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對不起

    神情淡漠的白衣少年高高在上地坐在椅子上，睥睨地看著腳下的兩個人，問道：“是用哪只手綁她的？”

    恭喜和發財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恐怖。以往他們跟著老大的橫行霸道簡直是小兒科，這樣不露聲色地威脅毒打才是真正的黑幫手段。他們沒有想到，平時乖巧安靜的優等生林沐言竟然是本市最大的黑幫教父的兒子，而且更沒想到，只因為他們對姜老師的惡作劇，這個優等生就找人毒打了他們一頓，還要砍他們的手。

    “不說？”少年不耐煩地拿起腳邊的棒球棍，走到兩人身旁，“那就兩只手都廢掉吧?！?/br>
    “放了他們，是我讓他們做的，他們是被我脅迫的?！绷硪粋€被毆打在地的少年向林沐言挑釁地嘲笑道，“更過分的事情，也是我做的……”

    “老大！”恭喜跟發財又感動又愧疚地喊道，“不管老大的事，是我們……”

    “閉嘴！”林沐言嫌惡地一腳踹翻了兩個人，“我沒有時間看你們上演兄弟情深。老林，打斷他們倆的手，給我扔出去。聲音小點，別吵醒了她?！?/br>
    當他帶人夜闖周幸哉家，找到被歡愛折磨到昏過去的亦溪時，他就恨不得立即殺了這三個人，但如果真的這么做了，亦溪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想到正昏睡在臥室里的女人，林沐言只得忍下一口氣，暫時放過這兩人一馬。

    “是，少爺?！惫芗冶虮蛴卸Y地拎起恭喜和發財，和氣地道，“兩位放心，這個可能會有點痛，但只要你們配合的話，及時去就醫手還是可以救回來的?！?/br>
    悶棍跟慘叫聲夾雜地傳進了院子里，林沐言的眼神似蛇盯上獵物般，威脅被丟到面包車上的恭喜和發財道：“我今晚不殺你們兩個，是因為你們是溪溪的學生，你們死了她會傷心。但是，以后如果我聽到任何一絲一毫關于今晚的事情，哪怕你們躲到天涯海角我，我也會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滾！”

    當恭喜跟發財被帶走后，庭院里立即安靜得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躺在地上血眼模糊的周幸哉看著林沐言的身影，一步一步逼近，帶著暴風驟雨的可怖，清秀溫柔的面龐上，此時寒霜籠罩，憎恨的神情似乎要將他撕碎：“我應該警告過你，她是我的?！?/br>
    周幸哉躺在地上不怕死地挑釁諷笑道：“呵，那可真抱歉，我已經動過了，而且那味道甜美得讓我這輩子都沒辦法放棄了……”

    “周——幸——哉！”林沐言的神情瞬間猙獰得可怖，咬牙切齒地舉起了棒球棍。

    “夠了?！迸宋⑷醯穆曇魪谋澈髠鱽?，“你住手……”

    “溪溪……”少年心虛地扔開棒球棍，緊張地扶住女人，“溪溪，我沒有……要打他……”

    女人只是平靜地打斷了少年，清淡地道：“這一切，不是他的錯……也不是你的錯……”

    這一切不過是對她背德的懲罰罷了。如果一開始她克制住自己，不那么無恥地去暗戀自己的學生，爾后又貪心地放縱自己沉淪的話，那么就不可能會有今天的。追根究底，都是她的錯。

    “溪溪……不是你的錯！”少年急切地擁住女人，打斷了她想要自暴自棄的話語。

    亦溪輕輕地推開白衣少年，平靜的眼神里有著無法掩飾的難過：“沐言，對不起……”

    對不起，我背叛了你；對不起，你因為我而傷害了別人；對不起……亦溪抬起頭，看了庭院里奄奄一息的叛逆少年一眼，對不起，我沒辦法因此而憎恨他……

    “溪溪，我都知道，只要你不離開我就好?！卑滓律倌昃髲姷乇ё×伺?。

    “你不該使用暴力的……”亦溪本以為林沐言再桀驁不馴年少輕狂都不會失控到這個地步，看到地上已經昏死過去的少年，她自責道，“沐言，更不要因為我而傷害別人。周幸哉傷害了我，應該由我來懲罰他。如若因為我而讓你失去理智，這是我不允許的，也是我要離開的原因?！?/br>
    “溪溪，我太心急了，我只是怕你受到傷害……”少年漆黑的眼眸緊張地望著女人，“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他們的，你能夠原諒我，不要離開我嗎？”

    望著少年希冀的眼神，女人無奈地揚起一抹溫柔的淺笑：“嗯。只不過，最近能讓我一個人靜靜地想一想嗎？”

    伏在床沿的女人，睡得并不安穩，即使在微涼的初夏夜晚，她的額頭上依舊沁出一排細密的汗珠。夢里，一會兒是陽光下向自己微笑著的林沐言，一會兒是大雨中周幸哉那委屈的眼神，又或者是自己與少年們旖旎的畫面，還有遠處被毆打的慘叫聲……如果不是自己跨越背德的雷池，就不會有人受傷害，一切都是她的錯……

    “老師，對不起……”溫柔的手撫慰上了自己的眉頭，她猛地睜開眼，望著深灰色的床單，愣了一會兒才晃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