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老太君打完一拐杖,猶自覺得不夠,拿起拐杖欲要再打。老太君身邊的周夫人攙扶著老太君,小聲的勸著老太君要注意身體,這些事情讓下人來做,不要將自己累壞了。 “我就要親自來,我就要親自打死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害死我的若兒?!?/br> 老太君卻是不管不顧,一想到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就這般去了,心頭的恨就是壓制不住。拿起拐杖就再次要打清玉,看到這等架勢,林初水已經做好準備,不會讓老太君再動手了。 只是還沒有等到她阻攔,就已經有人伸手將老太君的拐杖給攔下了。 拐杖突然被人攔下,老太君憤怒的順著握著拐杖的手往上看,就看到了云飛揚那張蒼白而哀傷的面容。 一看到是云飛揚,老太君更是大怒,直接掙開云飛揚的手,拐杖反而是落在了云飛揚的身上。 “你身為若兒的夫君竟然沒有保護好若兒,還讓這個壞女人害死若兒。你說,你是不是也有份參與?” 老太君此刻真的是氣得理智全無了,只覺得是不是眼前的兩個人合謀將她的若兒害死的。 “我沒有,我那么愛若兒,我怎么可能會害死若兒呢?!?/br> 云飛揚卻是悲聲說著,語氣里面滿是真摯,不似作假。 而周素此時也是在一邊幫著說道:“小姑姑和云世子的感情一向很好,不會傷害小姑姑的?!?/br> 聽到周素的話,再想想云飛揚平素的言行,覺得卻是不像。遂又轉了矛頭,再次指向清玉。 “清玉,你曾經也在周府住過,我們周家之人待你如何,你心里自是清楚的。若兒待你,更是情如姐妹,你是如何下得了手?清玉,做人要講良心啊,你的心難道是被狗吃了嗎?” 清玉第一次遭受這么重的責罵,心中頓時涌起nongnong的不滿情緒。她抬眼就想要反駁,但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卻是說不出口。臉色一陣青白,憤怒之下轉身沒有理會老太君,就想轉身離開。 看到她轉身就要離開,老太君豈能同意,立刻大聲叫道:“來人啊,快將她給我抓起來,不能夠讓這個殺人兇手跑了?!?/br> 此刻,周家的人已經完全將清玉當成兇手了,周家跟過來的仆人立刻一擁而上將清玉給拿下了。 看到這樣一幕,林初水也顧不得身份什么的了,忙上前在老太君身邊跪下說道:“老太君,此事還是交由官府處理吧。如果此事真的是清玉做的,那官府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清玉的。但是若是此時不是清玉做的,那不是平白的冤枉了好人?!?/br> 老太君此時正在氣頭上,哪里聽得見別人的勸告,何況還是一個小丫頭的話。頓時就揮了揮手讓下人將林初水給押開,將注意力都放在了清玉的身上。 清玉此時雖然被下人押著,但是在看到林初水的維護之后,還是抬頭對著她感激一笑。 而周素看到下人要去押林初水,忙上前低聲在老太君耳邊說道:“老太君,這位是林家二小姐林初水,她和小姑姑也是好友。小姑姑生前經常提起,兩人的關系很好。我想她會這般說,絕對不是想要包庇清玉,她只是想要給小姑姑一個公道的。老太君,你就不要生氣了?!?/br> 周素不知道是看在周若的面子,還是前日明王選妃宴會上的相談,卻是在這個時候在老太君身邊為她求情了。 老太君聽到周素的話,臉色緩了緩,就讓下人們松手了。 此時,林初水乖乖的站在一邊,沒有再上前去了。這個周老太君此時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根本聽不進她說的話。她此刻上去,也只能是撞在槍口上而已。她心里著急,但是也幫不上忙,只能在心里祈禱著君彥快些過來。 而這個時候老太君也動了,她柱著拐杖,在周夫人的攙扶之下來到了清玉的身邊。 老太君一雙眼睛細長細長的,看去就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此時正陰狠的盯著清玉。語氣很冷的問道:“清玉,你說是不是你因為懷恨在心,所以就毒害了我的若兒?” 云飛揚站在一邊,也不敢再上前替清玉求情了。他知道他越是幫忙,只會越發讓老太君誤會,結果對清玉更加不利。 而清玉聽到老太君的話,卻是倔強的抬頭說道:“我沒有,我一直是盡心盡力的在給周若醫治的?!?/br> 聽到這話,老太君很憤怒,用力的將拐杖在地上碰著,然后惱怒的回擊道:“你胡說,我的若兒身體雖然很差,但是再活幾個月還是不成問題的,怎么可能這么突然的去世。你不是神醫嗎,怎么反而越治越不好了?” 聽到這話,清玉眼中閃過復雜的神色,一忍再忍還是說道:“也許周若是因為知道自己快要過世了,所以心情不好,這才致使病情加快?!?/br> 周若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話語勉強,但是她還是這般說了。 聽到這話,老太君頓時怒不可遏。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若是病死的,若兒的指甲怎么會發紫,那明明就是中毒的征兆。你還敢說不是你,若兒的湯藥全部都是由你負責,不是你是誰?” 老太君如今就認定了清玉是殺人兇手了,說起話來是一點也不客氣,咄咄逼人的樣子。 清玉一時間覺得百口莫辯,她還能說什么?她難道要說周若是因為自己做了虧心事,心里不安和愧疚,所以早早的去世了?還是說自己開的藥中確實是含有淡淡的毒藥的,但是那個藥量絕對是嚴格控制的,不可能毒死人的。 她一時間根本無從反駁,只能閉著嘴巴,一副什么都不肯說的樣子。 清玉的這幅樣子,是徹底的激怒了老太君,老太君伸手就要給清玉一巴掌,抬起的手卻是被外面傳來的聲音給阻攔了。 “老太君莫要動怒,這樣很傷身體的。只要有本侯在,本侯一定會給云世子妃一個公道的?!彪S著話語落下,君彥已經走進了房間,后面還跟著好些衙役,明顯一副準備要辦案的樣子。 “君侯爺怎么來了?” 老太君看到君彥進來了,也不敢真的一點面子都不給,就收回了手,客氣的對著君彥說到。 君彥卻是溫和的說道:“本官接到舉報,說是這里發生了毒殺案,所以就帶人過來看看?!?/br> 君彥說完,就讓衙役去外面守著了。 聽到這話,老太君眉頭微微一皺。本來是打算直接處死了清玉,給若兒陪葬的?,F在君彥既然來了,她就沒有機會動清玉了。頓時,老太君心中將那個去舉報的人罵了一通。再抬起眼眸來的時候,已經能夠冷靜一些了。 “現如今我們都覺得清玉是最大的嫌疑人,我的若兒就是清玉殺的。希望君侯能夠給我家若兒做主,還我家若兒一個公道。一定要將清玉繩之以法,讓我家若兒能夠在黃泉路上走得安心?!?/br> 老太君這么一通洋洋灑灑正氣凌然的話出來,林初水頓時覺得眉角跳得厲害。這難道就憑借著一個猜測,就這般說兇手是清玉了。這也太武斷了吧,難怪古代會有那么多冤案。 君彥側眸看了看清玉,然后對著老太君恭敬說道:“老太君放心,我們一切皆是按照步驟來的,絕對不會讓殺害云世子妃的兇手逍遙法外的?!本龔]有說清玉就是兇手,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這件案子會好好審理,不會平白的冤枉清玉。 老太君心里不悅,但是君彥就是有這個權力,所以她也只能咽下這個怨氣了。雖然如此,老太君還是不忘惡狠狠的瞪了清玉一眼。 “現在閑雜人等都出去,清玉暫時回自己的房間,本官自會好好審理此案?!?/br> 君彥直接讓大家都出去了,而清玉則是被衙役請回房間了,同時房間外面也會有衙役守著。在清玉沒有洗脫嫌疑之前,是不能夠出這個房間門的。這個待遇已經相當的好了,至少沒有直接下獄。 而老太君就被周夫人和周素扶著回去休息了,雖然心里憤恨,但是也只能夠坐等消息了。 回到房間之后,老太君坐在椅子上,不悅的說道:“這個君侯真是令人討厭,我實在擔心他會包庇清玉?!崩咸缃裥睦锞褪钦J定了清玉是殺人兇手了,所以就一心想著要怎么樣才能夠盡快的將人給弄死,早日讓女兒安息。 周夫人想了想,然后就在老太君的耳邊輕聲說道:“要不然讓貴妃娘娘去皇上那里求個旨意,讓子希加入這件案子的審理。如果有子希在的話,君彥就不敢徇私枉法了?!?/br> 聽到周夫人的話,老太君的眉頭果然松開了幾分,點了點頭,覺得這個方法確實不錯。 “嗯,不錯,我修書一封,讓人帶給貴妃娘娘?!?/br> 想好了就做,老太君立刻就修書一封,讓周夫人去找人傳信了。 而君彥此時就在王府中調查了起來,以前經常都是和云飛揚一起合作的。但是這次案子涉及到云飛揚的夫人,云飛揚為了避免情緒影響,就沒有參加案子的審理了。 而不到一個時辰,上面就下了圣旨。這件案子交由君彥全權處理,而周家周子希則是從旁協助。對于周子希的加入,君彥倒是沒有什么感覺。他知道自己那天的舉動,讓他們以為自己可能會包庇清玉,所以就求了皇上讓周家的人協同辦案。反正他的責任就是負責查案,還受害者一個公道,旁邊多一個人對他沒有什么影響。 林初水去求了君彥,希望她能夠在一邊聽審,君彥竟然真的點頭答應了。這讓準備好一大堆理由的她都沒有來得及用上。她知道君彥會答應得這么痛快,都是看在姨母的份上。不過,這個她可就顧不了,反正先達到目的再說。 此時,君彥在審問的就是周若的兩個貼身丫環,周若的煎藥喂藥一應事宜,都是由這兩個人負責。 “周若的湯藥全部都是由你們兩個負責?”“是?!?/br> 兩個丫環認真的回答著,不敢有絲毫作假。 “不曾假手他人?”君彥再次問道,語氣凌厲了很多。 兩個丫頭被嚇了一跳,然后仔細想了一番,確實是沒有假手他人,然后就肯定的搖頭了。 “周若的藥都是清玉開的?”“是的,世子妃的藥都是由清玉小姐開的。清玉小姐每隔兩天就會為小姐把一次脈,然后重新開藥。開完藥之后,接下來的煎藥喂藥等事情都是由奴婢兩個負責,絕對不曾假手他人?!眱蓚€丫環對看了一眼,其中一個看著比較穩重的丫環回答了君彥的問題。 聽到這個回答,君彥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藥材呢,是你們去抓的,還是清玉提供的?”依然是那個穩重的丫環回答的,她先磕了下頭,然后回答道:“大部分的藥材都是我們親自抓的,只有有些稀罕的藥材府中庫房沒有清玉小姐就會提供。然后后面的煎藥喂藥事宜,就是由奴婢二人負責了?!?/br> “那清玉開的藥方呢,還有在嗎?” “有的,奴婢這就去取?!闭f完,另一個機靈一些的丫環就起身去拿藥方了,不一會就拿了一小疊的藥方過來。清玉來為周若診治也是有一段時間了,藥方都有一定的厚度了。 君彥拿著藥方,一邊低頭看著藥方,一邊問道:“那些藥渣還有在嗎?”“沒有在了,奴婢每次煎藥完,就把藥渣給處理了?!?/br> 其中穩重的丫環聽到問話,連忙小心翼翼的回答著。 聽到這個丫環的回答,君彥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一邊的周子希也是皺了下眉頭。這要是清玉給的藥材有毒的話,那就真的查不出來了。 但是,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藥方有毒,但是藥方有毒的可能性卻是小得多了。有誰那么蠢,會這樣留下證據給人查的? 看著君彥手中的藥方,林初水上前說道:“侯爺,這個藥方能否給我看看?”君彥猶豫了一下,就將手里的藥方給了林初水了。 林初水將藥方放在手上,然后就一張一張的看了起來,她看得很仔細,還認真的推敲了一番。藥方中確實下毒了,但是這個下毒的量非常輕,而且是循序漸進的,不會對身體造成損傷才對。而且,要是真的是藥方中的毒過量致死的話,那征兆也會不同的。藥方中的毒藥致死的話,那么周若應該是全身抽搐,兩眼翻白而死的,不會是無知無覺中死去,直到死后一天才發現中毒的。清玉不愧是個神醫,用藥之精準和大膽,讓人佩服。清玉用的藥大膽非常,但是只要掌握好了量的話,那效果是絕佳的。 看情況,周若中的毒應該是一種慢性的還算溫和的毒藥,而且應該有一段時間了。而且,這種毒還是不容易被發現的。 其實,要說是清玉下毒的話,確實是更加容易。畢竟周若身邊有這樣一個神醫在,下的毒藥非常講究,否則很容易就被識破了。但是若是清玉被人下毒的話,那就太簡單了。 林初水還是不相信清玉這樣溫婉的一個人,會心生怨恨,然后對周若下毒。 看到她看得那么仔細,君彥也起身來到她的身旁,訝異的問道:“你看得懂?” “懂一些,這些日子在鉆研醫術,不過看了這么深奧的藥方,發現自己白學了?!?/br> 她覺得現在就應該開始為自己的醫術鋪路了,不然哪天需要用上了,卻是不敢拿出來那就不好了。 “二小姐還真是好學,清玉可是神醫谷的絕世神醫啊,她開的藥方素來大膽,一般的大夫都是看不懂的。要是二小姐喜歡的話,我那里還有一些古藥方可以給二小姐參詳參詳?!?/br> 聽到這話,她心中就納悶了,自己什么時候和這個周家公子的關系這般好了。他竟然還要借給自己古藥方,怎么覺得這樣的好意來的太突然了。不過,古藥方確實打動了她。 “有機會的話,定然要向周公子借來一看?!?/br> 她含糊的說著,不答應也不拒絕,給自己留了一線。 “會有機會的?!敝茏酉s是意味深長的說著,一雙眼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聽著他這般的語氣,還有看著自己的那個眼神,她頓時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看到她微微皺眉的樣子,周子希突然覺得別有一番風情,心下越發活絡了,但是想了想,知道最近一段時間都不適合,遂暗藏下眼中的意圖,決定過段時間再徐徐圖之。 察覺到了他微微波動的心思,她心中暗暗留了一個心眼。 接著對那個丫環再詳細的問了幾個問題之后,君彥就決定對清玉審問一番了。 而此時在清玉的房間內,清玉坐在桌子旁,手里拿著一封信,眼神傷痛而惆悵的看著??粗粗?,她就忍不住滿眼含淚。 “周若,為什么,為什么……”她心中該恨的,但是卻是恨不起來。她還能說什么,是說命運弄人嗎?但是不得不說,她心中對周若真的是有芥蒂的。 心中想了想,最終知道自己只能夠放下,遂將紙張靠向燭臺,想要讓這封原本塵封的信就此消失。信紙的末端已經燃燒了起來,火苗正在往上竄著。清玉看著燃燒的紙張,眼神一片迷離。 正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外面突然闖進來三個人,君彥、周子希和林初水。 他們到了清玉的房間外,原本正準備要敲門的,卻是看到房間里面那一簇小小的火苗,頓時心中警覺,直接就將門撞開,闖了進來。 感受到門邊的動靜,清玉吃驚的往這邊看來,卻是看到君彥已經往這邊沖過來了。清玉眉心一皺,眼中閃過慌亂的神色,然后就著急的要將手中的信紙快速的燒掉。遂著急的將信紙湊近燭臺,連手被燙傷了都毫無感覺。 看到清玉的動作,君彥更加利落的趕了過來,然后一把從清玉的手中奪過信紙。 看著只來得及燒掉旁邊一點的信紙,清玉眼中滿是苦澀的神色,嘴角是想要露出一個笑容的,但是卻是怎么也扯不出來。最后,只能抿著嘴角,低著頭失神著。 君彥手里拿著那張信紙,快速的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眼神微微訝異,不知道清玉還留著這封信做什么,難道真的是為情殺人。 到了這一步,君彥就吩咐人進來將清玉押走了,決定先在這里審訊一番。他也是知道這個清玉身份特殊的,但是死去的周若身份也特殊,兩個人都很受當今太后的喜愛。如今卻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太后也很是為難,太后說了無論如何不要讓清玉太過難堪。 既然太后如此說了,如果不是確定清玉的罪行,他就不會將清玉移往刑部,而是將人暫時放在云南王府審訊。 在云南王府中設立了一個小型的公堂,下面跪著清玉和周若的兩個貼身丫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