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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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汝:“……” 她還記得,前一天傍晚,那條黑色的惡犬將謝窈嚇得跌倒在地上,嚇得痛哭流涕。也不知昨夜謝窈有沒有做噩夢。即便是沒做,再次被沈長寄提醒,也會再度受驚嚇吧。 沈長寄:“能將人的五臟六腑剖開,多美?!?/br> 謝汝:“……??” 她險些驚掉下巴,“你喜歡這個??” “我嚇唬她的,我喜歡你?!?/br> 謝汝:“……哦?!?/br> 她呆楞地窩在他懷里,身形凝滯片刻后,嘴角不受控地上揚。 忍耐再三,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可真壞?!?/br> “嗯,可喜歡?” 謝汝:“……嗯?!?/br> “那便好?!彼俅握f道。 時辰已不早,匆匆見過一面便知足了,他該回去了。 “早些睡,明早一起去狩獵場,看我打獵,可好?” 謝汝點頭,輕聲言好。 男人轉身要走,衣擺一緊,被人牽住。 “何意?” 謝汝突然站了起來,微微踮腳,手臂在他頸后交纏,緊緊摟著。 他的手扶在她背后,偏過頭,貼著她的耳廓輕聲問:“怎么不開心?” “大人?!?/br> “嗯?” “沈大人?!?/br> “何事?” “沈長寄……” “在呢,怎么了?” 她喚了幾遍,他就耐心地答了幾遍,一直沒有等到下文。 那一瞬心有靈犀一般,他冒出了個想法。 “你見過賀離之了?” 謝汝不做聲,將頭深深埋進他頸窩。 “他與你說什么了?” “他說我給你開的方子不管用,”謝汝道,“所以你早就知道那是徒勞,對嗎?” 她放緩了呼吸,努力克制著顫抖的嗓音,卻仍舊有支離破碎的哽咽聲從喉嚨里溢了出來。 沈長寄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后背,“不算徒勞,七月初七,八月初七,那兩次我并不痛苦?!?/br> “國師說那是因為我在的緣故,是嗎?” “嗯,你在便不痛?!?/br> “那……那我睡下后,你還照常出去辦理公務,你……” 沈長寄淡淡道:“若無你陪伴,便與這二十年來的每個初七并無不同?!?/br> 一滴淚直直砸進男子的肌膚上。 他收緊手臂,將人抱得更緊。 他這樣說并不是為了叫她心疼的,只是這件事她遲早都要知曉,她這般聰慧,就算他百般遮掩也是掩飾不了的,不如坦然地將實話說與她聽。 “別哭,眼睛腫了怎么見人?” 謝汝已經無暇顧及他又說了什么煞風景的話,她滿腦子都是賀離之說的那句:“真正管用的不是藥,而是姑娘你?!?/br> 她從他懷里掙脫開來。 手慢慢撫上他的臉頰,語氣溫柔,帶了些顫抖,但卻仍然堅定: “我既這般管用,千萬別放過我啊?!?/br> 畢竟她可是獨一份的藥。 沈長寄沉默半晌,倏得笑了。 “你以為我死了,會放過你嗎?” 黑夜本可以將他眼底的瘋狂極好地掩藏,可她偏偏要來煉獄里撈他,藏不住,便不藏了,都給她看。 看過了,來了,就別走了,永遠也別想離開。 “與你說過的,同生同死,可不是在玩笑?!?/br> 那一夜他又沒能走成,他們緊緊相擁,睡得香甜。 待到天明時分,玖兒來叫她起床時,枕邊已經沒了人。 她伸手摸了摸被褥,還是溫的。 心下稍稍安定,問過了時間才知已經到了辰時。成宣帝和幾位皇子已然出發了,沈長寄自然也隨著離開,他將平瑢留在了營地,吩咐過若是有事可找平瑢幫忙。 梳洗過后,匆匆填飽了肚子,正好柳愫靈來尋她,二人結伴往獵場而去。 “我們也就是去湊個熱鬧,我叫姨母占了好位置,保證你能將你家大人看得清清楚楚?!?/br> 謝汝昨夜睡得不錯,今天精神很好,此時莞爾一笑,雙眸燦然生輝,攝人心魂。 直到二人到了獵場,與明妃娘娘打了招呼,落了座,柳愫靈才堪堪回神,她癡癡望著謝汝的側臉,低聲自喃,叫人聽不清她在說些什么。 上午這一場的圍獵是一場比賽,是幾位皇子之間的較量。既是皇子間的比拼,各世家公子們自然各有各有的偏向。 謝璋一派的侯府或是伯爵家的公子們向著沈貴妃所出的三皇子,而以寒門出身為代表的一派公子們偏幫著五皇子等人,還有一派是武將之后,他們不偏不倚,互相爭來搶去,誰也不摻和。 諸如謝思究與沈長寄這般的,雖與人年紀相仿,也算同齡人,但他們統領玄麟衛已久,騎射功夫自然無可挑剔,向著哪一邊都不合適,都算欺負人。況且沈長寄無意爭鋒,只盡職盡責地在幾位皇子周圍守護著,以免在這過程中有“誤傷”的情況發生。 “哎!快看!你家大人在看你呢?!?/br> 謝汝紅著臉去捂她的嘴,“你這般激動做什么?他看便看了,這般大驚小怪的?!?/br> 柳愫靈拉長了聲音,“噢……我大驚小怪?也是呢,私底下早就看夠了?!?/br> 謝汝:“……” “沈大人都快成望妻石了,那脖子總是扭啊扭的,該不會是昨夜落枕了吧?”說罷捂著嘴縮到一邊,生怕謝汝給她來個血濺當場。 謝汝怔愣著。 “昨夜……落枕……” 臉又燒了起來。 她仿佛回憶起,清晨時,半夢半醒間,好像看到他起身時的場景,他半靠在床邊,背對著她,似乎坐了好一會。 當時他好像在揉著肩頸。 不會真的被她枕麻了吧? 謝汝心虛地朝外張望,試圖確認他的狀況。 獵場內,沈長寄第一時間便察覺到她的視線,唇角微微上挑,只一瞬,人群中一位年輕的公子恰好回頭,對上了首輔大人的溫柔笑臉。 那位公子:“??!” 嚇得險些從馬上掉下去。 一個眨眼的功夫,首輔大人又恢復了慣常的冷淡和漠然。 “……” 那人松了口氣,就說是眼花了,眼花了,約莫是沒睡好的緣故…… 他騎著馬與沈長寄擦肩而過,并沒注意,沈長寄微瞇了眼,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看了許久。 “大人?你盯著我表弟看作甚?” “你表弟……魏……” “魏承霖?!敝x思究膽戰心驚地說道。 難怪看著有些眼熟,沈長寄點了點頭,他又朝謝汝的方向看了兩眼,見她還眼巴巴地瞧他,心里的焦躁燒散。 心底想要與魏承霖較量一番的想法一閃而過,罷了。 他扣著韁繩,驅馬前行,背影孤傲冷淡。 …… 午時將近,上半場即將散去,謝汝被曬得有些頭暈,與柳愫靈打了聲招呼,帶著玖兒先回了營地。 才一踏進大門,眼前竄過一團雪白,后頭跟著幾個不知是哪家的小廝在追趕。 謝汝心里一揪,忙追了上去。 “這小畜生,我非得把它抓住了不可!”眾人團簇著一個錦衣公子,那人穿著一身紫色緞面圓領袍,張揚得不可一世。 “你們都是一群飯桶嗎?給我圍住了!抓活的!” 謝汝定睛一看,他們正在圍捕的就是沈長寄送給她的那只小白兔! 它白色的毛發上沾了不少的泥土,此時被眾人圍在中心,哆哆嗦嗦,不知所措。 有一小廝抬手蹭了下鼻子,眼底劃過一絲兇狠,慢慢逼近,伸手就要撈。 小兔子突然一躍,跳過眾多伸過來的手臂,跳過那人的胳膊,又從人□□鉆過,左左右右靈活地閃過,眼見就要跑遠。 謝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