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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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冬臘月的風寒冷刺骨,阮舒純剛剛摔倒身上的衣服被湯水浸泡了,整個人看起來臟兮兮的,甚至發著油光,她全身濕漉,凍的身體控制不住瑟瑟發抖。 而靳斯南穿著黑色派克羽絨服,寬厚的羽絨服看起來很暖和。他羽絨服敞開著,露出里面國際中學的校服。 翰靈國際中學。 阮舒純認識這個學校的?;?,這所學校的學費是出了名的高,而且招收的都是身份地位處在上層的學生。怪不得廖曼那么著急跟阮忠民離婚,原來廖曼傍上了大款。 靳斯南雙手環胸,滿臉鄙夷地望著廖曼的女兒,女狐貍精生的女兒能是什么好東西。 他托人打聽到廖曼的女兒在這給人打工,特意找上門來。 廖曼在靳家趾高氣昂地扮演著女主人的身份,他氣不過,準備今天拿她女兒出出氣,以解心頭之恨。 真想不到,廖曼誘騙了靳鳴那么多錢,竟然一分也沒給她女兒,如今淪落到讓她出來打工維持生活,廖曼這個媽心可真狠。 靳斯南見阮舒純遲遲沒有應答,出聲威脅道:“違法雇傭未成年人當童工,這家店看來離倒閉不遠了?!?/br> 初叁的年紀,口氣卻格外狂妄,這嚇得老板立馬像個孫子賠著不是,雖然他是個餐飲小老板,但他認得靳斯南他爸,甚至可以說,但凡在東海商圈混的沒有人不認識靳鳴。 白手起家的寒門書生,年少時憑借一腔熱血從大山里一路闖到東海。 靳斯南深得他爸的真傳,完美繼承了靳鳴的聰明才智,從小成績優異,全科幾乎滿分的天才。 店里的客人走的差不多,還有幾個留下看好戲的。 阮舒純冷著一張臉,好似對什么事情都提不起興趣,如今她全部精力都在盼望著阮忠民能回家過年。 除此之外,對于任何人,任何事她早已置身事外。她沉默不語越過靳斯南身邊,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仿佛對他極其不屑。 靳斯南被阮舒純的態度給惹惱了,他義憤填膺地指著阮舒純的背影,對老板大放厥詞:“開了她,要不然你們店也不別想干了?!?/br> 廖曼在家不讓他好過,那他也不讓她女兒好過。 靳斯南大致對阮舒純家里的情況有一定的了解,叁個月前廖曼跟阮忠民離婚,她一直跟著她爸一塊生活,兩人生活拮據,阮忠民在外工作,常年不在家,所以家里只有她一個人。 開了她,看她以后怎么生活。 老板將阮舒純訓斥一通,大致的意思無非就是如果不道歉,就開除她。阮舒純雖心有不甘,但她需要這份工作,只有掙錢,阮忠民才能不用外出打工,那樣他也能回家過年了。 她不敢設想自己一個人過年該有多寂寞,她受夠了每天放學回那個靜悄悄的家,在學校她沒有朋友,無人可以交心,在家也沒人跟她說話。 大部分時間,阮舒純都是獨來獨往,沉默不語。 阮舒純依舊穿著那件滿是油漬的衣服,踱步走到靳斯南桌前,語氣平平說:“我很需要這份工作,所以不要讓老板開除我” 雖然嘴上道著歉,但她神情卻沒絲毫歉意。 靳斯南沒有抬頭,低頭玩著手機,“怎么,你很缺錢” “是?!?/br> 靳斯南將手機扔到桌上,站起身。 雖然兩人年紀一樣,但靳斯南的身高早已接近成年人,比阮舒純高出一個肩膀。他睥睨地注視著她許久,倏然從口袋里拿出一沓鈔票,扔在阮舒純身前。鈔票沒有捆綁,零零散散散落在空中,大約有七八十張,是阮舒純打半年工才能賺夠的數額。其中有兩叁張順著阮舒純的發頂沿著發絲飄落在地。 當空中最后一張鈔票安穩著地時,靳斯南開口:“你不是缺錢嗎?撿吧,撿起來都是你的?!?/br> 阮舒純對這種羞辱沒有任何反應,斂眸望著一地的紅色紙海,鈔票像是紅色彩帶一樣遍布一地。 她屈膝蹲下,一張一張將鈔票撿起,確認地上的鈔票全部被她撿起,又仔細地將錢清點一番。 靳斯南一副我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的表情,她跟她媽一個德行,為了錢出賣尊嚴什么的再正常不過。 可下一秒卻顛覆了靳斯南對眼前這個嬌小女孩的認知。 阮舒純沒有將錢收入囊中,而是清點完畢后,重新放到了靳斯南的右手邊,“整整八十張,你看有沒有少?!?/br> 靳斯南呆愣在原地,臉上閃過不易察覺的詫異,他重新抬起眼皮,這是從進門到現在他第一次正視阮舒純的樣貌。 巴掌臉的上帶著些疲憊,水汪汪的大眼睛總是沒有什么情緒,粉嫩的嘴唇緊閉,神情嚴肅而又無情。及肩的頭發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黃的像枯草。 寬松的羽絨服松松垮垮套在她身上,顯得整個人更加瘦小了。 靳斯南突然萌生了一個疑問,她怎么這么瘦,難道她從來不吃飯的嗎? 他指著阮舒純撿起來的錢,信守承諾說:“你都撿起來了,我說話算話,這錢都是你的了?!?/br> 阮舒純盯著那一沓錢,確實很讓人心動,但她爸爸跟她說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其實這一刻她也想貪婪的想當一次小人。 “不是我的我不要”阮舒純說完轉身離開,可沒走兩步,又停了下來,轉頭對著靳斯南好心囑咐說:“以后不要撒錢了,擾亂公共秩序,屬于違法行為?!?/br> 靳斯南生平第一次被人用實際行動給他上了一課,他拿起那一摞錢,陡然笑了。 貌似阮舒純跟她媽不太一樣。 路燃連嘖兩聲,表情玩味,朝著靳斯南問道:“你這小繼妹還挺有骨氣” 靳斯南嗤笑一聲:“誰知道是真清高,還是假清高?!?/br> “對了,年后翰靈國際初中部升高中部的考試快開始了,你有什么打算,是繼續在翰靈呆著,還是換個別的國際高中?!?/br> 靳斯南遲遲沒有從剛才阮舒純的舉止言談間走出來,望著她離去的方向說,心不在焉地說了句:“隨便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