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聞媒體平臺上到處都是關于蓋爾特的報道，連他的歷任女友、參加過的保齡球隊和看過的腫瘤醫生都被挖出來接受采訪。然而這個人卻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完全銷聲匿跡，沒有一點線索。

    梅爾·庫柏在皇后區犯罪現場調查部的地質學家同事查出，紐約市區內共有二十一個可能涉及火山灰的展覽，其中包括皇后區一位雕塑家的展，據說他用巖漿巖雕刻作品。

    庫柏咕噥道：“兩萬美元就用來買這么個西瓜大小的東西，話說這個所謂的藝術品長得也跟西瓜似的?！?/br>
    萊姆心不在焉地點著頭。麥克丹尼爾剛回到聯邦大樓，正在用電話擴音器向萊姆說明情況，蓋爾特的母親已經有些日子沒聽到兒子的消息了，但這并不奇怪，據說他最近因為癌癥的事情心情很不好。萊姆問：“申請到對他們的監視令了？”

    麥克丹尼爾憤憤地說，法院認為他們沒有足夠的理由批準對蓋爾特家人的竊聽令。

    “但我們可以用電話記錄器?！本綗o法用電話記錄器竊聽對話內容，卻可以監控一切出入的電話號碼，再從這些號碼入手追查來源。

    萊姆有些心煩意亂，又給普拉斯基打了個電話，鈴聲剛響便接通了，后者用顫抖的聲音說，萊姆的來電“把他嚇了個半死”。

    年輕的警探告訴萊姆，他正在想辦法從雷蒙德·蓋爾特的打印機里提取信息。

    “天哪，菜鳥，這種事兒怎么能自己干呢？”

    “沒關系，我在腳下墊了塊橡膠墊?！?/br>
    “我指的不是這個。電腦的事情應該交給專家，里面說不定設置了數據清除程序……”

    “不不，沒有電腦，我說的是打印機。被紙卡住了，我……”

    “還是沒有關于襲擊地址和方位的線索嗎？”

    “沒有?！?/br>
    “一旦有所發現立刻，馬上打給我?！?/br>
    “我——”

    沒等他說完，電話又掛了。

    專案調查組對于西五十七號大街和雷蒙德·蓋爾特住宅附近目擊者的調查工作進行得不是很順利，嫌疑人行蹤不明——現在已經用不著“不明嫌疑人”這個稱呼了。蓋爾特的手機也毫無信號，電池應該已經取出，無法追蹤。這是從他手機運營商那里得來的消息。

    薩克斯用自己的手機接了一通電話，埋著頭，一言不發。片刻后她對話筒道了謝，然后掛上電話說：“是伯納德·沃爾。他說已經和蓋爾特部門的員工——紐約經濟維修部——談過了，大家都說他是匹孤狼，不愛跟人打交道，也沒有經常一起吃午飯的朋友。他只喜歡獨自一人處理線路工作?！?/br>
    萊姆點點頭，表示收到了信息，然后把關于火山灰和巖漿的消息告訴了視頻那頭的fbi助理主管：“我們找到了二十一個地點……”

    “是二十二個?！睅彀睾鋈徊遄斓?，他正在和那位懂地質學的同事通話，“還有亨利大街的布魯克林藝術館?！?/br>
    麥克丹尼爾嘆了口氣：“這么多？”

    “恐怕是的?！比R姆說，“我們應該通知弗雷德?！?/br>
    對此，麥克丹尼爾沒有回答。

    “弗雷德·德爾瑞?！蹦愕南聦?。萊姆在心里默默補充道，“他應該讓線人知道蓋爾特的事?！?/br>
    “好吧，稍等。我把他的電話接進來?！?/br>
    揚聲器里傳來撥號的聲音，然后是一陣落針可聞的寂靜。終于，電話接通了：“……好，我是德爾瑞?！?/br>
    “弗雷德，我是塔克，還有林肯，我們正在視頻會議。已經鎖定嫌疑犯了?！?/br>
    “是誰？”

    麥克丹尼爾看了萊姆一眼，后者說明了關于雷蒙德·蓋爾特的事情：“目前還不清楚他的動機，但一切線索都指向他?！?/br>
    “人找到了嗎？”

    “沒有。目前行蹤不明，我們的人已經去他公寓搜查了?！?/br>
    “截止時間依然有效嗎？”

    麥克丹尼爾答道：“沒有任何信息表明這個截止時間作廢。你那邊有何進展嗎，弗雷德？”

    “我的線人手里有些重要線索，我正在等消息?！?/br>
    “沒有現在可以分享的嗎？”助理特工主管語氣有些尖銳。

    “暫時沒有。我下午三點會去見他，據說查到了一些東西。我會把蓋爾特的名字和信息告訴他，這樣或許能快點得到結果?！?/br>
    弗雷德掛上電話不久，萊姆的電話又響了起來?！笆侨R姆警探嗎？”一個女人的聲音問。

    “是我?！?/br>
    “我是安德莉亞·杰森，阿岡昆聯合電力?！?/br>
    麥克丹尼爾向她表明自己也在，然后說：“他后來聯絡過你嗎？”

    “沒有，可是我必須告訴你們一件事，關于變電站的?！彼穆曇粢驗榻辜倍兊糜行┥硢?，萊姆全神貫注地聽著。

    “請說?！?/br>
    “我之前說過已經更改了計算機的準入密碼，所以他無法再用同樣的方法發起襲擊?！?/br>
    “沒錯，我記得?！?/br>
    “此外，還下令加強了所有變電站的安保措施，全天二十四小時巡邏。但是，就在十五分鐘前我們在上城區的一座變電站卻著火了。位于哈萊姆的電站?！?/br>
    “蓄意縱火？”

    “是的。當時保安正在正門巡邏，看上去應該是有人從變電站背后的窗戶扔了一個火焰彈之類的東西進去?；痣m然撲滅了，卻留下一個問題：電開關裝置被燒壞了。也就是說，我們無法手動關閉那座變電站。所以目前這座電站處于不受控制的狀態，除非關掉整個電網，否則電流一定會從那里的輸電線通過?！?/br>
    萊姆能從她的語氣中聽出nongnong的焦慮，對其緣由卻不甚了了，于是請她進一步說明。

    安德莉亞答道：“我認為他做了一件相當瘋狂的事——直接轉接了著火變電站里的一條區域輸電線。那條線的電壓約有十五萬伏?！?/br>
    “他是怎么做到的？”萊姆問，“我以為他昨天之所以選擇那座變電站，是因為直接對主要輸電線動手腳風險太大?！?/br>
    “這倒是沒錯，只是……我也不知道，或許他發明了某種遠程遙控開關，可以先篡改電路再激活電流?！?/br>
    麥克丹尼爾問：“知道是哪里的線路嗎？”

    “我能想到的那根輸電線大約有四分之三英里長，從哈萊姆區中心和城市西區地下穿過，直通到河邊?！?/br>
    “你確定無法關閉那條輸電線嗎？”

    “只有把著火變電站里的電開關裝置修好才行，但那需要好幾個小時?！?/br>
    “這次的電弧閃強度會和昨天一樣嚴重嗎？”萊姆問。

    “是的，至少不會比昨天弱?！?/br>
    “知道了，我們會查清楚的?！?/br>
    “萊姆警探，塔克警探？”她的聲音聽起來比昨天緩和了很多。

    麥克丹尼爾應道：“什么？”

    “很抱歉，昨天我態度不是很好，但我是真沒想到會是自己公司的員工干的?！?/br>
    “我能理解?！丙溈说つ釥栒f，“好在我們已經知道嫌疑人是誰了。如果夠幸運的話，還能阻止他再次傷害更多無辜的人?！?/br>
    通話結束后萊姆大聲道：“梅爾，你聽到了嗎？上城區？哈萊姆區的晨邊高地。博物館、雕塑家，什么都好，給我立刻篩選出最有可能的襲擊目標！”言罷又打給皇后區犯罪現場小組的臨時負責人——就是暫時接任他原本位置的人——讓他立刻派一隊人馬前往著火的變電站：“讓他們把能找到的證據全部帶回來，立刻就去！”

    “發現一個可能的目標！”庫柏叫道，一邊聽著電話一邊轉頭看向這邊，“哥倫比亞大學，有全國最大的巖漿和火山巖標本博物館?！?/br>
    萊姆轉頭望著薩克斯，后者點了點頭：“我可以在十分鐘之內趕到?！?/br>
    兩人同時轉頭看著萊姆電腦屏幕上的時間。

    上午十一點二十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