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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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玹淡笑道:“聽說沈大人坐了冷板凳,也不知你大軒朝堂,有多少人等著看大人的笑話?!?/br> “還要多謝您的助力,否則本官的計劃也不會這般順利?!鄙蜷L寄有幾分真心實意地感謝道。 兵權之所以沒有在成宣帝手里多攥一會,而是這么快就交到二皇子手中,全靠孟玹派人在西北邊境制造紛擾。 成宣帝越老越糊涂,一心都撲在后宮的美人和丹藥上,而厲勇侯與二皇子急于要功績來證明自己,他們趁著沈長寄告假,搶了去西北平亂的差事。 此乃孟玹故意調虎離山,去的人便是上趕著送死,況且沈長寄不舍得離開家,自然不會對此有任何意見。 “大人客氣了,只是大人如何得知,三日后他們所過之處會有天災?” 沈長寄淡淡道:“自有天象告知?!?/br> “哦?天象啊……”孟玹笑著點點頭,“大人手下的能人異士不少?!?/br> 沈長寄總覺得他話里有話,看了他一眼,他笑著回視,目光坦蕩,不藏分毫試探。 “只不過……在下倒是沒想到,沈大人會為那些將士想好了退路?!泵汐t感慨道。 他以為像沈長寄這樣的人,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不會在意那些兵衛們的死活。 “那些都是柳將軍的部下,這本就是個局,不該叫將軍的人手折損,這是我答應了他的?!?/br> 沈長寄垂下眼眸,暗自想著,他這樣做,應該可以算是個好人吧? 多積些福報,叫他能活得長久一些,能與阿汝長久地在一起。 他專注地沉思,未曾發現謝汝起了身,將靠著柱子發呆的阿諾叫到了一邊。 倒是孟玹的目光一直追隨,他看到謝汝指著院子一角,好像在問種的是什么花。 阿諾很高興謝汝主動與她講話,于是滔滔不絕講起了那花的品種、來歷、以及種植方法。 孟玹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 “哎,你是叫阿汝是不是?”阿諾蹲在謝汝的旁邊,好奇地問道。 謝汝微挑眉,“是,你怎知我名字?” 阿汝,還叫的這般親昵。 阿諾神秘兮兮地,小聲道:“先生獨自一人時就是這樣叫的,他對著這花發呆的時候,想著你呢?!?/br> 謝汝:“……?” 她錯愕道:“想著……我??” 阿諾天真地點點頭,“是呀,他總念著你的名字?!?/br> “……” 出大事了。 謝汝瞠目結舌。 這事她夫君知道嗎?? 不知是否是錯覺,她突然覺得背后有一道專注的目光凝集在她身上。她咽了咽喉嚨,緩緩轉頭。 正好對上了孟玹滿含笑意的目光。 孟玹似是沒想到她會回頭看,微怔,片刻后笑著對她點點頭。 謝汝驚悚地又轉了回去。 “阿汝jiejie,你怎么了?” 身后傳來了一人的腳步聲,沈長寄走到身前,彎下腰,握著她的胳膊將人提了起來,神色擔憂,“怎么?哪里不舒服?” 謝汝一言難盡地看了看他,又側頭看了看孟玹。 她見對方眼中同樣浮出憂慮,甚至有意欲起身過來問候的意圖,她連忙收回了視線。 不會吧,不會吧,不能吧…… 沈長寄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阿汝?怎么了?別嚇唬我?!?/br> “夫君,你看孟公子?!彼龎旱吐曇?,湊到他耳邊呢喃。 “嗯?”沈長寄回頭看了一眼,又轉了回來,“他怎么了?” 謝汝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怎么了? 難道沈長寄沒發現孟玹的目光有問題嗎?! 她又問了一遍,“再你好好看看他,就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沈長寄微微蹙眉,又看了一眼孟玹,“他惹你了?” “……” 謝汝的心里怪異感越來越濃。 她的目光在兩個男人中間徘徊,沉思片刻,她做了個決定。她掙脫了沈長寄的懷抱,朝著孟玹走去。 她緩緩抬起了手,在孟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然后轉過頭觀察沈長寄的神色。 果不其然,見到男人不悅地微瞇了眼眸。她視線下移看向沈長寄的手,他的手沒有摸劍。 “……” 不對勁,不對勁。 吃醋是對的,但若是往常,她與別的男子碰觸,他下意識會去摸劍的,雖然他努力地掩藏,可謝汝知道,她夫君是很想把她碰過的那些地方都挖下來。 謝汝擰起了眉,回憶著這段時間的種種。 片刻后,她抬眸,“沈長寄,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br> 沈長寄臉色一僵。 謝汝沉了臉,又看了一眼孟玹,后者心虛地移開了對視。 “你們倆有事瞞我?!彼V定道。 兩個男人:“……” 一個摸了摸脖子,四處亂看。一個若無其事地端起了空的茶杯,喝了一口。 謝汝冷淡地勾起了唇角,抱著肩。 “沈長寄,你給我過來?!?/br> 第70章 “愿效犬馬之勞?!薄?/br> 一炷香的時間以后, 三人圍坐在石桌旁,小院被平瑢和平箏兩兄妹把手,其余的護衛都撤到了幾十步以外。 對面坐著小夫妻二人, 孟玹難得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有太多的事要講,可又不知從何處開口。 沈長寄先撇清了自己的事情, 他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脫口而出, 生怕謝汝與他算賬。 “這位孟公子, 孟煢,本名孟玹, 就是我曾與你說過的, 來自西戎王庭的玹先生?!?/br> 謝汝點點頭,并不意外,她早猜到孟公子身份特殊。 “阿汝, 接下來我的話,可能會讓你一時難以接受, 但我提前聲明,此事我也是才知曉不久?!鄙蜷L寄戰戰兢兢,“是孟先生叫我瞞著你, 不是我故意的……” 謝汝皺眉, 看著孟玹, “與我有關?” 孟玹見她看了過來,不自在地“嗯”了聲。 她道:“你們說吧?!?/br> “阿汝,我……與你的生母有些淵源?!?/br> 孟玹一開口, 就將謝汝震在原地。 她張了張嘴, “你是……” “他是你舅舅?!鄙蜷L寄道,“但我也只知道這些,旁的他未曾告訴我?!?/br> “……舅, 舅舅?”謝汝喃喃道。 孟玹抿了抿唇,頷首,“算是?!?/br> 謝汝怔怔地看著孟玹,唇微微張著,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孟玹垂下了眼睛,不與她對視,自顧自地將從前過往一一道來。 “你母親名叫陸元霜,出身御醫世家,祖父是太醫院院使,父親也是御醫。她自小熟讀醫書,聰慧過人,過目不忘?!泵汐t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與你很像,很像?!?/br> 血脈的力量是偉大的,她們一樣的聰明伶俐,一樣的明媚善良,一樣喜歡治病救人。 “陸……元霜……” 霜,那封信的落款。 原來她叫這個名字。 孟玹從懷中掏出一條絲帕,淺黃色的手帕,上頭繡著盛開的白色梨花,角落里是個“吾”字。 就是這條帕子,讓沈長寄發現了他們之間的關聯。 孟玹將手帕攤在桌上,目光柔和,帶著幾分懷念。 “這兩條帕子,是我看著她繡的,她的繡工不太好,練了許久許久,終于像模像樣了。我問她,這是送給誰的。她紅著臉,說我要是再問就滾出去。我知道是給誰的,給她遠在邊疆打仗的心上人?!?/br> “我問她為何不送紅豆,此物最相思?!?/br> “她罵我俗氣,毫無新意。她說這帕子是一對,一個‘吾’,一個‘汝’,她將汝留下,將吾送了出去?!?/br> 把“汝”留下,把“吾”送給你。 這是孟玹這輩子聽到的最動人的情話。 “我笑她rou麻,說她姑娘家家不知羞臊。她嘲我無知,說我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她說那人遠在苦寒之地,若是沒有她的陪伴,必定十分難熬?!?/br> 她等啊等,終于把人盼了回來,可真正的噩夢也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