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正當眾家王公貴女摩拳擦掌,信心十足,躍躍欲試的欲使出渾身解數,只為博君青瞇之際,卻遭受到了有史以來最沉重的一擊,那便是浣花詩社夢惜春的活春宮事件。 夢惜春憑著絕佳的才華和柔媚動人的外表,男扮女裝混跡浣花詩社多年,隨著與陳閣老之孫女陳靜怡公然的活春宮而被拆穿其真面目,進而牽連到詩社里的所有貴女。就好比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一樣,連陳閣老的孫女他夢惜春都敢下手,真是膽大包天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由此推論,夢惜春在浣花詩社呆了差不多六七個年頭,不知禍害過多少女子的貞潔。這種維護女方的說法也就是官方的說話,有掩耳盜鈴的成分在內,用民間的說話便粗俗的多了,這哪里是禍害?保不齊這些小姐們就愛這調調,分明是活生生的通jian! 你想啊,一個大男人就算他再如何生得像女人,日子長了,總有些端倪要露出來,未必,這些小姐們的眼睛都瞎了?還公然請回府去同宿同臥,指不定就是為通jian找個光明正大的藉口罷了! 一時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把夢惜春事件炒作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和熱度,也使得所有王公貴女們的閨譽岌岌可危,有人要問,為什么稱所有呢?不是只有詩社貴女的清白遭人質疑嗎? 有那么簡單就好了!怪只怪浣花詩社名頭太過響亮,怪只怪夢惜春名聲太盛。 夢惜春所作的詩詞廣為流傳,一闋《畫堂春》曾被無數人傳吟: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南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這樣一位驚才絕艷的女子,何況還是守望門寡,終身未嫁,何等的貞潔,怎能不教世人驚佩嘆服! 無一例外,這闋《畫堂春》也是夢惜春自那本詩集上剽竊而來,但不可否認,這本詩集使得夢惜春在詩壇奠定了祟高的地位,受到了世人的賞識和喜受。 其實夢惜春做為一個男子,要女扮男裝肯定有諸多不易之處,如果留心很容易便會被人識破真身。 但一般被世人所推崇的名人,或多或少皆有那么一點小脾氣和小怪僻,而夢惜春恰好是名人,又湊巧是有許多小怪僻的名人。雖說做名人不易,但這些小怪僻非但沒影響到夢惜春的名聲,反而使他顯得那么得與眾不同,甚至被某些人公然模仿,進而成為時下的流行,這不可謂不是夢惜春的個人魅力所在。 話說回來,北玄王公貴胄之女多以能進浣花詩社為榮,進了詩社的女子不管才情如何,末了總會被鍍上一層才女的金色光環,這層光環在說親嫁人上皆起到不小的作用,便是嫁到婆家,腰桿子也會硬些。 也正是因為如此,平日里舉凡王公大臣之女開些小宴會,或芳辰之類的宴守,無比以邀請到浣花詩社的小姐們為榮,夢惜春當仁不讓是宴上嘉賓。 簡直是無妄之災,這樣一來,似乎所有北玄貴女的貞cao皆因夢惜春受到了世人的質疑。 這世道餓死事小,失節事大,深受其害的陳小姐就不說了,陳家權且當沒生過這個女兒,陳閣老更是鐵面無私,以雷霆萬鈞之勢將這個往日最引以為榮的孫女浸了豬籠。 陳小姐,還有那些同夢惜春有過云雨之事的小姐們倒也罷了,總算是落了實處,沒擔虛名兒。 靜芳郡主就要大呼冤枉了,但也難逃其害,她是與夢惜春來往親密,走的最近的幾位少女之流,饒是她大喊自己是清白的,甚至脫光膀子讓人觀其守宮砂,可也僅僅是徒增笑柄而已——誰管你清不清白,流言蜚語面前向來不需要真相,只需熱鬧的話題即可,然后眾口鑠金,三人成虎。 至于敏公主,是典型的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她因夢惜春捉刀代詩而脫離庸才之名,成了最有才名的三公主,為此獲得了玄清帝的大肆贊賞,一躍成為最受寵的公主,便是她的母妃月貴妃,也因教女有方得到圣上的夸贊和賞賜。 饒是這樣,敏公主也無法逃離夢惜春這個魔咒,無可避免地成了皇宮里的笑柄和恥辱一枚,特別是大公主和二公主笑得最歡暢,大有揚眉吐氣之感,原因就不必說了,看多了宅斗和宮斗的親們用腳趾頭也猜的出是怎么回事。 雖然貴女們愁云慘霧,整日哭哭涕涕,清白和不清白的都喊冤枉,表示自己是冰清玉潔。但上流社會的權勢之家卻還是頗感慶幸。夢惜春的身份要么至他死都不暴露出來,要么就越早揭穿越好,否則等他遮掩上個二三十載被揭穿,那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別的苦果姑且不提,至少有一樣是可以肯定的,北玄將會有不知多少貴族男子,在被蒙在鼓里的情況下娶上個破鞋貴女,日后說不得妻子還與夢惜春繼續耦斷絲連,進而讓他們當上便宜爹…… 可惡!北玄的男子齊齊掀桌,被寧王蹲在枝頭等紅杏,批發綠帽那是沒有辦法,總歸娶的還是原裝貨回來的,不曾想出個夢惜春,居然比寧王還可恨,早早就把包裝拆了! 所以當高雅芙聽到meimei驚惶失措的跑來告訴她這個消息時,正吃點心的她一個沒注意,居然被點心滑到喉嚨里,險些噎死! 她一邊痛苦不已的大力捶打著自己的胸口,一邊指著高二小姐道:“什么?……”不怪她如此做派,前面就說過,她少女時代便是浣花詩社的風頭人物,同樣也是金都有名的才貌雙全的大家閨秀。 高二小姐見jiejie被點心噎得眼翻白,眼看就要背過氣去了,眼明手快的奪過丫鬟手里的茶杯,一口氣灌到jiejie嘴里,這才把高雅芙從痛苦里解救出來。 “jiejie,莫慌,你離開詩社都好些個年頭了,無人會把你再與詩社聯想在一起?!?/br> “咳咳!”高雅芙順過氣來,一想到夢惜春居然是個男的,心里登時感覺跟吃了蒼蠅一樣,虧得自己當年那么同情她守了望門寡……還好早早離了詩社,并沒有與他有多少交集。 饒是這樣,她還是覺得膈應:“就是將我跟詩社想在一起,我也不怕,橫豎我嫁過人了,與這些破事無關,倒是小妹你,還好沒進詩社?!?/br> “是??!早年我還自艾自怨,抱怨自己資質太差不能進詩社,如今看來倒是塞翁失馬,焉之非福?!备叨〗阋差H覺得慶幸,她雖是尚書之女,但一是庶出,二則因為嫡出jiejie的光輝太盛,幾乎無人會注意到她,再加上她自己才學平平,自卑之余也就沒進詩社,默默無聞好多年。 “哈哈!”高雅芙聞言,突然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見meimei和丫鬟滿面錯愕的望著她,便笑道:“我就是想啊,出了這樣不光彩的事,那些小姐們的婚事看來是要泡湯了,但那些世家子弟總得找媳婦兒吧?可想而知,一個清白而又家世相當的大家小姐是多么難得了,簡直是一女難求??!啊……” 她說著興奮之處便一拍meimei的肩膀,抬起下巴傲嬌地道:“所以,小妹,現在你的機會來了,這次你可要吸取jiejie的教訓,睜大眼睛好好挑一個未來夫婿!” “……”高二小姐徹底服了她jiejie,經過一樁不幸的婚姻,jiejie似乎心腸變硬了,但不可否認也變得開朗了許多。 …… 幾家歡喜歡幾家憂,還有人也對此事感到非常驚訝,那但是赤鳳候府的人。 原本鳳歌和赤焰商議,若鸞受辱這件事絕不能就這樣息事寧人,待若鸞身體稍微好些,他們夫婦便要去魏王府討個公道。旁的不說,既便自家女兒規矩禮儀上有錯,但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若鸞不是不習慣嘛,往后改了不就好了,值當弄出人命大事嗎? 人差點死在他魏王府里,總歸是要給個說法,想就這么揭過不提,真當他們夫婦是蔫頭巴腦的軟柿子來捏,那是和尚娶妻——休想休想!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若鸞的事剛發生,夢惜春是男子的事就爆發出來了,緊接著陳家小姐被沉水,王公貴女受其牽連而無臉見人。隨著夢惜春的身死,所有的事情并沒隨他的死去而煙消云散,反而越演越烈,大有甚囂塵上的架勢。 遠的姑且不說了,魏王府的靜芳郡主據說就快被流言折磨瘋了,更有那日為難女兒的敏公主,自己倒霉那是毋庸置疑的,連累到頗為受寵的月貴妃都被陛下打入冷宮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倒弄得鳳歌兩口子有些為難。你說不去討個說法吧!倒顯得他們是怕了魏王,何況靜芳郡主正是那挑撥離間之人,若沒有靜芳郡主的助紂為虐,敏公主怎會和那些貴女們坑瀣一氣刁難女兒。 但去討個公道吧!靜芳郡主都快瘋了,他們去興師問罪,似乎有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之嫌。再則比起這等大事來,誰還會記得若鸞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便是若鸞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后,也是張口結舌,目瞪口呆,她以前是鳳女,身份高出那些貴女們一大截,平日里又不與眾家小姐來往,自是不會進什么詩社。往常也只聽過這詩社似乎牛氣哄哄的,倒也不曾多加關注。 這孩子比較單純,依她來想,既然公主和郡主,還有那些故意推她踢她的小姐們死的死,罰的罰,都不成器候了,往后她們肯定是囂張不起來了。再說自己的事情和她們一比,似乎真是些微末小事,不值一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不如算了。 孩子依舊保持著良善之心,赤焰和鳳歌甚感欣慰,他們先頭極為擔心若鸞因此事變得一撅不振,灰心喪氣,不料孩子甚是懂事,面對困境泰然處置。 人都是這樣,自己倒霉的時候了,來幾個比自己更倒霉,或者說當你覺得生活不幸時,馬上來幾個更不幸和更慘的,那么你會松一口氣,兩相一比較,覺得自己這事還算好啦,沒什么大不了的。 赤鳳候府上下下下皆是這樣想,所以二小姐落水事件其實還好啦!比起那些被夢惜春牽連進去的小姐們,自家小姐的事哪算個事啊,就是個屁,臭一臭就算了,沒大妨害,說不得還是個香屁,不得人嫌。 所以不管是赤焰,還是鳳歌和若鸞皆在暗處松了一口氣,甚至有些不厚道的想,死道友不死貧道!多虧發生這樣的事,算是解了他們和若鸞的難處,往后那些貴女自身都難保,哪還敢去挑若鸞的刺??! 這都是后話,暫且不提。 只說得到消息的夫妻兩人也只輕松了片刻,快天黑時想起似乎一天未見到大女兒。若櫻對若鸞甚是疼愛,連鳳臨閣都讓若鸞一直住著,不可能一整天不來關心一下若鸞??? 為人父母真是不易,擔心了小的擔心大的,忙不迭的去鳳院找四衛詢問,才知道大女兒已失蹤了大半天了。這下兩夫妻慌得手腳都冰涼了,又不敢大聲喧嘩弄得人盡皆知,畢竟這不是光彩之事,傳出去對女兒的閨名有損,只好又使了人出去找尋。 幸運的是,過不了幾個時辰,一臉凝重的阿旺就回府報平安了,只是現在有重要的事要處理,暫時不能回府。夫妻倆才放下心中的石頭,阿旺來去匆匆,一說完就要離開,四衛一聽就忙不迭的跟著阿旺走了。 饒是聽聞大女兒沒事了,但畢竟未見著人,心里橫豎都不踏實,偏生阿旺形色匆匆,也沒說個地址,可不把人急壞了。 強捱了一晚,翌日天亮,雨衛回府幫主子收拾換衣洗物,順便告知鳳歌,鳳王有事離府兩日,請她安心。 鳳歌本就心神不寧,便急著追問,雨衛倒也沒有隱瞞,道是鳳王遇險被車遇國的攝政王所救,攝政王身負重傷,情況一直不大好,鳳王心里過意不去,便留在那里照料兩日。 于是,當若櫻餓得發慌,根本睡不著,按捺著見蕭冠泓氣息變沉,似乎安睡過去,便有氣無力起床覓食,剛出了房間便被告知爹娘meimei都來了。 昨晚上因為王爺受重傷這件事情把大家打懵了頭,因為前所未有,所以都未想到吃吃喝喝的問題,直到柳生和太醫們相繼出來,并沒有報什么噩耗,眾人心里松了一口氣,然后才發覺天要亮了,肚子都快餓死了,鳳王也一直餓著——如今都不敢稱夫人了,叫王妃都不管用,王爺早早就吩咐下來不能泄露鳳王身份,誰敢不從。 “兒??!怎就餓成這樣?”鳳歌見若櫻餓得奄奄一息的模樣,又是詫異又是疼惜。一邊幫若櫻布菜,一邊心疼的問道:“昨日遇險你沒受傷吧?真是要嚇死爹娘了,一夜都擔心得睡不著,就怕你有個什么好歹?!?/br> 若櫻此刻餓得前胸貼后背,先前蕭冠泓那副半生不死的模樣,嚇得她心驚膽顫,手腳發涼,一顆心為他揪得緊緊的,哪還記得吃喝這等小事?等到見到他的人,雖不知他那雙腿究竟如何了,但好歹人被救活過來,能說能罵能生氣,既然如此,無論有個什么事,她也只有迎頭面對就是了。 心里有了底,身體最基本的需求也就隨之舒醒了,人是鐵飯是鋼,越是有難關要過越是不能茶飯不思。 她先喝完一碗稠稠的香濃rou粥,覺得胃里舒服了些許才回話,并招呼meimei和爹娘都用些,“害爹娘擔心是我的不是,我沒受傷,只是累得蕭王爺受了重傷……” 這是慕容嚳等人事先想好的對外說辭,畢竟蕭冠泓和若櫻受傷的原因和過程處處透著詭異,說出去只會引起百姓的恐慌,甚至胡亂揣測,妄加非議,還不如找個最簡單卻有最有用的說法。 若鸞和爹娘一樣,已聽過是王爺救了jiejie,心內也極為感激,便道:“jiejie無事就好,這次咱們真該好好感謝這位蕭王爺,等見到他,我們一定要好好酬謝他一番?!?/br> 赤焰也在一旁頜首,不住的稱應該要謝。 見若鸞不但勇敢的從落水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且比以前更顯懂事乖巧,若櫻心里輕松不少。又見爹娘和meimei似乎都對蕭冠泓心存感激,若櫻用膳得動作不由得一頓,躇躊著該如何向他們提起與蕭冠泓的關系,經過這一次的慘痛經歷,她已與蕭冠泓定下了鴛鴦雙生,不離不棄的盟誓,如今兩人都保住了性命,自然是要履行諾言。 既然是打算在一起了,她自是想著把終身大事和爹娘說一說,令他們心中有個底。畢竟她回到爹娘身邊并沒多長日子,可很快就要離開他們,都未能在他們跟前盡孝,心下難免有些愧疚。 再則她自己也有些不舍,畢竟自小到大,未能享受過片刻的天倫之樂,可自打回到赤鳳候府,爹娘的疼愛,meimei的乖巧懂事,都令她感受到了家的溫暖和溫馨,使得她也很珍惜這種來之不易的關愛。 故而她斟酌了一番言詞,打好了腹稿便要開口?!暗?,娘,女兒……” 驀然,花廳外面傳來慕容嚳悅耳動聽的聲音:“若櫻,你在里面嗎?” 若櫻的話便被慕容嚳生生打斷,緊接著慕容嚳瀟灑迷人的俊挺身影便推開房門晃了進來,他一進來便看到了赤焰夫女和若鸞,便微微一怔,但他很快清醒過來,臉上立刻換上了淡淡的笑容道:“想不到赤風候夫婦和若鸞這么早就來了,是本太子魯莽了?!?/br> 他著一襲華貴的繡金紫色錦袍,腰束黑色寬邊玉帶,佩龍形玉佩,輕裘緩帶,墨發高束,眉目俊雅精致,神態甚是灑脫不羈,尤其是額頭中間那撮墨金色的頭發,隱隱光亮閃爍,配上他唇邊動人的面靨,使得他整個人猶如清早的太陽,給人耳目一新之感。 赤焰夫婦與若鸞皆同他見了禮,若鸞便笑道:“太子哥哥你來……”她突然有些猶豫的住了口,笑容也自臉上消失了,自打身份弄清楚后,她便很少見到他的人,也再沒喊過他太子哥哥和嚳哥哥了。 此時赫然一見,舊時的稱呼就自然而然的,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心氏卻不知自己這么喊到底對不對?往后她該怎么稱呼他?只因為一個鳳女的身份,真的就要就此拉開彼此的距離?那過去十幾年的感情要怎么算? 慕容嚳不以為意,徑直笑道:“你往日怎么叫,以后便怎么叫吧!好歹我們有十幾年的兄妹情份,不必刻意,無端端顯得生分,那便不好了?!彼娙酐[似毫不受落水事件的影響,依舊甜美可人,也甚感欣慰。 “謝謝太子哥哥!”若鸞感激的應下,嘴邊又含上了甜美的笑花。 赤焰夫婦笑了,便是若櫻心里有事,也忍不住淺淺一笑。 慕容嚳昨晚上守到半夜,因還要回皇宮處理事情,尤其是那個神秘之谷的事可是非同小可,便留了侍衛在這里等消息,自己先行離去了,并順手將納蘭明桑攆回去了。這會子才過來,蕭王爺的情況他是了解清楚了,只是他心中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那便是若櫻…… 見鳳歌細心體貼的在為若櫻布菜,慕容嚳暗自己責怪自己太過于粗心,昨晚上全部的人都被蕭冠泓唬到了,他也不例外,竟然沒注意到若櫻根本沒用膳。 他壓下心頭的事,不動聲色地撩袍落座,接過四衛送上的香茗慢慢的呷著,眼尾余光掃到若櫻漂亮的臉兒白的出奇,且眉心又含上一股淡淡的輕愁,心知她定是一夜無眠,并為蕭冠漲深深擔憂著。 霎時,他的心底便漫上了一些酸酸的感覺,猖狂滋生,口中品的是香茗,不知怎的卻變的又苦又澀且難以下咽。他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輕輕的將杯子擱在憑幾上,垂下眼簾默默地沉思起來,長長的睫毛遮住他深遂的雙眼皮大眼,在眼下投成一排動人的陰影。 滿桌的食物皆是熟知若櫻口味的明月等人安排的,自是深得若櫻喜歡,但見慕容嚳似乎是有事來找自己,她也只略略用了一些,想著快快把事說完就回房。她是偷偷起來的,怕蕭冠泓醒來找不到她,到時他又有理由說自己沒人格,憑白落了他的埋怨。 不料慕容嚳略作沉吟,抬起頭來對著若鸞道:“若鸞,你且隨四衛出去逛逛這里的園子,嚳哥哥有話同你爹娘還有jiejie說,這件事我本早該提及,但因諸事纏身,直拖到今日才得空?!?/br> 若鸞見他一臉少見的慎重之色,心中有些不安,小臉再無先前的甜美,反而是一臉緊張之色,嘴唇翕了翕,還是忍不住道:“嚳哥哥,你到底有何事?重要到要瞞著鸞兒?鸞兒心中很不安,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發生,你可不可以讓鸞兒也聽聽?” 赤焰和鳳歌也同樣不安,他們到底是過來人,心底略微有些明白慕容嚳是為何事,雖說要真是如他們所想,這事并不是壞事,倒是好事,只是這事要是提上日程的話,若鸞要怎么辦,她要怎么辦對這一切? 只有若櫻一頭霧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在哪里,但她慣會察言觀色,見滿屋子除了自己以外都是一臉鄭重加凝重,仿佛真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商議,她想,難不成是谷中那些相貌相同男子的事情查清楚了?這么快?可這事也沒什么好瞞著若鸞的??? 但慕容嚳是在太子,以后還會是國君,須知這樣的人素來都有自己的主張跟見解,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根本不需要別人指手畫腳,橫加干涉,再加上她自己也覺出了慕容嚳對她似乎有異樣的感情,要不,上次她也不會直截了當的告訴他,不要對她好,自己承受不起一類的話語,也算是婉轉表達出了自己的意思。 屋中的氣氛一時有些沉悶,若鸞沒有退出去,依舊滿臉不安地在等著慕容嚳的回答。 “怎么了,若鸞?你有何事?”慕容嚳俊雅的臉上全是不解,他看著若鸞,眼神中透著些不豫,似不明白素日里懂事體貼的若鸞怎么變得有些多管閑事了。在他看來,他說的話一向不用重復,以往若鸞雖喜歡追在他后面嚳哥哥長嚳哥哥短的,但只要他說過的話,她向來是不打折扣的遵從。 若鸞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她以前從來沒這么固執過,向來是慕容嚳說東她不會說西,可這會她心里全是不安,亟待想弄清楚他會說些什么。于是她難能可貴的鼓氣勇氣,輕聲堅持道:“嚳哥哥,鸞兒沒事,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能讓我聽聽嗎?我保證不對外說……” 慕容嚳突然莞爾一笑,兩個標致迷人的酒窩乍現:“你若是想聽,當然可以,這事本就不用瞞你,早晚也會讓你知道,怪我素來把你當小孩子慣了,有事習慣性的覺得毋需讓你知道?!?/br> 若櫻向若鸞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坐著,提醒慕容嚳道:“有什么事往后都得讓若鸞參予,別把她保護的跟花朵似的,應讓她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樣但凡有個什么事,她也可以自己救自己,不可別人可趁之機?!?/br> 赤焰與鳳歌有些不自然的垂下頭,他們以前的確是把鳳歌保護的太好了,以至于她完全不明白人心險惡,只以外面的人跟家里的親人一樣,都是不會害自己的。 若櫻說的話慕容嚳一向肯聽,只差奉成圭臬,于是他立刻檢討自己的不是,從善如流的對若鸞笑道:“往日是嚳哥哥的不是,以后不會再犯了?!彼@話明著對若鸞說,還不如是說在向若櫻保證。 說著他話鋒一轉,臉上染上了一些害羞的紅色,低聲道:“這話本不該我來說,是我自己心急,就先來提上一提,日后再鄭重依禮而行,希望諸位不要怪我魯莽?!?/br> 正在這時,花廳門口傳來明月帶著哭腔的聲音:“鳳王,大事不妙了!王爺……王爺不好了……” ------題外話------ 非常謝謝親們,有你們的支持我就很感激了,年會票少,只要俺們盡力就行了,不去沒關關系啦 正文 112非她不可! 若櫻一聽,腦中一片轟然,猛地起身,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一頭栽倒在地,她扶著桌子堪堪站定,也不多事的問明月究竟是有多不好,一言不發,急切而又飛快的沖出花廳。伴隨著她突如其來的動作,烏黑的長發在她身后如同瀑布般蕩漾開來,素雅的長裙順勢旋出美麗的弧度。 她向風一樣奔跑著,覺得自己表現地沉穩鎮定且大氣,沒有尖叫也沒有昏倒,可她似乎忘記了她最引以為傲的輕功,還有她的臉,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竟似隱隱流泄出脆弱,一雙欲說還休的盈盈黑眸此時空洞又無神,仿佛失去了靈魂。 花廳中的其他人聽到這消息臉色也不好,繼若櫻之后也相繼往主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