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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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坐吧?!?/br> “老夫人, 晚輩此來, 只問一件事?!?/br> 老夫人拄著杖, 緩步經過沈長寄,她的手輕扶座椅把手, 慢慢坐下。 她心中早有猜測, 無非就是心疾之癥。 “請講?!?/br> 沈長寄微微抬頭,說出的話出人意料。 “不知老夫人可知道陸家?!?/br> “……” 屋內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老夫人沉默了會,抬手一揮。屋中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 華氏正猶豫要不要離開,老夫人開口留下了她。 老夫人的臉色有些難看, 華氏擔憂地走到母親的近前,她猶豫地問道:“哪個陸家……” 沈長寄直言道:“太醫院院使陸家?!?/br> 他目光如炬,緊盯著老夫人的表情, 不錯過一絲一毫的線索。 方才華氏的皺眉和老夫人的恍惚, 已經叫沈長寄的心中有了數。 華氏看著自己的母親, 她眉頭皺得更緊,“抱歉,沈大人, 我母親身子不好, 此事改日再說吧?!?/br> 沈長寄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是不會多留,他拱了拱手, 正欲離開。 “等等……”老夫人顫巍巍地抬起了手,“你與……你與陸家,有何關系?” 沈長寄轉回了身,說道:“這與老夫人又有何干系?” 華氏一聽便惱了,她柳眉皺起,語氣有些不客氣,“大人請回吧?!?/br> 她說罷便再也不看沈長寄,彎下腰,手在老太太的背后順氣,“母親,不想了,咱們不想了?!?/br> 沈長寄抿了下唇,“沈某此來并非要追根究底,讓二位回憶起不好的事,很抱歉,告辭?!?/br> 他來此本就不是要從華家人嘴里聽到什么真相,華家人認識陸元霜與否,都不能對現在的任何事有任何的改變。 他只是見阿汝回去以后魂不守舍,他的心屬實難安,因此才不抱希望地多跑了這一趟。 若能窺探什么蛛絲馬跡便甚好,若不能,便算了。 哪怕華家人不愿講,孟玹不愿講,任何人都不愿講,他也能想辦法拼湊出真相,叫阿汝放心。 好在此行并非一無所獲,老夫人的反應已然足夠表明,華陸兩家是友非敵。 沈長寄再次轉身往外走,老夫人突然掙開了女兒的手,急切地走了過來。 “陸家與你有何淵源我不管,若你是為了陸家來的,為了當年的冤來的,我……老婆子我……”老夫人捶了捶胸口,悲戚道,“我替陸家那幾十個沒法再開口的冤魂謝謝你了?!?/br> 老夫人拄著拐杖,對著沈長寄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了,拜托了……” “大人位高權重,不似我等平民百姓,定能沉冤昭雪的,對嗎?” “母親!”華氏紅著眼眶追了上來,她攬著老夫人的身子,要拉她起來。 “您還提當年的事作甚啊……”華氏的眼淚落了下來,她看著沈長寄道,“非是我華家愿意不與人來往,而是為了自保啊,不然便會落得與陸家一樣的下場……” 她攔不了母親,只能對著沈長寄訴情。 “首輔大人,陸爺爺德高望重,陸伯伯更是清廉剛正的人,霜jiejie……”華氏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再睜開時褪去了溫婉和優雅,滿是憎惡,“當年我小,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不論是陸家,還是我夫君,亦或是鎮守邊關的將士,他們都為大軒朝拋頭顱灑熱血,可換來的是什么?” 她的語氣鏗鏘有力,字字句句都在對當朝表達不滿。 她慘笑道:“都是犧牲品,犧牲品罷了,我一弱女子,什么都阻止不了,只能盡力維護我的家安寧。沈大人,恕妾身失禮之罪,您若想拉著我夫君造反,可以,您若拉著華家一起幫您報仇,也可以,但你要保證我們不會敗?!?/br> 夫君與她無數次抱怨過當政者昏庸,無數次為枉死的不得善終的良將惋惜,她非是不識大體之人,但亦憂心至親之人被牽連致死。 “二位不必如此,”沈長寄錯開身,避開了老夫人這一禮,直言道,“我會為陸家報仇,但不是要拉著你們。華家一向獨善其身,今后還請一如既往?!?/br> 他后退了兩步,再一次拱手,轉身離去。 身后是老夫人踉蹌追上的腳步聲,以及她慌亂的懇切的呼喚聲: “你不問為何你會有那頑疾嗎?我告訴你!我都告訴你啊孩子!” 沈長寄充耳不聞,目不斜視地往外走。 因何而生,因何而病,他一點也不在乎,他此來只為了阿汝的心事。 “母親!你怎么了母親??!” 老夫人暈厥倒地,華府亂成一團。 ** 五皇子蕭祁亭帶領的大軍凱旋,此一戰叫原先毫不起眼的五皇子進入到了朝臣的視野里,原先支持二皇子的人有一部分投靠了他。 而支持三皇子的人中,有不少還堅定不移地支持著他。沈貴妃雖入了冷宮,可三皇子卻并無錯事,只要等風頭過去,他不是沒有復起的可能。 可就在局勢凝滯的節骨眼上,成宣帝病倒了,他不得不挑出一位皇子監國。這個擔子理所當然地落在了剛立下功勞的五皇子身上。 沈長寄作為首輔,自要手把手地教導五皇子代理朝政,整日忙得腳不沾地。大權重歸于手中的第一件事,便是將柳將軍放了出來。 沈長寄稱,邊關不可一日無將,他派了柳將軍帶著軍隊,奔赴西戎鎮守。 成宣帝不得不答應,西戎的局勢緊張,必須有人留在那里。比起兵權旁落在大將手中,他更不愿看到自己的兒子握著那權利。 柳將軍無罪釋放,朝中武將無不對沈長寄感恩戴德。也多虧了成宣帝腦子不中用、老糊涂了,他這一通折騰,倒是為沈長寄做了嫁衣,他有苦難言,一個沒想開,急火攻心,病更重了。 臘月初七的一早,沈長寄輕手輕腳地從榻上起身,才剛掀開被子,腰間便有一條白皙柔軟的手臂纏了上來。 謝汝微微抬起上身,臉貼上了他的胸膛。 “初七了……”她閉著眼睛嘟囔。 “嗯,玉墜我帶著了,放心?!?/br> “不能休息嗎?”她半瞇著眼,臉蹭了蹭。 “眼下時機緊要,不可松懈?!?/br> “那你難受嗎?” 沈長寄笑道:“有汝陪伴,自是日日賽神仙,痛苦早已不知所蹤?!?/br> 謝汝睜開眼,嗔他一眼,“油腔滑調?!?/br> 她把自己的頭挪走,躺回了枕頭,不耐地揮揮手,“走吧走吧?!?/br> 沈長寄走了。 天氣冷了,屋子里暖爐燒得很足,可這剩下一個人的屋子怎么躺都覺得涼。 謝汝縮在被窩里,被子也得嚴嚴實實的,手腳仍冰涼,她閉著眼睛躺了會,終于認命地悠悠嘆了口氣。 “真是嬌氣……”她自嘲道。 怎么躺都不暖和,索性起身。 用過了早膳,蓮月來回稟說,華氏來了。謝汝十分意外,趕緊請人進來。 自從上回壽宴過后,已過了好些日子,天氣一天天變冷,她極少出門,見到華氏的機會少之又少。 今兒一見,華氏似乎清減了不少。 “夫人?!?/br> “魏夫人?!?/br> 二人互相見禮。 謝汝命人給華氏倒了杯熱茶,看著華氏略顯憔悴的臉,擔憂問道:“夫人近來有何難事?” 華氏嘆了口氣,“母親病了好些日子,精神不太好,正好我夫君忙著軍營的事,我便一直在華家陪著母親?!?/br> “老夫人怎么了?”謝汝驚道。 華氏為難地看了她一眼,“看來夫人什么都不知道……” 謝汝皺起眉,沉吟片刻,“是沈長寄做什么了?” “那日壽宴后,沈大人獨自折返,問了我們一些舊事?!?/br> “什么?” “大人問,陸家……”華氏一邊慢慢說道,一邊認真觀察謝汝的表情。 她看到謝汝神情怔忡,心里的猜測便落了實,她的目光仔細描摹謝汝的眉眼輪廓,不太像,但…… 她試探道:“夫人是與陸家有何親緣嗎?” 以沈大人那個冷漠的性子,能叫他上心的事,只怕是唯有眼前這個人了。 謝汝只怔愣了一瞬,便點點頭。 華氏:“那……” 她有些期待地看著謝汝。 謝汝卻閉口不言了。 華氏笑了笑,“那我先說吧?!?/br> 她思前想后好幾日,到底要不要回答首輔那日的質問。這是母親一生的心結,她與大嫂合計了下,最后還是決定由她出面,到沈家說個清楚。 “這事有點久遠了,從哪講起呢……”她臉上露出回憶的表情,笑著說,“說簡單些吧,我母親年輕時是醫女,她原本是西域巫醫一脈的傳人,十八歲時入了中原,嫁給我父親,又開始學習中原的醫學?!?/br> “她人到中年時,仍苦于沒有一個天資出眾的弟子傳承,這個時候遇上了陸院使家的小孫女,那個女孩真是又聰明又漂亮,我母親一下就動心了?!?/br> “陸家是御醫世家,為朝廷辦事,但我父親向來不喜歡朝廷中人,因此母親想收徒遇到不少阻礙。后來父親松口了,母親的師兄余師伯聽說她在京城遇到個極好的苗子,也打算從南楚回到京城,和母親爭搶一個徒弟?!?/br> “我那時年紀尚小,也就十歲左右吧,記得的事不多,就記得陸家有個特別特別漂亮的jiejie,她一笑啊,就連那陽光都要遜色幾分呢?!?/br> “我到現在都記得,有一次我在院子里用刀磨玉,一坐就是半日之久,霜jiejie從我身邊過去好幾次我都沒發現,后來她自己憋不住了,蹲在我旁邊問我,‘你這么坐著悶不悶???整天磨這么個破石頭,多無聊?!?/br> “可我喜歡啊,我說不悶,坐上一天都有趣。霜jiejie撇撇嘴,拍了拍裙擺上的土走了。后來她每次來華家,看到我在磨玉,都會陪上我一會,”華氏笑著,眼里泛著亮晶晶的淚光,“后來我才想明白,她就是覺得我無聊,所以才執意要陪我?!?/br> 她無奈地搖頭,“可我真的一點都不無聊,也難為她那樣活潑的性子能耐得住坐在那,不過也只能坐上半個時辰而已,她啊,閑不住,跟華鈺章一個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