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阿米莉亞·薩克斯走進了一家狹小、廢棄的雜貨店。這里是格林尼治村南面的小意大利區。這間店的窗子已經被重新粉刷過了,店里孤零零地亮著一盞小燈。通向更加昏暗的后屋的門微微敞開,露出里面一大堆垃圾和舊貨架,還有落滿灰塵的番茄醬罐子。 這里曾經是一個小型犯罪組織的俱樂部,實際上就是這群賊人的老巢,直到去年才被警察清理查封。所以,現在市政府全權負責處理這處房產,但是到現在也沒人愿意接手。塞利托卻說,這種地方才足夠安全、隱蔽,對于安排這種秘密敏感的會議,最為合適。 副市長羅伯特·華萊士和一位長相棱角分明的年輕警官正坐在屋內,他們的面前是一張有些搖搖晃晃的桌子。這位年輕的警官來自內務部,名叫托比·漢森,他和薩克斯打過招呼,并禮貌地握了手,但赤裸裸的目光對上薩克斯時,似乎在探尋有沒有可能將這位美貌的警官約出去,來一次終生難忘的約會。 薩克斯面容嚴肅地微微點頭,只關注手頭棘手的任務。她重新回顧了一下案件中的線索,如同萊姆強迫她做的那樣,認真審視了盒子里現有的所有線索,而后,薩克斯得出了一些結論,然而這些結論若是事實,那么情況將會變得十分嚴峻。 “你說出了一些狀況?”華萊士問道,“你還說不想在電話中談論這件事?!?/br> 薩克斯簡要地對二人說明了杰拉德·鄧肯和丹尼斯·貝克的情況。華萊士之前已經聽說了這件事情,但漢森沒有,此刻聽到薩克斯的敘述,有些訝然地笑道:“你是說,這個鄧肯就是個尋常百姓?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把一個腐敗警察送進監獄?” “是的?!?/br> “他掌握了那些腐敗警察的名單嗎?” “他只知道貝克。一一八分局涉案的警察有八到十個,但是除了一一八分局外,還有一個人,一個高層主謀?!?/br> “還有一個人?” “是的,我們一直以來都在找一個和馬里蘭州有關聯的人……但我們搞錯了?!?/br> “馬里蘭州?” 薩克斯冷笑道:“你們都知道那個打電話的傳話游戲吧?” “你是說小孩子聚會時常玩的那個?你在別人的耳邊悄聲說一句話,然后他再耳語傳給鄰座的人,這樣,一圈下來,大家傳的話就完全不一樣了,是不是?” “對,我的線人聽到了一句‘馬里蘭’,但我覺得,他聽到的其實是‘瑪麗蓮’?!?/br> “一個人名?”薩克斯輕輕地點了點頭,華萊士的眼睛瞇了起來,“等等,你說的不會是……” “高級警監瑪麗蓮·弗萊厄蒂?!?/br> “這不可能?!?/br> 漢森警探搖著頭說:“絕不可能?!?/br> “我希望我是錯的,但我們已經找到了一些證據。我們在貝克的車上發現了一些沙子和海藻。而她在康涅狄格州的海邊有一棟房子。此外,最近一直有一輛黑色的梅賽德斯amg在跟蹤我。一開始,我以為是新澤西或巴爾的摩的黑幫組織。后來發現,那是弗萊厄蒂的車?!?/br> “一個警察開得起一輛amg?”內務部的警官難以置信地問道。 “別忘了,弗萊厄蒂是一個每年有著幾十萬美金不法收入的警察?!彼_克斯尖銳地說道,“此外,我們還在貝克從停車場偷來的那輛探路者車中,發現了幾根黑灰相間的頭發,長度與弗萊厄蒂的頭發差不多。哦,還記不記得,她當時無論如何都不肯讓內務部介入調查?” “是的,那確實有點不對勁兒?!比A萊士同意道。 “因為她要將整件事掩蓋起來。說是要把這件案子交給一個她的親信來‘處理’,然而,實際上,她是要將整個案子都壓下去?!?/br> “我的天哪,連高級警監都牽扯進來了?!眱葎詹坑⒖〉木瘑T難以置信地低語道。 “已經把她抓起來了嗎?” 薩克斯搖了搖頭,說道:“問題是,我們還沒找到那筆贓款。我們沒有合適的理由去調查她的銀行記錄,也沒法拿到一張搜查令,去搜她的家。這也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br> 華萊士問:“我能做什么?” “我已經約了她來這里。我會先跟她講一些案情,不過都只是一帶而過。我想讓你告訴她,說我們已經查到貝克還有一個同伙。市長委派了一名專員來徹查這起案子,并且決心動用全部力量把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主謀揪出來。再告訴她,內務部也已經介入了調查?!?/br> “你是覺得她聽到這些會自亂陣腳,直接去贓款的藏匿處,這樣,你就能一舉人贓俱獲,抓到她?!?/br> “希望如此。等下她進來后,我的搭檔會在她的車上裝上一個追蹤器。等她離開后,我們就能跟上她……現在,按照我說的計劃,你能不能對她說謊?” “不,我不能?!比A萊士低頭看著眼前破舊的桌子,上面畫著很多已經褪色的殘破涂鴉,“但是我會去做的?!?/br> 警探托比·漢森此刻已經全然失去了遐想與薩克斯銷魂約會的心情。他嘆了口氣,說道:“這事不會有好結果的?!彼_克斯深以為然。 現在,我們學到了什么? 羅恩·普拉斯基自小作為雙胞胎中的一個,一直習慣性地用“我們”來做主語,問自己各種問題。 這句話的意思是:這次與萊姆和薩克斯一起辦案,我都學到了什么? 普拉斯基一直立志要盡己所能,成為一名最好的警察,所以,他時刻自我總結和反省,哪里做得對,哪里犯了錯誤?,F在,他一邊順著街道走向薩克斯與華萊士見面的廢棄雜貨店,一邊思索以上的問題。他覺得自己在這件案子的調查中,并沒有犯下什么大錯。哦,當然了,那輛探路者的現場調查工作,他絕對可以做得更好。而且他已經吸取教訓了,以后,一定會把槍放在防護服外面,并且,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對他人鎖喉。 不過,整體上來看呢?他做得相當不錯。 但他并沒有很滿意。他覺得自己的不滿大概是因為在薩克斯手底下工作。那位女警官將工作表現的優秀標準設立得很高。對于她來說,現場總有一個沒查到的地方、一條還沒找到的線索、額外的一小時調查時間。 那種偏執的仔細能把人逼瘋。 同時也能把你磨煉成一名優秀的警察。 是時候讓他自己的能力上一層樓了,因為薩克斯也許就要離開了。普拉斯基聽到了些傳聞。當然,他對于薩克斯的離開并不高興,但他必須承擔起他應盡的責任。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永遠不會像薩克斯那樣不知疲倦。畢竟,整日里走在寒風凜冽的街頭,他一直想回到溫暖的家里。很多時候,他都想直接回家算了。想和珍妮聊聊她的一天,不聊他的——不,不——然后,他們兩個和孩子玩一會兒。那多有趣啊,光是看著兒子的眼睛,每天都在發生著巨大的變化——尤其是在他對這個世界又有了新的認識、他和外界有了接觸、他笑起來的時候。他會坐在地板上,看著布萊德在他們二人之間爬來爬去,細小的手指抓著普拉斯基的大拇指。 而他們剛出世不久的女兒,此時還是圓圓的,皮膚還有些皺巴巴的,像是一個葡萄干,小小的身體躺在海綿寶寶搖籃里,舒適又開心。 但是,他家中的天倫之樂必須要等一等了。鑒于即將發生的事情,今晚將注定是格外漫長的一夜。 他看了看街上的指示牌,意識到再走兩個街區,就到那家雜貨店了——他和薩克斯約好的碰頭地點。他再次思考起來:我還學到了別的什么? 確實還有一件事:你該死的最好記得,行動時最好避開那些小巷。 一年前,他差點被人打死,就是因為他行走的路線離墻壁太近了,他沒看見藏在建筑街角的罪犯。那個男人突然上前,手中的短棒迎頭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頭上。 又粗心又愚蠢。 但正如薩克斯警探所說:“你之前不知道,所以吃了虧,但現在已經知道了,就要吸取教訓。吃一塹,長一智?!?/br> 普拉斯基繼續走在路上,前面又出現了一條小巷。他開始靠左側,沿著馬路向前——這樣,萬一有什么人或是癮君子從小巷里突然躥出來,他也能有個準備,及時避開。 他走到了小巷口,轉身向巷子里看去,空蕩蕩的小巷延伸到遠處,地上鋪著鵝卵石。雖然他剛剛的行動并沒什么意義,但至少他學聰明了。做警察就是要這樣,時刻從一些過去的錯誤中吸取教訓,然后把它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一只手從他的身后伸出,抓住了他。 “上帝啊?!逼绽够⒅?,身后的人將自己拖進了停在路邊的一輛小貨車里,他之前沒有看到,因為他一直是面對著小巷的。他劇烈地喘息著,開始大聲呼救。 但是襲擊他的人——副高級警監赫爾斯頓·杰弗里斯,他的眼神冰冷得如同空中的寒月——此刻卻用手捂住了菜鳥警探的嘴。另一個人過來按住了普拉斯基拿槍的手,兩秒鐘后,他就被塞進了貨車的后座上。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雜貨店的前門打開了,瑪麗蓮·弗萊厄蒂走進來后,順手關上了門,并插上了門閂。 弗萊厄蒂的臉上毫無笑意,她先是打量了一下破舊的雜貨店,隨后沖華萊士和其他警官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薩克斯覺得,她今天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嚴肅緊張。 副市長故作鎮定地向她介紹了內務部的警探。她與漢森握手后,也在簡陋的桌前坐了下來,薩克斯就坐在她的旁邊。 “最高機密,是吧?” 薩克斯說:“我們捅了個大婁子?!彼贿呎f著案件的細節,一邊仔細地觀察著弗萊厄蒂的表情。但女人始終面無表情,沒有任何情緒。薩克斯很好奇,凱瑟琳·丹斯面對這樣一副石頭樣的面孔時,又能看出什么呢。女人雙唇緊閉,眼珠靈活,神情冷漠,像是失去了一切人類的情感。 警探將貝克同伙的事情也匯報給了弗萊厄蒂。隨后又說道:“我知道你對讓內務部調查案件的立場,但是,坦白來講,我認為,現在的情況,需要內務部介入幫忙繼續調查了?!?/br> “我——” “我很抱歉,警監?!彼_克斯說完,轉向了華萊士。 但副市長此刻卻一言不發。他只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然后,看向了內務部的那位警官。年輕的警官隨即掏出了他的手槍。 薩克斯眨眨眼睛,說道:“什么……嘿,你在做什么?” 漢森的槍口指向弗萊厄蒂和薩克斯之間的位置。 “這是干什么?”高級警監倒吸了一口氣,說道。 “真是太糟了,”華萊士說,語氣里甚至有些懊悔,“這太糟了。你們兩個,把手舉起來,放在桌子上?!?/br> 副市長看著她們,漢森此時將自己的手槍遞給了華萊士,后者接過槍,指著兩個女人。 漢森根本不是內務部的警官,他是一一八分局的人,也是勒索陷阱犯罪的核心成員之一。也正是此人,幫助貝克殺掉了薩科斯奇和克萊里。他戴上了皮手套,將薩克斯的格洛克手槍拿了過去,并拍了拍薩克斯,示意她交出備用武器,薩克斯并沒帶任何備用槍械。他又搜了高級警監的包,將她的小型左輪手槍收了起來。 “你說得沒錯,警探?!比A萊士對薩克斯說,后者震驚地回視他,“我們的確出了點狀況,很嚴重的狀況?!彼贸鲎约旱氖謾C,撥通了雜貨店門口一個警察的電話,這人同樣是勒索陷阱的一員,“都搞定了嗎?” “是的?!?/br> 華萊士掛斷了電話。 薩克斯說:“是你?那個人是你?可是……”她的頭轉向了身旁的弗萊厄蒂。 副市長朝高級警監點了點頭,對薩克斯說:“你完全搞錯了,她跟這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丹尼斯·貝克的搭檔是我——之前,我們就是生意伙伴。在長島,我們一起長大,一起開了廢品回收公司。生意破產后,我們一起進了警察學院,當了警察。我又做起了其他的生意。后來,我開始參與市政圈,丹尼斯和我那時就一直保持著聯系。時間久了,我漸漸知道什么樣的騙局行得通,什么樣的不行。之后,我和丹尼斯就設計了一個十分有效的騙局?!?/br> “羅伯特!”弗萊厄蒂大聲說道,“不,不……” “啊,瑪麗蓮……”銀發的男人只是輕輕喚了她的名字,什么都沒說。 “所以,”薩克斯說道,她的肩膀垮了下來,“現在算是什么情況?”她冷笑說,“高級警監殺掉我之后,畏罪自殺?你再栽贓一些現金,放在她的家里,然后……” “然后,丹尼斯·貝克死在了監獄——因為他惹上了一些不該惹的罪犯,爭斗間,他從樓梯上摔了下來,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呢?太遺憾了,他應該更小心些的。所有目擊者都消失了,案子就可以結案了?!?/br> “你覺得會有任何人相信嗎?一一八分局會有人去揭發你們,他們早晚都會抓到你?!?/br> “好吧,很抱歉,警探,但是,看見著火了,就得想辦法滅火,你覺得這樣做不應該嗎?而你,就是我他媽現在遇上的最大的一把火?!?/br> “聽著,羅伯特,”弗萊厄蒂尖聲道,“你確實惹上麻煩了,但現在回頭,還不算晚?!?/br> 華萊士像是沒聽見一般,戴上了手套,對漢森說:“再去街上看看,讓他們把車準備好?!备笔虚L說著,拿起了薩克斯的格洛克手槍。 漢森向門口走去。 華萊士看向薩克斯時,眼神已經變得冷若寒冰,他握緊了手槍。 薩克斯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等一下!” 華萊士皺眉。 薩克斯毫不慌張地看著他,華萊士想著:在這種時刻,她卻出奇的冷靜。然后,他聽到薩克斯說:“緊急勤務組,第一小組,進來?!?/br> 華萊士眨了眨眼睛:“什么?” 華萊士還在驚疑之中,一個男人的聲音就從一片黑暗的后屋中傳來:“都不許動!否則我就開槍了!” 這是什么情況? 華萊士驚詫莫名地喘息著,看向門口,一位緊急勤務組的警員正站在那里。他手中的h&k機關槍先瞄向政客,后又瞄向了還在前門的漢森。 薩克斯的手從桌子上拿了下去,而當她再次舉起手時,手中正握著一把格洛克手槍,那一定是她事先藏到桌子底下的!她轉身,槍口對準漢森,說道:“放下武器!趴在地上!”那位緊急勤務組的警員立刻將槍口轉向了副市長。 華萊士在驚慌失措中反應過來:哦,上帝啊,這是個圈套……全都是設計好的。 “快點!” 漢森低聲咒罵著:“媽的狗屎?!狈艞壛说挚?。 華萊士卻依舊握著薩克斯的格洛克手槍。此刻,他低頭看著它。 薩克斯的眼睛依舊盯著漢森,但她微微側身對著華萊士,說道:“別白費勁兒了,你手里的那把槍沒有子彈,你會死得不明不白?!?/br> 似乎是被薩克斯的話惡心到了,他扔了槍,雙手抱頭。 弗萊厄蒂十分困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薩克斯對著自己衣領上的迷你麥克風說道:“突擊隊,行動?!?/br> 話音剛落,雜貨店的前門轟然大開,六七個緊急勤務組的警察破門而入。在他們身后,還有副高級警監赫爾斯頓·杰弗里斯,以及內務部的老大,警督羅恩·斯科特。一起進來的還有一位金發的年輕巡警。 緊急勤務組的警察將華萊士按倒在地。他感到臀部和關節結結實實地撞到了地上,火辣辣地疼痛。漢森也被銬了起來,副市長看向門外,發現了那兩個一一八分局的警察,他們本來是守在門口望風的,這會兒也已經被銬住了雙手,躺倒在街邊冰冷的人行道上。 “這么辦案可真夠刺激的,”薩克斯一邊給自己的格洛克手槍裝好子彈,放回腰間的槍套,一邊說著,“好在,我們的問題都有答案了?!?/br> 薩克斯等人的考量并不在于羅伯特·華萊士是否有罪——他們早就知道了他是貝克的同伙之一?,旣惿彙じトR厄蒂是否也參與了犯罪,才是他們要找出的答案。 于是,他們設計了整個會面,還錄下了華萊士的認罪證詞。 朗·塞利托、羅恩·斯科特還有赫爾斯頓·杰弗里斯三人,在街上的一輛貨車中設立了行動指揮點,同時提前安排了一名狙擊手藏在雜貨店的后屋里,目的是防止華萊士在薩克斯錄下他的證詞前有所動作。本來,普拉斯基應該帶領一隊警察從正門攻進去,然后,另外一隊人從后門進入,前后夾擊。但是,在行動展開前的最后一刻,他們得知,華萊士還帶了另外幾個一一八分局的警察,而塞利托他們不能確定,這些人是否也曾涉案。所以,行動計劃不得不做出調整。 實際上,普拉斯基差一點就走到雜貨店門口,迎面撞上一一八分局的那兩名警察,險些破壞整個行動。 菜鳥巡警說道:“是杰弗里斯副警監在那幾個家伙看見我之前,把我拖進了貨車里?!?/br> 杰弗里斯高聲說道:“像個童子軍去拉練似的,大大咧咧地在街上晃蕩。小子,你要是想在街頭活下去,就他媽把眼睛睜大點兒?!别埵侨绱?,薩克斯還是覺得這位副警監比起昨天的表現已經溫柔了很多。她默默地點了點頭,想著,至少他這次講話時沒有噴唾沫星子。 “是的,長官。我以后會更加小心的,長官?!?/br> “天啊,現在真是什么人都能進警校了?!?/br> 薩克斯努力憋笑。轉身對弗萊厄蒂說:“對不起,高級警監。我們必須得確定您不是他們中的一員?!彼蚋トR厄蒂解釋了自己的懷疑,因為從當時掌握的線索來看,弗萊厄蒂確實很像是貝克的搭檔。 “那輛奔馳車?”弗萊厄蒂問,“沒錯,是我的車。而且,沒錯,派人跟蹤你們,也是我的意思。我安排了一個特勤處的警官看顧你和普拉斯基。你們兩個都太年輕了,又都是新手,做事時很可能把握不好尺度。我讓他用我的車盯著你們,因為若是用別的普通小貨車,一眼就會被你們識破?!?/br> 那輛昂貴的奔馳車確實迷惑了她,甚至一度將她的調查思路引到了另外的方向。若不是調查中出現了有組織犯罪的線索,她就要開始懷疑,也許普拉斯基看錯了喬丹·凱斯勒,那位商人也許會與這兩起死亡事件有關。她還曾想過,說不準克萊里和薩科斯奇兩人是卷入了什么商業犯罪,像是安然公司財務丑聞那類的案子,然后因為知曉了某一個客戶公司的詐騙犯罪而被人滅了口。而在這兩起案件的相關人員中,也只有凱斯勒看起來買得起一輛奔馳amg。 但現在,薩克斯明白了,整件案子的起因是腐敗警察犯罪,克萊里別墅中的紙灰也并不是什么偽造的財務記錄,而是貝克等人為了銷毀所有記錄、掩藏贓款去向而燒毀的證據,就如同她最初猜想的一樣。 這會兒,高級警監的注意力轉向了羅伯特·華萊士。她問薩克斯:“你是怎么把他查出來的?” “你來說吧,羅恩?!彼_克斯對普拉斯基說道。 于是,菜鳥巡警開口說道:“薩克斯警探查明……”他停頓了一下,重新說道,“薩克斯警探在貝克的車子和家中發現了很多痕跡和線索。我們從中得知,我是說,薩克斯警探和萊姆從這些線索中得出結論——涉案的另一個人很可能住在海邊或是碼頭邊上?!?/br> 薩克斯接口道:“我并沒有懷疑過副高級警監杰弗里斯。因為,他若是想要銷毀案宗,就不會將它明目張膽地調到自己的部門。申請調派檔案的另有其人,而且在檔案被調派到檔案室登記之前,就將它截走了。我后來又回到了杰弗里斯的分局,問他最近有沒有什么人,特別是與案件有關的人,進過檔案室。結果得知,確有其人,就是你?!彼_克斯看了華萊士一眼,“然后,很自然的,我開始提出另一個問題。你和馬里蘭有什么聯系?調查發現,你確實和馬里蘭有關系,只是關系不那么明顯罷了?!?/br> “哦,我的天啊,上帝啊,”他低聲說道,“貝克告訴過我,說你提到了馬里蘭。但我從來沒想過,你會真的查出來?!?/br> 內務部的負責人羅恩·斯科特接著對瑪麗蓮·弗萊厄蒂說道:“華萊士在長島的南岸有個碼頭,他的船就停在那兒,船雖然登記在紐約,但卻是在馬里蘭州的安納波利斯制造的。那艘船就叫瑪麗蓮·夢露?!彼箍铺乜粗A萊士,冷笑道,“你們這些愛船人士總是喜歡用雙關語?!?/br> 薩克斯說道:“在貝克的車子和家中發現的沙子、海藻還有咸水痕跡,與華萊士碼頭上的完全一致。我們申請到了搜查令,徹底搜查了他的船,找到了很多有力的證據。有電話號、文件和各種痕跡。還有四百多萬美元的現金——哦,還有很多毒品、大量酒水,很有可能是走私來的,但是,要我說,非法販賣私酒這種事對你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吧?!?/br> 羅恩·斯科特向兩名勤務組的人點了點頭,說道:“把他帶到市中心,關進中心拘留所?!?/br> 在被帶離的途中,華萊士回頭,大聲喊道:“我什么都不會說的。你們以為我會供出別人,想都不要想。我不會認罪的?!?/br> 弗萊厄蒂卻笑出了聲,這還是薩克斯第一次聽到她笑:“你腦子壞掉了嗎,羅伯特?照他們剛剛說的,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能把你關一輩子了。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說,實際上,這輩子也不會再有機會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