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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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啊,但一想到第一次見到國光的父親,我還打扮的這么……”她掃了一眼藕荷色的襯衫領子和卷起來的牛仔褲腳,再捋了把不記得幾日沒洗看起來狀態頗為糟糕的馬尾,軟塌塌的鋪在背上,這時,三日月晝還沒能想起清早被她遺棄在街邊的山地車:“這么邋遢——至少讓我打扮成淑女的樣子啊?!?/br> “現在也很好?!彼兆∷氖滞?,將她拽到馬路內側:“晚上我得在醫院陪母親,就不回去了?!?/br> “沒關系,我自騎車……欸……”手冢國光不知道她驟然停下來的腳步和失去光芒的眼瞳是什么原因,接著就聽見了她凄厲的一聲:“欸!”扎著頭發調轉了腦袋,邁開頎長的雙腿朝相反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扭頭喊:“你先回去吧!我想起點事來!” 慌亂的疾馳之際,她恰巧與坐在咖啡館里的早乙女琉奈擦肩而過,櫥窗里倒映著她一閃而過的身影,自然也沒有看到背對著馬路,面對著早乙女琉奈的乾貞治。 電視里播報著手冢國光在美國網球公開賽后的采訪。早乙女琉奈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能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了,仿佛一眨眼就能回到青蔥時代,替三日月晝寫檢討時脊梁上傳來的汗毛立起來的聲音。她盯著眼前勾著花的咖啡,撇著嘴,心狠手辣的握著勺子將圖案攪的一塌糊涂,但嘗都沒嘗一口,就撂下作案工具,支著下巴抱怨:“乾,你就當是救我一命吧,這也是為你的項目做宣傳啊,你們研究所也能因此收到不少資助,求你了,就耽誤你半天時間?!?/br> 他抬著腦袋,不透光的鏡片遮住了視線,似乎是在認真仔細的看著電視屏幕上的舊友:“又是談工作嗎?” “不然呢?”早乙女琉奈翻了個白眼:“我也很不容易啊,越知前輩還在等我這邊的消息?!痹捯魟偮?,腦勺后頭就響起了手冢國光的那句:“除了畫畫,她什么都做的很好——唱歌也不大好,但我很喜歡?!彼龂@了口氣,終于在百忙之中騰出敲著屏幕回復消息的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在杯沿上留下一流斑駁的口紅?。骸安皇前?,采訪也要秀恩愛?!?/br> “高中畢業典禮那天我們好像打過一個賭?!鼻懼螞]由來的扯來了另外一個話題。麻省理工生物化學專業畢業的乾貞治可以說是標準的青年才俊了,才二十三歲就在藥物研究所有了一席之地,值得慶幸的是,早乙女琉奈想,好在他沒有從事食品開發之類的行業。她不知道他的視線究竟落在何處,冥冥之中似乎能感受到那正黏在自己身上,早乙女琉奈不自覺的緊張起來,偷偷吞了口吐沫:“???” “好像就是關于手冢和三日月,你最先提出來的?!彼麖陌锾统龉爬系墓P記本,掀開內頁,攤在桌面上推過去,學生時代,他的筆記本永遠都是同一款墨綠色封皮樣式,后來這款筆記本不再生產了,還抑郁了好半晌。他寫字一直很快,比劃有些連帶,但看上去就是很端正,曾做過實習記者的早乙女琉奈深以為自己應該好好向他學習一下速記技巧:“什么???”她狐疑的將泛黃的本子拎過來掃了一眼,看清楚內容,在片刻的走神后迅速將內頁倒扣在桌上,捧著咖啡用兩口就喝到見了底:“這種東西你怎么還留著!” “不是你說的嗎?”他突然摘下眼鏡,從口袋里掏出手帕,擦去鏡片上積攢的一層灰塵,露出陽光下流光溢彩的灰綠色眼瞳,像是卷上沙灘的那道清澈見底的海浪:“假如手冢和三日月能成為情侶,我們就在一起嗎?” “你這家伙……”早乙女琉奈清醒自己今天多撲了一層粉底,才不至于露出底下早已殷紅的臉頰:“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是啊,手冢和三日月在一起的幾率是百分之百?!彼匦麓骰匮坨R,恢復了一以貫之的高深莫測形象,慢條斯理的說:“我們也是?!?/br> “那……你可以來做采訪嗎?” “不行?!?/br> 上一秒還為情話而感動的早乙女琉奈這一刻就將后槽牙咬的直響。更可氣的是來自越知月光的那通電話,原本保持拒絕姿態的乾貞治居然一口應了下來,這讓費了半天口舌的早乙女琉奈氣的吹胡子瞪眼,心里默念:我是淑女,不是三日月晝,轉身翻了個白眼就踩著小高跟揚長而去:“混蛋……” 他掛下電話,勾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站起來追上去,理直氣壯的詢問她:“晚上吃什么?” 她瞪了他一眼,將手包從肩上摘下來擲向他的胸口,怒氣沖沖的繼續往前走:“什么都不想吃!” 乾貞治只好嘆了口氣,撿起地上的挎包,拎在手里,不疾不徐的踩著她的影子,跟在她身后:“去鰻本吃烤魚嗎?” “當然吃——” 至于三日月晝的山地車,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憂——那輛一只輪子八十萬日元的山地車當然一個車轍都沒留下,就這么憑空消失了。三日月晝蹲在馬路牙子上垂頭喪氣的報了警,做了筆錄,一整個午休就這樣兵荒馬亂的過去了。等她猶如霜打的茄子似的飄回科室,癱在轉椅上,失去靈魂的行尸走rou一般踩住桌沿,蜷縮著雙腿來回打轉,竹財前輩就頂著腦門上的創可貼,倒吸著冷氣焉頭耷腦的走了進來,順手拿走了她桌上的海鹽餅干,而對方居然沒有和平時那樣咬牙切齒的飛撲上來爭奪,著實詭異。他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她的肩膀:“三日月,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