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以世子之禮、好生安葬

    凌獻轉身看他，一向對人和善的他，此時眸子里卻散發出一股冷意，輕聲冷哼道：“交給你了？皇兄真是英明！這滿朝文武、不，這堯都上下，現在誰人不知你金天正是岳府的女婿，皇兄讓你來調查此事？呵、呵呵呵……”

    他不明深意地冷笑，讓岳琉璃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隱隱地覺得這件事似乎還藏了什么貓膩！

    雖然凌獻這般明目張膽地冷嘲，金天正卻也只是微擰著眉頭，沒有再說什么，走上前將匕首從他手里恭恭敬敬地接了過去，思忖了片刻，才又低聲道：“獻王爺，還請節哀！”

    說罷，也不顧凌獻難看臉色，轉身走了出去，沒多會兒，進來兩名大理寺的侍衛就將岳芷芙帶走了。

    看此情景，岳琉璃不由心想：難道這件事跟皇上還有什么關系？那孩子……

    正想著，又聽外屋傳來一陣聲嘶力竭的哭喊，凌獻頓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岳琉璃也沒敢怠慢，跟著小跑了出去。

    外屋，獻王妃已經醒了，看到幾位太醫同時搖著頭，她幾乎崩潰地撲到了孩子榻前，喊道：“斂兒，我的斂兒，我可憐的孩子，你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吧……斂兒！”

    看到這里，岳琉璃心里一時揪得難受，正自不知所措，小手忽然被一只溫熱的手掌包裹住了，凌云霄在她耳邊低聲道：“讓冬蕓先送你回去吧！”

    岳琉璃抬頭看著他，想問什么，但最終卻轉口說道：“王爺，孩子真的沒救了嗎？”

    凌云霄沒有說話，目光卻看向了徐太醫，后者眉頭緊擰，觸到他的目光時，微微地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在這里等我一下！”凌云霄輕聲安撫道，便也轉身跟著出去了。

    看二人前后出了屋子，岳琉璃心中好奇，掃了眼屋子里其他人，除了一團糟之外還是一團糟，像是壓根兒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于是，她想了想，也跟著走了過去。

    找了一個絕對安靜的地方，徐太醫才憂心忡忡地開口說道：“王爺，微臣發現，小王爺他、之前就有疾病在身！”

    凌云霄眉梢一挑，冷聲問道：“此話怎講？”

    “小王爺像是長期服用了一種慢性毒藥，這種藥會侵蝕人的心臟，少則幾個月，多則一兩年，便會讓人心脈受損，但從表面上卻完全看不出！小王爺年紀尚小，這藥一旦入了心脈，哪怕只是小小地摔一跤，也會有生命危險。所以，微臣覺得這件事要不要先跟獻王爺說一下？”

    中毒？凌云霄鳳眸一瞇，直覺這件事似乎要比想象中還要復雜！

    暗暗忖了片刻，他眉眼一轉看向夜色中一角，忽然問道：“琉璃，你覺得該如何？”

    徐太醫心里一驚，躲在暗處的岳琉璃被其忽然點名，倒是沒有意料中吃驚，慢慢踱著小碎步走了過來，抬頭看著他，道：“臣妾覺得，獻王應該是不知道的，但是獻王妃知不知道，那就難說了！”

    她這回答讓凌云霄一時有些不解，道：“為何？琉璃可是有什么發現？”

    岳琉璃眼簾垂了垂，她也僅僅只是猜測，之前只是直覺這個獻王妃有點不對勁，神色不對，臉色不對，包括聽說小王爺出事之后，她的表現也不太對。

    雖然聽說孩子不行了，她的第一反應還是心痛、無助、不安，可是眼神中卻還是透露著一種似乎早就知道的神情。當然，也許當母親早就知道孩子身上有病，但是如果真的早就知道會有這種情況，她之后的表現又顯得過于激動了些。

    還有就是，當徐太醫說要給孩子查看時，她一直在喊：不要碰我的斂兒！

    這種反應或許是關心則亂，或許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此時也還沒想通。

    說完自己的猜測，凌云霄又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本王會親自去跟獻王說，徐太醫，有勞了！”

    “微臣不敢！”

    三個人重新回到屋里，金天正的人采證完了之后，都已經退了下去。外屋只剩下幾個丫鬟下人，以及金天正，還有死死抱著那孩子的獻王妃。

    此時，她也不哭了，懷里抱著孩子，雙目無神地跪在榻前，嘴唇微微顫抖著，不知在叨念著什么。

    凌獻想要上前，也被她喝止住，太醫們更是靠近不得，眼下似乎形成了一個僵局。

    看到凌云霄出現，凌獻目光復雜地轉頭看他，神色間帶著悲涼和疏遠。

    岳琉璃看了看他，再看看凌云霄，忽然想到，是了，他們兩人雖然是兄弟，但卻同父異母，說起來，關系總比過凌云霄和皇上。

    可是她知道，在凌云霄心里，不管是皇上還是獻王，他都一視同仁當做家人的！

    雖然，在他心里或許不是這么想，或者說“家人”兩個字在他看來，根本不適合在皇家出現。

    再次看向那個雙目緊閉的孩子，凌云霄心中無悲無痛是假的，他也是個有血有rou的人，雖然跟這個孩子僅是見過幾面，可也曾含含糊糊叫過他一聲：“伯伯！”

    當初怎么就沒有看出這個孩子被人下了慢性毒呢？

    眼下，說什么也晚了，凌云霄鳳眸 閉了閉，再次睜開時，說道：“我會奏請皇兄，以世子之禮、好生安葬！”

    他說完，獻王終于崩潰大哭道：“人都沒了，要這些虛名還有什么用！我寧愿他只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但只要他平平安安……”

    話沒說完，一直沒有說話的獻王妃突然語氣冷冷地說道：“殺了她！是她害死了我的斂兒，一定要殺了她！殺了她為我的斂兒陪葬！”

    不用問都知道她嘴里所說的“她”指的是誰，可太醫們都知道，岳芷芙分明沒有殺人，不說孩子身上連個傷口都沒有，就是有個輕微碰撞，那也不至于喪命！

    只是，話又說回來，新娘子的房里又怎么會有匕首呢？她到底有什么意圖？為什么成親還要帶匕首，此前就聽說岳府對這門賜婚不太滿意，難道是這位岳側妃打算在新婚夜刺殺獻王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