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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狹長的墓道,這是一個漆黑的世界,陰冷潮濕,墓頂的水珠落在地上,“滴答滴答”在空曠的墓室中回蕩著,門口持劍的武士守護著這個陰森的世界,戴著小尖帽的男子踏歌起舞,服飾卻不像中原風格。 一般來說,崖洞墓的構造完全模仿生人的居住場所,這種墓室是為了滿足人們“事死如生”的愿望而建制的。 在西漢時期的諸侯大墓的考古發掘中,清楚的感覺到了人們對rou體不朽的渴望,說明人們對鬼的態度的逃避,作為靈棲息之處,以石為建筑材料,就含有永生之意。 但奇怪的是,這種墓葬形制迄今為止發現的都是南方地區,地質構造與黃土覆蓋的大中原地區不同 ,多為丘陵山地。 而臨城位處北方,為何會有這種墓葬形制尚且是個謎,但這個發現足以然考古隊欣喜萬分了,即便還不知墓主人是誰,光說崖洞墓就是一個足夠特殊的存在,它的出現是一種突變,墓葬是考古學中最能反映一個民族特色的物質遺存,這個時期民族文化信仰得到了展現,而類型學在遇見突變時是很難分析的,在這種情況下必須轉向對人們思維信仰的考察。 生人在某種層面上是不能永恒的,比如其居住的房屋,古時的建筑大多為土木結構,不易保存,而死者若采用這種很難達到長久不朽的效果,而石質墓葬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這種不足,崖洞墓的出現明顯受到rou身不朽這一觀念的影響。 石與山聯系是相當緊密的,大型崖洞墓的開鑿也往往在山腰或直接開鑿于山頂,而這種大型貴族或皇族冢,也往往稱為山陵。 這種山陵在以前殷代和西周是沒有的,后來墳丘的規模也逐漸變大,秦始皇陵走向最極端,諸侯王尋求世間的長生之地同時又相信死后存在另一個不朽的極樂世界,石質正好是永生的象征。 “里面有光線!” 隨著走走前面的人員驚呼聲傳來,后面的人加快步伐走進去,原本應該密封的墓室的確有天光泄露,古教授立馬讓人排查是否發現盜洞,這種墓門封死的情況,極有可能是已被盜墓賊光顧過,柳頌借著工作人員牽進來的光線看著那處廢墟,倒像是山體塌方導致部分建筑被毀,更傾向于是天災導致。 “這處巖壁似有雷擊的痕跡...”沈旭東細細查看后摸著一處巖石下了定論。 “這深山老林的沒有避雷針,顯然是被雷擊而導致這片巖石坍塌而留下的縫隙?!?/br> 難怪里面空氣并不沉悶,這頂穹的裂縫并不算小,卻不知是何時形成的,這對原本密封的墓室肯定有所影響,有空氣流動那么自然有風化現象,以及雨水滲漏,這諸多因素都會對文物造成難以修復的損壞。 一眾人員立馬緊張起來,盡快速的展開工作。 第22章 天宮守門人 由古教授領隊的這支考古隊,可以說是一工作起來就廢寢忘食的程度。 因地勢偏僻,駐扎的條件自然好不到哪兒去,連續幾日高強度的工作下來,雖然苦不堪言,但所獲成果還是足以令人欣慰,首先列舉幾件重要發現。 一,此為三室墓,格局寬闊,但基本無陪葬品,無法確定是被盜墓者席卷一空,還是本身就沒放陪葬品。 二,有較豐富的壁畫,但因山體塌毀一角,導致內部遭受破壞。 三,棺槨內空,尚無法斷定是未放置尸體還是已被盜,但棺槨刻有龍紋,在古代龍紋一般是帝王專用。 這次倒是足以讓幾位墓葬學專家頭疼許久了,這個墓室太過奇怪,其用意毫無蹤跡可循,因著陪葬品無甚發現,一切只好從壁畫著手。 門楣上方有高浮雕的檐檁、檐枋、瓦壟、門框、門楣、門柱、斗拱等建筑構件,四壁上方均鑿長方形承椽枋,藻井方框外高浮雕椽向四周接連四壁承椽枋,右壁和后壁的壁面呈“田”字形,在劃分出的八個區域壁畫。 湊上前細看,彩繪是在墓壁敷泥,以線描勾勒出輪廓再填色的,側室左壁有高浮雕加彩兵器架,上端兩架柱之間有墨書“兵庫”榜題,表明主人尚武。 經過多方論證判斷,最終定論是極大可能是十六國政權劉漢開國皇帝劉淵的陵墓,據史載是在臨城一帶,但現已無考。 劉淵是匈奴族,八王之亂是諸王互相攻伐,劉淵趁亂自立,后葬于永光陵,不過后來被外戚權臣靳準掘墓并焚其宗廟,但據說十六國少數民族的葬制有實墓虛墓,所以當年靳準所掘為虛墓,而劉淵實墓葬于深山。 如此說法倒的確與當下情況最為吻合,時間地點身份都是最接近的,但柳頌卻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索性沉默不語。 墓室一經開掘,必須盡快給內部做一些特色處理,防止風化惡化。 柳頌正蹲在一面壁畫旁,用手鏟刨開土,又時不時用毛刷掃去塵土,全身心只顧看著眼前壁畫,卻沒注意到身后正在搬腳手架的工作人員,一個架子沒放穩,直直就朝柳頌倒去—— “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一旁的沈旭東正好回頭看見這幕,一身喝道,而柳頌尚未反應過來時,沈旭東已撲身過去將柳頌往旁邊一推,兩人掉進一旁土坑。 而重大的鐵架也砸倒在方才柳頌蹲的地方,工作人員皆是一驚。 好在沈旭東反應靈敏及時拉開了柳頌,否則被這一砸不癡也成腦震蕩,柳頌才松一口氣,便發現沈旭東還將自己護在懷中,不知他是否被砸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