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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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汝到了正院,由丫鬟回稟后,便進了王氏的屋子。 一挑門簾,屋內的笑聲與談話聲霎時消失,安靜了下來。 謝汝早已習慣了這場景,仿佛她每到一處都有叫人安靜下來的功效。她面不改色走上前,朝著王氏福禮。 “母親?!?/br> 王氏臉上的笑意淡了,“來了。下月初二是陛下的萬壽節,屆時陛下會在前朝宴請百官,皇后娘娘在后宮也會擺宴,邀文武百官的家眷們共赴盛宴,你與我們同去,這幾日便準備起來入宮的衣服吧?!?/br> 謝汝錯愕地怔在遠處,“我……也去嗎?” 她記著,這樣的宴席她向來沒有參加的份,這還是頭次。 驀地回想起沈長寄才說過的話,難道這是因為他嗎…… 王氏“嗯”了聲,抬了下手,有婢女捧了一匣子過來,她打開,亮出了里頭的首飾。 “從前送你的那些舊了,這是今年的新款式,你們姐妹三人都有,壽宴那日莫要戴那些舊款式了?!?/br> 謝汝上前接過。 謝窈在旁邊悶不做聲。 交代完了事,王氏便叫謝汝回了,她與這位庶女實在沒什么可說的。 人才一出門,謝窈便輕聲開了口。 “娘,為何叫她去,我當你方才與我開玩笑呢?!?/br> 謝二公子謝璋向來不喜歡那個二meimei,附和道:“是啊娘,咱們回回出門都不帶那個悶葫蘆,白長了一張漂亮臉蛋,從小見了我就沒好臉色,一點也不討喜,她又是個養在外頭多年的,您帶她出去不怕給咱家丟臉嗎?” 謝窈微低了頭,半邊側臉隱在陰影中,瞧不清神色,她輕聲道:“上回她去百日宴,馮輕羅對她一通奚落,還有她生母那事——” 謝璋趕緊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叫她住口。 王氏掃了一眼噤聲的兄妹二人,不慌不忙,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才淡淡道:“說完了?” 兄妹二人不敢吱聲,都知道謝汝的生母是不可提的禁忌。 十七年前,謝父酒醉于秦樓楚館,與謝汝的生母有染。 煙花之地的女子原是不該有子嗣的,或許是偶然機遇得了廣寧侯的青睞,叫那女子起了攀龍附鳳的心思,她偷偷生下了謝汝,后又帶著孩子登了侯府的大門。 當時的廣寧侯已有正妻,乃是酈京城第一世家大族王氏。王家世代簪纓,祖上出過的首輔、太傅不知幾何,官至六部尚書或是各司主事的更是不勝枚舉,王氏出身高貴,如何能容忍丈夫與風塵女子有牽扯,更何況還多出個孩子。 昔年之事鬧得很大,甚至驚動了宮里,這對母女無論是于王家還是侯府而言,都是丑事一樁。 這些年王氏不愿見謝汝,府上眾人更是對這對母女能不提起便不提起。 謝窈想不明白,為何這次萬壽節如此盛大的宴席,要帶著謝汝去。 王氏揉了揉太陽xue,似是有些疲倦,輕聲道:“這次宴飲的名單是由首輔擬定,各家的子女不論嫡庶,全都要去,說是這樣才辦的熱鬧?!?/br> 謝窈一聽是沈長寄,臉微微泛紅,“可是娘,您應當是不愿意帶她的吧……首、首輔他……他又不知我家幾個孩子,再說了,那日他在前朝應酬,管不了后宮的事啊。他又不知道?!?/br> 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世子謝璮突然開口:“今日偶遇首輔大人,他破天荒地與我聊了兩句,說陛下有意在各世家中為三皇子尋一位才貌皆出眾的適齡女子為皇子妃?!?/br> 謝璮沒什么表情地抬眼看著自己的胞妹,“他叫我帶著三個meimei去?!?/br> “三個”二字著重強調。 謝窈吃驚地回望,“他如何知道謝家有三個女兒?!” 他對自己家如此了解,難不成他也對她…… 謝窈的臉愈發紅。 “他是首輔,更是玄麟衛掌權者,各世家有什么事是他不清楚的?” 謝窈失望地“哦”了聲,也對。 三皇子是沈貴妃所出,與沈長寄是表兄弟的關系,如今是十七,比謝窈和謝汝都小一些。 門外的謝汝聽到此處,抿了抿唇,這才離開。 果真是他。 她回房的腳步愈發輕快,很快便回到了小院。她站在門口,深吸了口氣,撫了撫跳的很快的心口,忐忑不已。 有什么可緊張的,或許他已經離開了呢。 他應該是離開了吧,畢竟公務那么忙,還要避著藏在暗處的敵人,他能抽時間過來已然十分不易了,方才她離開,此去不知多久。 沈長寄該是離開了吧。 謝汝反復做著安慰,告訴自己若是開門未見到人也不許失落。 想是這樣想的,可當她推開門,屋內真的空無一人時,沮喪還是如期而至,落寞的情緒將她包裹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來了月事,身子不舒服,所以她的情緒起伏才會這般大吧。 謝汝垂下眼,反手將門關上。 玖兒不知跑到哪兒去了,都這般晚了,也不知幫她把被褥鋪好。蓮月也學會偷懶了,不知道準備熱水,伺候她洗漱。 快到戌時,外面已經全黑,屋子里連盞燈都沒有,黑黢黢的一片,讓謝汝的心也墜到了一口暗黑的窟窿中,令人壓抑的氛圍里,黑夜滋生了更多的愁緒。 謝汝關上門,摸著黑坐到了床榻上,雙目無神地靠著床架,一言不發。 屋子里靜悄悄的,只有外頭的蟬鳴還在聒噪,叫得人心煩意亂。 小腹開始有了鈍痛的感覺,午后服用的藥劑失了效力。 無人記得她該服藥了嗎? 若是還在沈府時,沈長寄定會將她的一切都照顧得好好的。 她突然好想沈長寄啊。 奇怪了,明明從前在慈明寺生活時,這些事都是她自己做的,也沒見委屈過。 果然,由奢入簡難,她被沈長寄慣壞了,這才一個月啊。 沈大人,壞透了。 即便將她送回了謝家,也想方設法地叫她不得安寧,叫她總是惦念著他。 謝汝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著,耳邊突然闖入熟悉的低笑聲,隨后她整個人又落入了那個溫暖的懷抱里。 “又在氣什么呢?” 謝汝被嚇了一跳,心口怦怦地,心臟使勁地在胸腔跳著。 她的身體有一瞬間的緊繃,很快又放了松,不由得埋怨起來,“你躲在哪了,神出鬼沒的?!?/br> 沈長寄拍著她的后背,“我在房梁上,等你等得快睡著了,好不容易盼到你回來,瞧你一個人悶悶不樂的,有些稀奇?!?/br> 原以為她是在別人那受了委屈,可看了一會又覺得不像。 他目力極佳,借著淺淡的月光,將她失落的表情盡收眼底。 稍微思索便知是怎么一回事,擔憂之余,更多的是高興。 謝汝聽出他話中的幸災樂禍,擰了他一下,“你怎么這么壞!見我不開心,你就這般得意嗎?” “是,”他厚顏無恥地承認道,“見你這般惦念我,我心甚悅?!?/br> 謝汝說不出話來。 她可不敢再說一句油嘴滑舌、甜言蜜語,以她對首輔大人的了解,定會再給她接一個“俱是肺腑”,到時羞窘的還是自己,與人比臉皮厚,她是自愧不如的。 二人又耳鬢廝磨了會,沈長寄還要回去處理公務,他看著她睡著后,又悄悄地離開了謝家。 …… 很快,到了八月初二,萬壽節這日。 王氏特意叮囑過,叫謝汝同他們一起入宮,于是謝汝便沒有乘柳愫靈的轎子。 謝家的兩位公子早些時候與廣寧侯已經進了宮,前朝的宴會比她們早開始半日。 前朝的宴請是接受外邦使臣與文武百官的朝賀。而身份高一些的,與皇族沾親帶故的世家們,除卻前朝的,還會于結束后,到皇后娘娘辦的宴席上,與家眷會合。是以皇后辦的這場更似家宴。 有謝汝在轎中,馬車都變得安靜了。 王氏近年吃齋禮佛,心態平和了不少,見著謝汝不再冷目相對,卻也親熱不起來。 倒是謝窈輕輕柔柔地說道:“這些年你在寺里,對京中的人情世故知之甚少,到了席上莫要亂說話?!?/br> 謝汝默不作聲,只聽著。 “入了宮定要謹言慎行,好在你性子綿軟,若是無意沖撞了貴人們,好生賠個罪便是了?!敝x窈一心為她道,“你也是侯府的姑娘,出門在外代表的是侯府的臉面,謹記莫要多生是非?!?/br> 謝三姑娘謝妗聞言側目看過來,謝汝倒是面不改色,從容地頷首,“記下了?!?/br> 謝汝與謝妗皆是庶出,但謝窈這話分明是只講給她一人,好似她一定會犯錯一般。 “大jiejie,一會兒我想跟著你,你入宮的次數多,認識的人多,懂的也多?!敝x妗突然插話。 謝窈將耳邊鬢發挽起,溫婉地笑了,“成,帶上你?!?/br> 她說完以后用余光瞟謝汝,見對方神色如常,她捏緊了帕子,又垂下了眸。 謝家與皇宮離得不遠,不出半個時辰便到了。 入了宮門,由小太監領著,穿過悠長的宮巷,抵達了宴飲的宮殿。 后宮的宴飲會在申時左右開始,先由教坊藝人進行表演,再由皇后娘娘向眾家賜宴。 整場宴席歌舞不絕,還有從民間請來的藝人表演戲耍雜技。 王氏坐在夫人列席,不與孩子們在一處。謝窈與謝妗相攜去找了其他世家姑娘,一幫人聚在一起,吃喝談笑熱鬧極了,謝汝獨自一人坐在席間,看得目不轉睛。 “哎,你那個meimei跟你一點都不像?!庇腥送屏讼轮x窈。 “六公主,這你就不知了,那位姑娘與我們都不同呢?!?/br> 六公主來了興趣,“怎么說?” “沒什么說法,別問了?!敝x窈忍著不耐,“此處甚是無聊,我們出去玩投壺吧?!?/br> 六公主不依不饒,“不行,得說?!?/br> 有人捂著嘴笑,“那位姑娘啊,出身不好?!?/br> 六公主恍然,看向謝汝的目光中帶了鄙夷,“原來是她啊,這大好日子怎么把她帶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