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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覃小津拉著明月女士勸慰,白荷掙脫了白如新的手,一個人默默地走出了白家。 她一直走出院子,走出鐵門,走到路邊的大樹下,一個人蜷縮在地上,止不住地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覃小津出來找她。 他看見了她,走到她跟前來,蹲身看著她,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簌簌地落下來。 有些傷害是彌補不了的,她是個不幸的人,原生家庭的不幸,尖酸刻薄的母親懦弱無能的父親,家暴的丈夫,貧窮欠債的家境…… 一切的經歷讓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 她沒有安全感,失去擁抱愛的能力了。 白荷看著覃小津,這么好的覃小津,可是她知道她不配,她每天都在患得患失,她為了掩飾內心的自卑而佯裝不在意。 這么好的覃小津,她卻沒有伸手牢牢抓住的能力,她每天做的一件事就是給自己安排退路。 安排好退路,讓自己成為一個逃兵啊—— 當覃小津伸手抱住她,她在他懷里不停地流淚,不停地顫抖。 她的內心,覃小津永遠不懂,她也永遠不會對她說。 她是一個不幸的人,她這輩子只配過不幸的生活,她不配得到愛,更加沒有愛一個人的能力。 無論是母親還是劉崢嶸,都將這樣的思想深深扎根在她的身體里。 世界上的人,外面的人,怎么明白???有誰會明白??? 白荷蜷縮在覃小津懷里瑟瑟發抖,只感到冷。 白如新病了,覃小津和白荷領著他去醫院做了檢查,阿爾茲海默癥,俗稱老年癡呆。 白荷也病了,只是這病只有她自己知道,從小到大,一直都病著,從未得到救贖。 白荷花光所有的積蓄,包括小說的稿費和蕭占給的編劇稿費,在云城買了個套房,寫了覃浪和覃浪花的名字,瞞著覃小津,然后將白如新接到了那個套房里居住。 第382章 牌局 “為什么不接到家里來住呢,覃家這么大,難道少爸一個房間?”覃小津同白荷說道。 “我不自在,”白荷坦誠笑笑,“我,還有浪和浪花都要搬去和爸一起住?!?/br> 白荷一邊收拾著兩個孩子的行李,一邊同覃小津說道:“還有,奶奶今天又催生了?!?/br> “奶奶的性格你是了解的,看到姑姑就催婚,看到我們就催生,”覃小津也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你們要搬出覃家別墅,我自然是搬去和你們一起住的。你們在哪我就在哪?!?/br> 白荷停下手上的動作,看著覃小津,她有一種負罪感,覃小津是個善良的人,遇見他是他們母子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也正因為此,她不能耽誤他。 “小津,奶奶又催生了?!卑缀芍貜土艘痪?。 覃小津依舊是明媚的笑容:“我都說了奶奶喜歡說這些,她就是沒話找話,你不要理會她,關于生孩子,我尊重你,你想什么時候生就什么時候生,反正無論七老八十,我都等你給我生孩子?!?/br> 最好的情話,可是白荷卻笑不起來。 “要是,我不可能生孩子了呢?”白荷的笑容有些虛弱。 “為什么???”覃小津的笑容也僵了僵,“白荷,你不愛我嗎?我愛你,你也愛我啊,我知道你愛我的,所以為什么不能和我生孩子呢?你是擔心我有了我們的孩子,就會對浪和浪花不好嗎?白荷,你知道我的為人的,我不會的,我會加倍對浪和浪花好的……”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白荷終究覺得自己該說出真相了,有些秘密壓在心底太久了,終究要說出來,再隱瞞下去對覃小津太不公平了,“生浪花的時候,我做了節育手術,這輩子我不可能再有別的孩子了,我只有浪和浪花了,不可能再有別的孩子了,你明白嗎,覃小津……” 眼淚在白荷臉上一直流一直流,可她卻一直笑著。 像一朵荷花一直被雨水澆打,但還是一直開著一直開著,不肯敗掉。 那是她最后的自尊吧。 笑著,就能讓自己不至于太狼狽。 “那時候,我過得太苦了,浪花也是意外來的,我不想再有意外來的孩子了,生命太重了,我負擔不了那么多珍貴的生命,所以我做了節育手術,因為那時候我還沒有想過離婚,因為那時候劉崢嶸還沒有讓我最后死心,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未來我會遇到覃小津,那么好的覃小津,像書里走出來的人物,我根本想不到,因為我怎么配呢?” 白荷伸手揩去了自己的眼淚,去衣柜的抽屜里拿出了兩份文件:“離婚協議書,你之前撕過一次,我又重新打印了,和之前的內容一模一樣,字我全都簽好了?!?/br> 白荷說完,將離婚協議書輕輕放到桌面上,繼續整理行李箱。 覃小津此刻早就笑不出來了,他承認這樣的真相讓他一時有些無法接受,但他還是走過來按住了白荷的手,剛說了“白荷”兩個字,白荷就掩住了他的嘴:“小津,不要沖動地給承諾,我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不會再改變主意了,你是覃家唯一的孫子,你總要給覃家傳續后代,只要我們活著,做俗世凡塵里的一份子,就要面臨這樣庸俗的問題,所以,你不要被一時的激情沖昏了頭腦,你先冷靜想一想?!?/br> 白荷決絕地走了,離開了覃家別墅,帶著浪和浪花去了他們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