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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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婆國人現下看著一切正常,自然是掌握了什么克制奇毒的手段。 扶瑯璟翎點了點頭,承認道:溫公子目光如炬。實不相瞞,雖然解毒的方子尚未研究出來,但暫時遏制毒性發作的方子,確是有的。笑了笑,道,憑溫公子的內功修為,以這方子續命,少說也能活上半年。又向其他人道,裴公子乃是凈華寺弟子,禪心無塵,當能比溫公子堅持得更久一些,至于孟掌門,體質虛弱,怕是只能堅持兩三個月。 ——太子等人聽得扶瑯璟翎承認時,心中先是一喜,但聽到哪怕是溫飛瓊這等高手,也只能活上半年時,整顆心再次如墜冰窟。 孟瑾棠好奇:那身無武功之人呢? 扶瑯璟翎思忖了一下,坦然道:多的不敢說,十天半個月總還能夠堅持得下來。 太子跟二皇子聞言,再度有種頭暈目眩之感,虧得他們久歷朝堂,終歸有些城府,總算不曾顯露出太多恐懼之意。 看臺上,鎮國公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他一直沒說話,直到此刻,才問了一句:扶瑯殿下莫非跟丞相有合作? 扶瑯璟翎笑意有點冷:合作談不上。又道,那位劉相爺想要利用都婆國打擊異己,都婆國又豈會信任他? 言下之意,自然是有些聯絡。 溫飛瓊笑了笑:鎮國公也是朝廷重臣,便不曉得什么內幕么? 鎮國公嘆息:王某早有隱退之意,平日里對朝中事務不太在意…… 溫飛瓊:這倒是看出來了。 鎮國公:…… 旁觀者覺得,無情劍在說話風格上,也不愧其亦正亦邪的陣營屬性。 鎮國公慢慢道:在下本不該談論沒有把握之事,但事已至此……嘆了口氣,道,今日局面,多半是丞相有意為之。 他說得挺含蓄,不過在場中人都能領會其言下之意,劉爾立人品差勁,卻是大夏皇帝的心腹,說是丞相有意為之,那多半就是皇帝本人有意為之。 雖然從都婆國那邊的cao作看,當前詭計在細節設置方面可能出了點偏差,畢竟皇帝終歸是想著制衡朝堂,就算有心團滅武林中的后起之秀并把仇恨值拉到鄰居那邊,也沒必要順手替劉爾立解決一下他的大對頭鎮國公。 太子面色蒼白,他雖是東宮,對皇帝而言,卻沒什么太重要的價值。 他忍不住想,父親會不會來救自己。 ——結論是多半不會。 太子嘆了口氣,道:璟翎殿下,孤有話要說。 他只學過一點最粗淺的功夫,此刻已經感明顯受到了毒性發作時的痛苦,一句話得停頓數次才能說完。 扶瑯璟翎身邊的隨從及時在太子身上拍了拍,內力到處,太子才感覺一口氣終于喘了上來。 太子:殿下若是以我等為質,陛下是不會退讓的。 他跟二皇子不同,從一開始就比較相信下毒的計劃是皇帝本人令劉丞相做的,建京這邊,設立天下閣,總不會單單只是為了自保。 太子又想了會鄰國的局勢,分析:垂明殿下一旦身故,必定會掀起戰事。 若以主和主戰來區分的話,扶瑯垂明算是主和派的首腦,以都婆國民風之彪悍,一旦皇儲身故,等同于直接宣戰——考慮到這個消息直到現在也沒大面積發酵,那很可能是扶瑯垂明本人不欲向往宣揚,但她很難一直壓制住旁人的蠢蠢欲動,而且就算都婆國那邊不出紕漏,大夏這邊也不一定配合。 太子覺得,皇帝肯定是想讓中原武林跟都婆國打起來的,到時候,以七星觀等為首的正道門派,自然絕無袖手旁觀的可能。 如此一來,就算對孤跟二弟等人下毒,也無法起到牽制作用——這本就是陛下他們期盼的結果。 扶瑯璟翎笑笑:那不提那位皇帝陛下,殿下自己難道便不能做些什么? 太子沉默半晌,開始召喚:鎮國公? 旁觀的江湖人也咂摸出一點味道來了,從局勢上來說,目前丞相跟皇帝站同一邊,恨不得兩國直接開片,而且跟永玉之亂時不同,如今江州這里有護國寺跟天下閣等愿意拱衛皇朝的勢力,而且魚叟就在京郊的釣山上頭坐鎮。 劉爾立原來的計劃,肯定不是現在這樣把人全體放倒,比較皇帝年紀已經不輕了,身體想來不太好,這位百官之首還指著下一任皇帝繼續寵信自己,所以不會那么簡單讓二皇子變成棄子。 鎮國公嘆息:二殿下應當知道些什么。 孟瑾棠聽著這些人說話,總覺得他們像是在擊鼓傳鍋。 二皇子身形一僵,猶豫片刻,還不等旁人抽刀出鞘,就抬手在邊上的沉命司成員里點了幾個人出來。 事已至此,劉爾立須怪他不得。 這些被點出來的人的面色瞬間變得灰敗無比——他們都是丞相陣營的人,扶瑯璟翎不清楚自己等人的身份,但跟劉爾立來往親密的二皇子卻是清楚的。 有他們在此,劉爾立便不難把握到此地的動靜。 都婆國那邊,有數人一直靜靜注視著整片洲嶼,此刻同時長身掠出,撞入人群中伸手連抓數下,將幾個侍衛跟一名婢女給摔到了看臺下頭。 阿卓低聲:這是在做什么? 孟瑾棠同樣小聲道:他們方才心跳聲不對勁。 功力不夠的人想要在高手面前自我隱匿,實在是一件困難的事,從這個角度看,六扇門確實很適合江湖高手過去打零工。 扶瑯璟翎點了點頭,然后道:洲嶼被毒水所環,又有霧氣作為屏障,本來那位丞相與小王商議,既然大會并非一天便能開完,那等到夜間送二皇子等人出去后,就想法子把各位毒殺在此。 裁決之人出入此地有船娘相送,但參加比試之人卻得靠自己的本事泅渡,毒水上往來不便,那么他們多半會同意留下。 鎮國公嘆道:如今已算是圖窮匕見,若是被丞相知曉,諸位已明白大會乃是一場陰謀,怕是不會讓各位活著離去。 孟瑾棠笑:鎮國公會如此說,自然是有打算了。 鎮國公到底在沉命司中掛了個職 ,此刻對隨行而來的沉命司成員道:還請守住此地,假裝還在一直比試。 微生波拱手,沉聲道:屬下領命。 為了假裝里面依舊有一堆人在,他們打算弄出點動靜來,比如唱歌之類的,就是擔心自己唱功不佳,不像來參會的選手。 溫飛瓊笑了笑,難得出言安慰旁人:有孟掌門珠玉在前,應當不會惹人疑慮。 …… 其他人聽著,覺得哪怕直到此刻,無情劍對于方才的比試,依舊存在著很強的怨念。 在解決了偽裝問題后,一群人又把目光放在了與江湖人同行的那些天下閣弟子身上。 李甲默然片刻,主動剖析心跡:螻蟻尚且偷生,諸位不必多慮,若是實在有所懷疑,我等也愿意聽從安排。 ——若是江湖人這邊最終失敗了,自己多半得被順手滅口,若是贏了,那劉丞相也一定不復昔日風光,把兩種可能都考慮清楚后,李甲投誠得毫無壓力。 天下閣的陣營問題暫時解決后,江湖人的視線又集中在了北陵侯身上。 孟瑾棠想了想,出言相邀道:既然檀侯也身中奇毒,那不妨與我等一道去找尋解藥? 比之其它武林前輩,魚叟跟建京關系相對要融洽得多,北陵侯因為其師父的緣故,本身的陣營屬性顯得有些模糊,江湖人正不知如何對待檀無欒是好時,就聽見了寒山掌門的話。 ……雖然存在一定風險,不過既然是掖州王開口,那他們決定安靜接受。 孟瑾棠的出發點其實很單純,比起別的來自中原門派的少俠們,掖州人士的陣營就顯得有點模糊不清,多喊些人一塊走,也顯得自己等人不那么突出,而且對方迄今為止都是綠名,同樣在團隊里的石立頃還是個黃名,兩相比較,檀無欒那邊的友善度明顯更高一些。 由于探索西苑山腹存在很多危險,大部分江湖人都得給著下去,免得人手不足,那些沉命司成員里,有人跟著一塊探索,有人則留守于上,其中微生波自然留下,除她之外,沉命司還有一位負責人在此地,卻跟鎮國公不太親近。 那位負責人自然表示自己愿意配合微生大人,并說他也中了毒,豈會做不利于江湖人的事? 孟瑾棠看了阿卓一眼,后者機靈地取了條蟲子并遞了過來。 青衣少女屈指輕彈,直接將蟲子彈入對方口中。 指風壓面,那位負責人幾乎無法呼吸,等終于能喘上氣來之后,已經不自覺地將蟲子吞入了腹中。 沉命司負責人咳了幾聲,道:……孟掌門? 孟瑾棠微笑:雙保險。 唐門弟子見狀,擔心沉命司之人有點獨門本事,能解開掖州的蟲毒,便也取了數枚藥丸出來:唐某也愿意效勞。 謝家的弟子同樣拿出一只瓶子,嚴肅道:自得山莊雖不以醫藥聞名,也愿意為各位同道出一份力。 片刻功夫后。 那位沉命司的負責人張開了嘴:嗝。 他在心中暗暗驚嘆,這些江湖人果然心狠手辣,一個不順眼,就會用毒藥將自己懷疑之人直接撐死。 阿卓笑吟吟地站在孟瑾棠身邊,此刻忽然向微生波走了幾步,湊近對方耳邊,說了幾句囑咐之言,一邊說,還一邊看著方才那位被迫服毒無數的負責人,旁人見狀,猜到她是想告訴微生波,之后該如何控制對方身上的毒蟲。 微生波:多謝少宮主,在下省得。 那夷人少女面帶微笑,主動握了下微生波的手,柔聲道:那就辛苦jiejie啦。 微生波只覺手心一痛,低頭去看,發現自己的指腹上冒出一點黑色的血珠來。 ——想來這位青蛾宮少主不止不放心那位同僚,也不放心自己。 阿卓笑:我曉得jiejie不愛吃活蟲子,就用了別的法子,放心,等孟jiejie出來后,我就給jiejie解藥。 在阿卓眼里,外面的人與掖州人不同,都不大可信。 微生波露出一個苦笑:少宮主思慮周祥,在下一定靜候佳音。 * 西苑內部是中空的,上層被填滿了毒水,只留下唯一一條進入其中的道路,就在孟瑾棠等人所在的洲嶼上頭。 扶瑯璟翎將壓制毒性的丹藥分給江湖人,使得他們暫時恢復了原先的功力。除了留在上面看管并維護現場的人員之外,其他人都順著通道一齊往山腹前進。 石立頃忍不?。杭热粫r間如此有限,殿下怎么不早些帶咱們進來? 扶瑯璟翎聞言,解釋了一句:方才時辰不到,進來也沒用。 石道中設有不少類似于路標的東西,上面頂著類似于圓鏡的器物,表面堅硬光滑,其材質不像金屬,倒似某種玉石。 一線天光照下來,在圓鏡上折射數次,最后落在一副巨大的星圖之上。 星圖在制作時摻了烏金,堅不可摧,仔細看時,隱約能看出一點流金般的閃光。 扶瑯璟翎按了下星圖上被陽光所照的位置,頃刻間,一個新的通道便在眾人面前緩緩打開。 薊飛英雖然年紀小,卻是大師境界的機關師,她走過去看了半晌,贊嘆道:了不起。 [系統:觀摩大宗師級機關術制品。 備注:由于相關知識欠缺,無法提升[機關術]悟性。] 孟瑾棠:…… 要不是穿越后只帶了游戲系統沒帶修改器,她肯定直接把機關術拉到滿值,免得每回遇見類似的場景,都要遭受系統提示的嘲諷。 薊飛英順便解說了一句,這個星圖藏著通道的開啟機括,而尤為難得的是,機括的位置會隨著時間的變化而變化,所以必須在一日中的某個固定時辰,才能通過折射后陽光的落點,來確定機括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