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不？告訴你，我會刀法，老厲害了，你根本不是對手?！睆埮d軍晃了晃手里的‘刀’。

    “吹吧，還刀法，我還練過武功呢?！?/br>
    “不服是不？來，練練，讓你心服口服?！?/br>
    “我不和你打?！?/br>
    張興隆不想拼，他喜歡這些東西就是拿在手里就好，自己慢慢玩兒。沒有爭斗意識。

    “就你那小樣，我三招就能把你干掉，連比劃的膽都沒有??？”

    “吹吧，我才不信呢?！?/br>
    哥倆坐在馬路邊，拿手里的刀敲打著身邊的石頭鐵絲，有一句沒一句的逗嘴。銀屏上蔚藍的海水嘩嘩的涌蕩著，軍艦沉在海中，我軍和國黨海軍斗智斗勇。

    “來，叫你看看我的厲害?！睆埮d軍蹦起來耍了個刀花。

    張興隆也站起來，哥倆拿著‘寶刀’比劃著拼起來。

    然而興奮的小哥倆都不知道夜盲癥的威力，它并不僅僅是看不清那么簡單。

    看不清平衡差只是日常表現，事實上夜盲癥還影響人在黑暗中的判斷，使人的反應遲鈍以及引起視覺上的偏差。

    乒乒乓乓的撞擊聲，哥倆揮舞著大刀戰在一起。剛開始還是互相加著小心，幾招下來就放開了。

    哈，喝，看刀。

    “啊?！惫粎柡?，張興隆沒挨過幾個照面就中招了。瞬間徹底失去戰斗力。

    刀也扔了，張著雙手想捂不敢捂，關鍵是張興軍的長刀還在臉上扎著呢。

    尖銳的刀頭釘在鼻翼邊上，確切的說是釘在了牙根里，夾住了。

    張興軍有點慌，往后拔了一下想把刀拔下來。紋絲不動，反而扯的張興隆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么動，痛?！?/br>
    孫家老五眼睛尖，第一個發現了情況：“媽呀這咋了？”爬起來跑了過來。本來就離的不遠。

    這邊放映室有燈光，要不然哥倆也拼不起來。

    邊上幾個不認識的大人也圍過來：“媽呀，這倆孩子，釘臉上了?！?/br>
    兩個大人過來，一個抱住張興隆，一個從張興軍手里接過長刀：“抱住啊?！泵偷囊幌掳训栋瘟顺鰜?。

    “捂住捂住，使點勁兒，壓住。趕緊去醫院。大人呢？他家大人在哪了？”

    雖然不認識，但是幾個大人還是跟著著急。這一下可不輕。

    “我叔我嬸兒沒來?！崩衔逵悬c慌神兒，東瞅西看的找自家老二和老四。

    “家在哪了給送回去?！北е鴱埮d隆的那個把張興隆抱起來：“自己捂著啊，別松開?！?/br>
    老五電影也不看了，領著就往家跑，張興軍扔了長刀跟在后面。也慌了，自己可是兇手。

    這個沒看清模樣的大叔一直給送到院子門口，放下張興隆走了：“趕緊讓大人帶著去醫院，你別松開呀，壓著?！?/br>
    張興軍扯了扯張興隆，趴到耳朵邊小聲說：“二明，別和我爸我媽說我弄的啊，你就說，說河那沿有人扔石頭，打的。行不？以后我帶你玩兒?！?/br>
    張興隆這會兒疼的腦袋都木了，就想快點進屋找mama，點了點頭。

    張興軍又去求孫家老五：“小姐，你別說啊?！?/br>
    進了院進屋，劉桂新還在縫東西，張清之正在廚房忙活，扭頭看過來：“這怎么了？”

    “嘴打了，叔你快帶二民去醫院吧，挺重的?！?/br>
    “怎么打的呢？”張清之擦了下手過來要看，張興隆捂著嘴淌眼淚。張興軍悄悄瞇瞇的溜到屋里去了。

    “扎進去了，嘴唇可能都透了?！崩衔逶谧约耗樕媳葎潱骸熬瓦@地方?！?/br>
    劉桂新聽到聲放下活走出來：“媽呀怎么弄的呢這是？你干什么了呀這是？”

    “嬸兒，趕緊讓我叔帶二民去醫院吧?！崩衔寮钡膲騿?。

    “這黑燈瞎火的去醫院哪？”張清之有點遲疑。這時候郭家醫院也沒那么正規，晚上得去南墳。

    “那還能挺著??？傷在臉上了?！眲⒐鹦掠悬c急，想把張興隆手拿開看看又不太敢。

    “這怎么去？我就抱著走??？”張清之有點撓頭。讓張興隆自己走怕是不行，站都站不穩當了這會兒。

    “我去老郭家借自行車。我大哥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真是的?！崩衔迮ゎ^跑了出去。

    孫娘走出來：“怎了這是？”

    “不知道啊，說是什么給打的?！?/br>
    自行車雖然是這個年代的主要交通工具，但是高昂的價格使得它并不普及，大部分人都不會騎。

    “我就推著吧，也比抱著走快?！?/br>
    “去南山哪？”

    “去廠衛生所看看，不行再去南山?！?/br>
    “能行??？”

    “看看吧，晚上有值班的，一般外傷什么的都能處理，應該行。不行再說?！?/br>
    張清之把張興隆抱到自行車上，讓他一只手把著車座，自己推著車就往外走。

    疼這個東西吧，疼到一定程度其實就不疼了，麻木了。

    “爸我不想打針?！?/br>
    “那你可說了不算。怎么弄的？”

    “河河那沿，飛塊石頭，打的?！?/br>
    “河那沿飛石頭？”張清之根本就不信，河雖然不寬也有四五十米呢，再說看電影那么多人坐在那，誰敢扔石頭？再皮的小子也不敢，那回家得被打死。

    順著鐵道邊上一直往廠里走，過了小橋就到了衛生所。

    “怎么了這是？”值班的大夫正在看書，抬頭看了一眼問。

    “孩子，讓什么給打了，這，說是穿透了。你給看看?！睆埱逯褟埮d隆抱進屋，比劃著說了一下情況。

    大夫放下書站起來：“可挺懸的。來我看看?！?/br>
    張興隆放下手，已經不出血了，整個嘴唇都腫了起來，右邊鼻翼邊上一個青紅的血洞翻卷著，比小指尖小不了多少。

    “這哪是打的，這是扎的，鐵東西?！贝蠓蜃屑毧戳丝矗骸巴ι??？p幾針吧?！?/br>
    清毒。張清之抱著張興隆，這會兒腫起來的傷口已經影響到右邊眼睛了，整個半張臉都是脹的。

    大夫用棉簽沾著酒精伸到傷口里面去擦。大夫其實手都挺狠的。

    “再偏點弄不好破相了，現在這孩子真淘，膽也大?！?/br>
    他一邊擦還一邊嘟囔，張興隆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大爺，別說了唄，你這是加剛啊，我不挨打你是不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