲哄然，教室里的緊張競爭感也散了大半兒。

    考卷發下來。

    老師們就站在教室門口聊天，那感覺好像是真的隨同學們的意。

    考試鈴聲響起，同學們開始在卷子上寫上自己的名字班級。

    老師們的眼睛卻是霍得轉過來，鏡片后面都閃著光。

    方曉曉埋頭，筆下不輟。

    幾乎同時遠在近千里外的魔都，那幢熟悉的別墅內，也已經忙碌起來。

    韓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二十多口人，有的忌口，有的喜惡，每個人的口味都要照顧到，天還沒亮就要把菜都準備好，這個時間有些時候長的菜都已經在鍋里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