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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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本正經的向花崎夫人介紹:“您好,我是手冢國光?!?/br> “你……你好?!笔÷蕴柪锾钪安豢伤甲h,居然有這么老成的高中生”的情緒。 三日月晝胡亂擦了把頭發,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身上全是水,怕弄臟床單和被褥就沒有坐,從書包里掏出只濕了個邊角的筆記本賽到花崎詩織手里:“噥,這是今天國文課和日本史的筆記,我寫的時候用了復寫紙,這一份你可以留著?!比缓笥衷趭A層里翻翻找找,把相機拿了出來放到床頭柜上:“這是理科和數學的錄像,你有空就看一下吧?!?/br> “嗯……”在她忙忙忙碌碌的動作里,花崎詩織點頭的動作遲緩了許多。 “啊,對了,琉奈的感冒尚未痊愈,沒有一起來?!比赵聲兪且粋€什么樣的人呢?自來熟但又有些社交困難,冷靜卻熱血,有很強的自制力卻不自制,好奇怪啊,怪可愛的?;ㄆ樵娍椊g著手底帶著消毒味的被罩,事實上沒有誰比她更加了解她的社交距離了,假如人和人之間相處的距離可以實體化為米,以一百為起點,她會迅速和人拉進六十米,但也只能止步于著六十米,余下的四十米她可以讓人做到寸步難行。而花崎詩織和她之間的距離是最親密的十。 “欸——詩織,你眼睛怎么發紅呀,還是不舒服嗎?” “沒……沒有……已經不疼啦?!彼龜[了擺手,盯著雙膝上那份因為怕她看不清而寫的格外板正的筆記:“我在休病假,你還非要給我看黃泉川老師的臉?!?/br> “因為以你現在的成績去不了設計科啊?!?/br> “雖然事實如此,但你不能婉轉一點嗎……” 手冢國光把分選科目表交給了花崎詩織后就和三日月晝一起告辭了,途經洗手間時取出書包里一套備用的運動服讓她換上,而自己站在不遠處等候,閉上眼睛,彎著手指抵住了眉心,喉嚨有些發漲,呼吸和思緒也有些紊亂,這狀態可不太好,他自己也意識到了。 到大腿中段的五分褲被穿到了膝蓋,t恤也大的和裙子一樣,再穿上外套,就差點找不到三日月晝這個人。剛洗過曬干的衣裳上帶著少年家里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她拎著看起來和抹布沒區別的制服,順便把濕透的襪子直接脫掉丟進了垃圾桶,赤著腳穿上鞋,轉身躡手躡腳的溜到心不在焉的手冢國光背后,發出輕巧的一聲“嘿”,并沒有收獲被嚇到這類反應,他一臉平靜的回過頭來,炎熱的天氣讓領口的兩顆口子悠閑的松著,視線剛好能平齊看到他脖頸上誘人的軟骨。 背上的球包像是多啦a夢的口袋,什么都能裝下:“走吧?!?/br> 一起穿過被鎂燈光照的慘白的長廊,拐進電梯,路過住院部下的便利店,他停下腳步幫她買了一杯熱可可。三日月晝感受著掌心里燙人的溫度,偏著腦袋,嘬著吸管說:“謝謝?!北蛔N掉誕生不久的校園賬號的陰霾就碎成了雪白的灰。 “我之前和千鶴子談過了?!碧ど瞎徊痪?,車廂里滿是各種上班族,摩肩接踵的,將狹窄的空間堵的密不透風,但三日月晝在手冢國光的庇護下獲得了一絲輕松,甚至生出了“要是每天都有手冢在就好了”這種詭異至極的想法。她扶著把手,聲音隨行駛而顛簸:“算不上和諧,但也沒動手,我不擅長應付這種偏執的人?!?/br> 事情和手冢國光想象中的并不一樣,她沒有表現出“害怕因此失去朋友”的小心翼翼,也沒有討好和迎合,總體上來說,灑脫的像是來這塵世間玩一遭的游客,渾身上下寫著“你要走就走,我不強留”。他不是一個遲鈍的人,相反,對于部員情緒上的變化,他比誰都敏銳,對自己也是——長久以來“過度留意三日月晝”這個問題霎時撥開云霧,見到了天日。 一個大站上離開了三分之二的人,后半部分空了不少座位,并排坐下后,三日月晝望著窗戶上倒映的側臉和玻璃后還白花花的景致,座位與座位之間狹窄的間隙難免讓彼此有些擦撞,難得的是靜謐的沉默里沒有尷尬和拘謹。接連幾個紅綠燈后,她突然說:“不小心摔壞你的眼鏡那一次,我們搭公交車去眼鏡店的時候還是前后排坐著,真意外,沒想到有一天我能和你和平共處?!?/br> “三日月……” “嗯?”她回過頭來注視著他的一瞬間,那句盡管時機還不成熟,卻突然涌到嘴邊的話就險些順著翕動的嘴唇吐出來,轟隆的引擎和剎車猝然響起,順著慣性向前栽的三日月晝扶住把手,也如同榔頭一樣把沖動砸了個稀碎,他收回目光,靜止了片刻,才說:“沒什么,你要到站了?!?/br> 不能太心急,還不到火候。 “手冢國光”和“三日月晝”是兩個不太容易被聯系到一塊的名字,所以哪怕這天兩人被拍到了共同離開醫院背影,還傳到了校園論壇上,也沒能掀起多大浪花來,頂多是“懲惡揚善”“樂于助人”的手冢君和助理三日月同學一起公辦。當然,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而乾貞治剛好就是這少數人之一,于是在某天社團活動開始前,他的鏡片上閃著精光,攥著筆記本露出森然的笑容:“手冢,你喜歡三日月?!?/br> 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揣在口袋里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攢緊,但隔著布料,對方無法發現,所以也就給了面色不改的他一個否定的機會:“并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