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云震笑了笑:“貪財之人,有什么是不敢的?何況他到時也是受害者中的一個,朝廷頂多斥責他辦事不利,亦或者給他降職。反倒這樣便能把他的嫌疑洗清了,從頭再來,他還是能再培養第二個斂財的猛虎寨?!?/br> “你早就知道了他的計劃?!?/br> 云震微微搖頭:“其實只是猜測,我也不大敢確定是真是假?!?/br> 玉棠想要輕斥他太冒險,但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了。 她斥責他冒險的話說得容易,但他今晚卻是身處狼窩之中,處處暗藏著危險。 他累了一日,便不要說那些話了。 想到這,玉棠只埋入了他的胸懷之中,雙手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腰身。 云震今晚酒喝多了,許是那酒中的迷藥現在有些余勁,倒是有些困乏了。所以也沒有動手動腳,只安安靜靜的抱著她。 半晌之后玉棠才問云震,關于那些人怎么處置。 “山賊都被護城副將軍押走了。而因那山賊口口聲聲說是知府與他談了條件放他出來的,又說了知府早與猛虎寨勾結,所以趁著那知府的昏迷的時候,護城副將軍讓人先把他抬走了?!?/br> 玉棠一愣:“那護城副將軍似乎無權關押知府吧?” 云震一笑:“誰說關押了?只是事關重大,護城夫將軍把知府送去醫館,更怕有山賊流竄在城中對知府不利,所以便派人守著了,直至確定人全抓到了,知府的身體也沒有什么大礙了,才撤走將士?!?/br> 玉棠了然的笑了笑:“倒是個沒有什么說服力的好由頭?!?/br> “而關于其他中了迷藥的人,我方才讓趙太醫過去看了,估計也就是普通的迷藥,第二天便能恢復過來?!?/br> 想了想,云震又道:“他們有一部分人也聽到了山賊的話了。不管有沒有證據,那么多山賊逃出了大牢,又悄無聲息的進了知府府邸,這些都是疑點。所以他們會去懷疑山賊那些話的真實性,懷疑著懷疑也就成了真,這揚州城的百姓估摸也容不得一個可能和山賊勾結的官來當他們的百姓官?!?/br> 溫玉棠略微擔憂:“但這些能扳倒知府嗎?” 云震倒也不瞞她:“我在半個月前離開之前,就讓云蕾在拿到賬本之后,寫了一封說明揚州知府和猛虎寨的事情,還有王家與溫家大房事。繼而讓她把信和賬本一同快馬加鞭的送去金都,現在大概已經送到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該有從金都來的客人了?!?/br> 溫玉棠聞言一喜,但隨即又覺得他的話有些不恰當。 “朝廷派來的不應當是欽差大臣嗎?為何稱為客人?!?/br> 云震擁著她躺了下來,拉上被子蓋著他們二人:“若是我沒有猜測錯的話,來的人應當是沈霽?!?/br> “沈霽是誰?” 云震默了一息,才淡淡的道:“云蕾的前夫婿,名為沈霽,現如今的大理寺少卿?!?/br> 玉棠眨了眨眼,隨即驀地瞪大了眼:“你說阿蕾的前夫婿是那大理寺的少卿?!” 云震點頭。 “他們為什么會和離?” 云震嘆氣:“云蕾十幾歲的時候愛看話本,不知從哪看來的書生與女山賊的故事,便著了迷似的。有一日下山竟然讓她撿了個面貌俊朗的書生回來。瞞著別人,偷偷就弄了兩喜服把事情辦了?!?/br> 云震話語頓了頓,目光復雜的看向她:“你明白我的話中‘辦了’意思?” 玉棠一噎,有些不想明白。但還是點了點頭:“那然后呢?” “然后老爹知道這事,只能逼著那書生與云蕾成了親。只是成親后,書生從未給過她好臉色,約莫是心灰意冷了,云蕾便放他走了?!?/br> “后來我打仗的時候再遇上他,有了幾番交集,也大該清楚他是個為民著想的好官?!?/br> 玉棠面色也露出了幾分復雜之色:“我原想阿蕾的前夫婿定然是個混賬,放著那么好的娘子不好,但現在我倒不知道該怎么看她的前夫婿了?!?/br> 思索半晌后,才是與云震道:“他們的事,我們旁人莫要多管,該如何就是如何,免得讓阿蕾尷尬?!?/br> 云震:“我也正有此意,而你就當不知道這事?!?/br> 玉棠點頭,默默的閉緊了小嘴。 第59章 五十九章 刺殺 自慶功宴那晚之后, 知府府邸外多了十人為一組,身穿著護城軍甲胄的將士輪流看守。 說是為了防止山賊做亂,保護知府才安排的人。 不知情況的人便也就真信了, 但有些人卻是有所疑惑的。 那些被關押在大牢中的山賊,怎么逃出來的?還這般悄無聲息的潛入了知府府邸, 再在酒菜中下了迷.藥的? 而后知府讓人張貼了榜文, 把來龍去脈寫在了榜文之上。 大抵內容如下——猛虎寨的賊人招供, 在牧云寨云寨主率人去剿匪前,便有千人離寨搶劫貨物。 因知山寨被人一窩端后, 那千人便喬裝打扮的混入了揚州城, 一部分的人潛入了知府府邸, 一部分人去劫獄。 如此一解釋,那些說不通的,便也就說的通了。 但這些話,也還是有人不信的。 先前在慶功宴上邊,被邀請的都是這揚州城商賈中排得上號的。 當晚有不少人意識尚有幾分清明。所以發生了什么, 山賊又說了什么,他們都清楚。 這些商賈既然能在揚州城中排得上名號,那一個個便是個心思深沉的人精。 雖然不全信山賊所言, 但卻也并非全不信。 若是那知府真沒什么嫌疑的話, 護城副將軍又為何派了人監視著知府府??? 美名其曰是保護,可若深入探究, 只怕別有深意。 縱使對知府有諸多懷疑,但也不敢明著議論。 若是真的,那知府連山賊都敢勾結,那么要是說了些不該說的,豈不是小命不保? 因此都閉緊了嘴巴。 再說那溫家女婿, 便是他把猛虎寨給夷為平地了,他們依舊看不起他這山賊出身,只當他是莽夫。 可正是這個莽夫救了他們。 若不是云震相救,只怕他們都得成為rou票。被關在籠子中,像那等畜生一樣搖尾乞求活命。 他們趨之若騖的知府,許安的是害他們之心。他們看不起的溫家女婿,卻是救命之人。 因此許多人都為此臉紅,因此紛紛親自送了禮去溫家道謝。還道等牧云鏢局開業那日肯定會來討一杯酒喝。 這些人紛紛交好,玉棠也樂見其成,與云震道牧云鏢局開了之后,便不用愁沒生意了。 他們許是也知道牧云鏢局快要開張了,所以所送的禮多為招財進寶的擺件,自然值錢的東西也不少。 金蟾蜍,玉貔貅,名師字畫,擺在鏢局最好不過。 “這些都擺著鏢局正廳,有人來了,也覺得氣派。阿蕾,你看可好?”溫玉棠指了幾件,然后詢問身旁的云蕾。 等可一會沒有聽到回應,溫玉棠才轉身看向一旁盯著金蟾蜍,目光卻渙散的云蕾。 好似從云震回來后,向來愛笑的云蕾卻不怎么愛笑了,且話也不多了。 若是不知道云蕾的事情,玉棠或許想不通她是怎么了,但如今是清楚的。 她想,大概是因為要見那前夫婿了,所以才心不在焉??丛评龠@模樣,玉棠猜測她應當還是在意這前夫婿的。 因答應了云震,當做不知道這事,所以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阿蕾?”溫玉棠又喊了一聲。 云蕾回過神,微愣后看向玉棠:“小嫂子你放才說了什么,我剛剛走神了,沒仔細聽,” 溫玉棠還是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只溫和的笑了笑:“我說這幾個放在鏢局的正廳,你看如何?” 溫玉棠又指了一遍那些擺件。 云蕾笑了笑:“我們是粗人,壓根分不清美丑,小嫂子你做主便好?!?/br> 這話,玉棠可不認同。 “他們是粗人,你可不是,你若是能好好打扮一番,這揚州城的女子也沒幾個能比得上你的?!?/br> 云蕾五官有幾分英氣。雖不如南方女子的樣貌柔和,但因母親是外邦人,五官卻是更立體,有幾分異域風情。且身段要高挑,該纖細的地方纖細,有rou的地方也不含糊。 只是云蕾不好裝扮,總是一身黑色的勁衣。便是頭發也是直接用一根紅綢帶高高束起,儼然一副闖江湖的女俠打扮。不施脂粉,兩筆英眉更有些雜亂,這副形象,生生的把她的美給遮掩了。 若是好好裝扮一番,定然是個能驚艷揚州城的大美人。 云蕾大概是和一群漢子一塊長大的,所以美而不自知的笑道:“小嫂子你莫要埋汰我了,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心里是清楚的?!?/br> 溫玉棠微微蹙眉。心道莫不是因為先前那一段婚事而變得不自信? 若是等她那有眼無珠的前夫婿來了揚州城后,看見阿蕾這般模樣,說不準還當是阿蕾離開了他之后過得不好呢! 方才是云蕾走神,現在卻是輪到玉棠盯著云蕾走神了。 云蕾還當是自己的臉怎么了,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個的臉。 “小嫂子,我臉上是沾了東西嗎?” 玉棠思索著給自家小姑子改頭換面,讓她的前夫婿悔不當初的可能性的同時,微微的搖了搖頭。 “那小嫂子為何這般盯著我瞧?” 玉棠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可行,便是連雙眼都像是閃爍著兩簇火苗。 云蕾覺得,她這小嫂子定然在打什么主意。 背脊感覺到了些不祥的涼意,云蕾立馬道:“我先把這些東西送去鏢局?!?/br> 正要轉身,自己嫂子便直接拉住了她那略有薄繭的手掌。 “這東西讓旁人送便好了,阿蕾你隨我來?!?/br> 不由分說的拉著人出了屋子,讓人備了馬車外出。 云震從北院cao練回自己的院子。尋了屋子和書房,還有溫成院子,都沒有找到玉棠。問了下人才知道她與云蕾去逛街了,似乎是要給云蕾添衣裳和珠寶首飾、胭脂水粉去了。 身旁的榮旺納悶道:“二當家和個男子似的,夫人怎忽然想著?!?/br> 云震想了想,大概也知道玉棠打的是什么主意。 只是云震的印象之中,自家meimei最后一次打扮還是在幾年前成親那會。 成親后,云蕾尋了花娘,讓花娘教她打扮。 到了現今,云震以及整個山賊的人都對她那鮮艷如沾了血的紅唇,頭戴碩、大一段絹花的打扮而依舊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