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朝廷命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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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韋駒開始調查王喬一案之后,莊興就接連好多天告病在家,別說沒進縣寺的門了。就連自家也很少出去。韋駒很是有手腕,初來酸棗就開始著手布置,悄無聲息的,好多縣吏、縣卒就都是韋駒的人了,前幾天一發難,莊興才發現自己早就被架空了。 正好趕上是要調查王喬一案,他心中有鬼,惴惴不安,又幾乎沒有任何實權去運作干預,便只好告病在家躲了起來。但他也不能坐以待斃,所以早早就送出了一封求援信,這封信他不敢寫給張讓,卻是寫給潁川的張綸的。 這日都快天黑了,莊興借著酒勁拉著兩個美婢白晝宣yin一番,剛剛摟著美人睡著,就有兩個門客跌跌撞撞地沖進了他的臥室,慌忙地把他叫醒,道“家主!家主!不好了,縣君親自帶著檄令來捉拿家主了!” 那兩個美婢也是剛剛睡著,突然被門客驚醒,急忙扯過被子蜷在里面,慌亂中還有一大半身體露在外面。不過此時那兩個門客可沒心情欣賞這乍泄的春光了,莊興就更顧不上了,他猛然驚醒,一骨碌鉆出被窩,問道“何以捕我?” “縣君說是有人招供,說是家主勾結匪徒王喬謀盜軍馬?!?/br> “有人招供?”莊興心中納悶,此事只有他和幾個親近門客知道,之前王喬雖然來過他家,但也是隱瞞了真實身份,和王喬合謀盜取軍馬的事,就連面前的這兩個門客可以說也是毫不知情,“今日家中可有人未歸?” 其中一個門客撓了撓腦袋,想了想,說道“昨夜便沒見到王六,至今未歸!” “糟也!”莊興翻身下床,一腳踢在了那個門客胸前,罵道“蠢貨,此事何不早說?”那個王六頗得莊興信任,可是知道一些內情的。 莊興光著屁股,只披著一件內衣,他在床下焦急地來回踱步,那話兒也在兩腿之間來回晃悠著。突然,莊興道“韋駒必是買通王六,甚至屈打成招,命他誣我!我早已料到他會如此,此前就取信潁川張君,張君已經派小張君到了酸棗,就在城南別業??烊フ倚埦?,向小張君求助!” 莊興口中的小張君,就是張綸的長子張徹。張綸在得知韋駒開始調查王喬之后,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也為了鍛煉一下這個兒子,張綸特意派張徹帶了百十名劍客、死士,前來酸棗暗中協助莊興和王喬,并特意在城南郊外買了一處宅子,作為別業。 依照莊興所想,只要躲到張徹處,韋駒就無可奈何,他不信韋駒有膽子和張家直接起沖突。確實如莊興所料,一旦莊興逃入張徹處,韋駒還真是毫無辦法,倒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自己手底下只有二百縣卒,對上張徹的百十名劍客、死士,韋駒還真是沒有把握。但二百縣卒,卻足夠把莊宅圍得水泄不通,一只鳥也別想飛出去。 莊興讓手下門客去找張徹,可是剛才被踢了一腳的那個門客卻道“縣……韋駒把大門堵死了!”這個門客還要稱呼韋駒縣君,可是一想到如今兩家徹底撕破臉了,再叫尊稱,難保莊興不會再一次遷怒自己。 “那就翻墻出去??!” 兩個門客應諾,一個伺候莊興穿衣服,并陪同莊興奔出臥室,組織人手抵抗拖延時間。另一個跑向后院打算越墻而出,可是莊宅四面都被韋駒安排了人手,如何能逃得出去。 守在莊宅后院的縣卒來報“莊宅內有人登上墻頭探頭探腦,但畏懼我等,并未翻墻出來?!?/br> 姜泫就跟著韋駒站在莊宅大門前,聽有人回報,姜泫心中一動,對韋駒道“韋君,莊興想派人出來,似有求救之意,不知縣中可否還有張家的人?” 韋駒暗贊一聲心思靈敏,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張綸長子張徹就在南郊,并帶著不少家奴?!?/br> “莊興乃張家走狗,如被張徹知曉此事,必來阻撓,到那時,事難辦矣!” “然也,”到了這一步,韋駒也不再猶豫,厲聲叫到“莊興勾結悍匪王喬,謀劫軍馬,還不開門隨我歸案!” 大門仍然沒有開,卻聽到里面莊興說話“我乃朝廷命卿,宅外何人,何故捕我?” 韋駒冷笑道“莊縣尉,何故裝作不認識呢?府上王六向我告發你勾結王喬。你我同僚,其實本縣也是不信的,但還望你能隨我回縣寺,讓此事調查清楚,也好還你個清白?!彼谥械耐趿?,就是之前姜泫在議事堂見到的那個被審訊的犯人。 “韋駒!你敢誣我!我堂堂一縣縣尉,如何會勾結什么王喬?你下如此亂命,擅自捉拿朝廷命卿,就不怕朝廷怪罪?就不怕張常侍怪罪嗎?” 莊興是張讓的人,這件事在酸棗也不是什么秘密,底下的縣卒還是多有忌憚的。但身為縣令的韋駒親自來拿人,人就站在那,雖然一個個面現驚恐之色,但也不敢此時就逃走。 “一介閹宦,也配入我耳?來人啊,攻進去!拒捕者殺!” 莊興在張讓門下的時候也并不出眾,要不是這次軍馬會經過酸棗,張綸也不會找到莊興。也因為能力不出眾,所以才只得了個小小的縣尉之職,一介縣尉,又能養多少門客。他手下這是十幾個人倉促應戰,完全不是縣卒的對手。 大勢在前,莊興手下的門客、奴仆也顧不上家主的命令了,除了兩個還算忠心的門客攙著莊興躲進了后院,其他人象征性地抵抗了幾下便紛紛繳械投降??扇绱诉@般卻不稱韋駒的意了,所謂“身懷利器,殺心自起”,韋駒既然已經選擇下狠手,也就不再有所顧忌了。他指了指那些個解了兵刃被控制住的門客、奴仆,凜然道“知法犯法,罪上加罪,持械拒捕,形同造反!給我殺了!” 這些個縣卒剛一交手的時候心里還多少有些顧慮,可見了血,殺氣也就顯出來了,一個個毫不猶豫、手起刀落,凡是拿過兵器的、試圖逃跑過的,全都砍了,只剩下七八個一開始就束手就擒的。十幾顆人頭滾了滿院,一股血腥味直刺鼻腔。 莊興忝為一縣之尉,膽色還不如韋駒一個讀書人,見了真刀真槍,又見了血,早就嚇得腿軟了,勉強被兩個門客攙扶到后院,可是后門已經被韋駒派人堵住了,還能繼續往哪逃? 后宅中,莊興的妻兒也聽到了前面的動靜,急急忙忙出來,正好趕上莊興和兩個門客撞進后宅,韋駒和帶著姜泫、史阿、荊韋跟著一大票縣卒也緊隨了進來。 莊興的妻子扶住莊興,問道“夫君,怎會這樣?” “韋……韋駒要殺我!” 莊興的妻子原本就是張讓家中的一個美婢,因為年齡大了,都二十多了,這在張讓家里也算是到了年老色衰的年紀了,便被張讓許配給了莊興。莊興的妻子看著一群兇神惡煞闖進屋內,倒也被逼出幾分膽色,她將莊興護在身后,一手抱住兒子,一手指著韋駒,吒問道“縣君何故擅闖私宅?” 韋駒也不正眼去瞧莊興的妻子,只冷哼一聲,道“哼!莊興勾結張讓、王喬,謀劫軍馬,本縣正欲將其帶回寺中詢問?!?/br> “軍馬?謀劫軍馬何等大罪,縣君可有證據?就算證據確鑿,我家夫君畢竟也是朝廷命卿,四百石的縣尉,怎能如此興師動眾,可有郡中檄令?若無檄令,縣君又將朝廷的顏面至于何處?” 莊興的妻子據理力爭,倒是讓跟在韋駒身后的姜泫眼前一亮,沒想到莊興一個張家走狗、腌臜鼠輩,卻有妻如此??墒琼f駒卻沒理會那么多,他也懶得去反駁一個婦道人家,只是下令道“把人帶走?!?/br> 見縣卒們就要撲了上來,莊興也是狗急跳墻、兔子急了咬人,一把搶過門客手中的佩劍,掙脫了妻子和門客的攙扶,一劍向韋駒刺來。 莊興突然暴起發難,韋駒一個讀書人,還真沒經歷過這種生死關頭,竟然來不及反應,被嚇得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