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不下去，我有五個就撐住了，就是問問?！蓖粲駝倱u了搖頭。

    “噢~~~”一幫老工人們整齊的發出嘲笑聲，鄙視了汪玉剛一下。

    沒辦法，他們都在一起多少年了，成天在一起相處，有點什么事兒自然就抱了團。

    張興隆去崗位上看了一圈兒，回來剛進門就聽到徐廣利他們的嘲笑聲。

    “怎么了？”他問汪玉剛。

    “他們說打賭吃雞蛋，誰吃二十個煮的就把這些全拎走，問我敢不敢。這誰能吃完哪？”

    “就這？那噢噢什么呀？”

    “感覺他們贏了牛逼唄，笑話咱們年輕的連打賭都不敢?！眲⒈胱釉谏厦娌辶艘痪?。

    “這笑話什么呀？不賭就不賭唄，還非得賭??？”張興隆還是沒明白。

    “不是，我剛才問了一句，說賭注太少了，他們以為我想賭呢?！?/br>
    “多少了？現在多啦？”張彥明看了看那邊墻邊，大伙的雞蛋都在那放著呢，十來個人的。

    “興隆你行唄？你行你來?！睜柼匦χ惺?。

    “這些全賭啦？”張興隆問。屋里三個新人，張興隆汪玉剛劉彪子，這三籠肯定不能算，其他全是老工人的。

    “老寇的不算，其他的你吃完全拎走?！毙鞆V利斜著眼睛看了張興隆一眼，弊著壞笑。

    老寇家里是農村的，就他一個在廠里上班，平時日子比較緊巴，不抽煙不喝酒，打賭打牌從來不參加。

    雞蛋在廠里算不上什么重要東西，經常分，誰也不是太在意，家里都不缺，其他幾個老工人就當看笑話了，也沒反對。再說也沒人相信真有人能連吃二十個。二十個呀。

    張興隆和汪玉剛平時相處的特別好，不管什么原因，對他們嘲笑汪玉剛張興隆心里就特別不舒服。

    “不就是吃雞蛋嗎？你們出誰？誰上來吃？”

    “你自己吃就行了，吃完就都拎走，正好鍋里煮著呢。賭不？”徐廣利笑著說。

    汪玉剛碰了張興隆一下，說：“我也沒說要賭啊，我不就是問了一句嘛，我說了要賭了嗎？”

    “切，”徐廣利搖了搖頭：“不賭你問他干什么？現在大伙都押上了你不賭了，你玩哪？”其實也就是開玩笑，也不是真的較真兒，反正也是閑著。

    “來來來，我吃。不就是吃幾個雞蛋嗎？多大事兒??？”張興隆摘了口罩和安全帽走過去：“就吃這鍋里的唄？這是多少？”

    小莊坐在床上面起哄：“真要賭??？你要吃不下去咋弄??？這邊出雞蛋了你出什么？”

    他也是技校生，不過比張興隆他們大兩屆，長的挺帥氣的，外號叫千人斬，據說禍禍了不少妹子小媳婦兒。

    “真的假的呀？”徐廣利歪頭認真的看了張興隆一眼，搞不清他是開玩笑還是真格的。

    “就吃幾個雞蛋的事兒，多大事兒？我輸了出錢，不就是幾十塊錢嘛?！彪u蛋這會兒市場上兩塊錢左右一斤，一直持續到05年左右都沒爬到三塊。

    東北的生活成本比關內始終要低，就是發展最好最富裕的時期也是這樣的，主要就是政府的管理限制。

    就像九十年代初期的暴利時代，遼寧這邊很快就在政府的干預下恢復了過來，反暴利條例，行人的交通秩序這些基礎生活方面整個九十年代一直到05年以后，全國也就只有這邊切實的真正管理過，并卓有成效。

    最終是老百姓得了實惠。如果不是這樣，九十年末經濟的突然垮塌絕對不只是那樣一點點影響。

    因為生活成本真實，生活就穩定，人們面對外部變化的時候就沒有那么慌張恐懼。

    ……

    “真吃??？”

    “要不算了吧？別撐壞了?！蓖粲駝傆悬c耽心。

    “沒事兒?！睆埮d隆坐下來伸去拿煮好的雞蛋剝皮：“有醬油沒？沾著好吃點兒?！?/br>
    “有有，我這有?！睜柼嘏艿揭贿吶ツ昧税肫酷u油過來，幫著張興隆用飯盒蓋倒了一些。

    煮雞蛋沾醬油，兩三口一個下肚，這些人就圍在邊上看。

    “多少了？”

    “十六，十七個?？礃記]費什么勁兒啊?！?/br>
    “平時真沒看出來。平時吃的也不算多呀，張興隆，你平時都吃飽沒？”

    “吃飽了?！睆埮d隆點點頭，又剝了個雞蛋：“我這晚上就不用吃飯了，正好有點餓了?！?/br>
    “你平時最多吃過多少？雞蛋?！?/br>
    “沒這么吃過，第一回。以前煮兩個，要不就炒著吃，也不經常吃。以前那會兒，”又一個雞蛋塞到嘴里，張興隆拍了拍手端過飯盒喝了口涼開水。

    “以前那會兒家里缺，俺家條件不好，我因為吃雞蛋還挨過打呢?！?/br>
    “二十了，贏了。我靠，真基巴能吃，二十個雞蛋也能塞下去，真是服了?！?/br>
    張興隆伸手又剝了一個，小莊說：“二十了，夠數了?！?/br>
    張興隆剝皮沾醬油：“這么多呢，再吃兩個，感覺沒太飽?！?/br>
    “我cao?！?/br>
    “太裝逼了，這簡直太裝逼了?！?/br>
    大伙開始笑著起哄，幾十塊錢的事兒誰也沒當多大事兒，就是一樂兒。

    徐廣利伸手拿了兩個剝皮：“可別基巴扯了，我煮了半天還一個沒撈著吃呢，你是打算吃完哪？”

    大家哄笑著把盆里剩下的幾個雞蛋分了。

    “沒事兒吧？”徐廣利認真的問了張興隆一句：“要是不行就出去吐一下?！?/br>
    “沒事兒，沒感覺撐?！?/br>
    “真的假的呀？別逞能啊?！?/br>
    “沒，真不撐?！?/br>
    “興隆你平時最愛吃什么？在家?！?/br>
    “我？雞蛋，怎么吃都行，弄熟了就好吃?！?/br>
    “我cao，我就說嘛，這特么，輸的冤了，你們感覺冤不？撞槍口上了。要是我愛吃的我也能整一盆?！?/br>
    大伙歡樂的鬧哄起來。

    劉三子推門走進來。

    “你們干什么呢？這一層子雞蛋味兒，炸啦？別基巴在爐子上燒聽見沒？”雞蛋用爐子燒就會變身為小型炸彈，炸的那叫一個粉碎，保證屋里邊邊角角到處都是。

    “沒，煮雞蛋吃，二民子一口氣吃了二十二個，牛逼不？三子你比量比量？”

    “二十二個？我cao，你這是什么肚子??？沒問題吧？再撐出個好歹來?！?/br>
    “沒事兒，沒感覺撐?！?/br>
    “別喝水啊，挺著，你這家伙，太不省心了。老寇，去焊篩子去，中華和三班班長說好了，他那邊給你支一百塊錢過來，算李長偉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