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愛麗絲，雪枝君還要忙呢?！鞭k公室里傳來了森鷗外的聲音。

    聽到森鷗外的話，原本還不打算放棄的小粘人精眨了一下眼睛，然后非常自然地松開了少女的手臂，嘟著嘴大聲說：“雪枝討厭鬼，我今天一整天都不理你了！”

    嘴里說著氣話，愛麗絲一溜煙地跑到森鷗外的椅子后面，藏在陰影里，不知道跑去做什么了。

    挺可愛的，如果不是愛麗絲這會兒的反應是在森鷗外這個異能持有者的命令下做出來的，就更可愛了。

    “讓你見笑了，雪枝君?！?/br>
    “哪里哪里，愛麗絲像個小天使一樣，非?？蓯??！?/br>
    “沒錯，這孩子真的是讓人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小心疼愛都不夠！”

    森鷗外這話說得很像那種尋常的女兒控老父親，但前提是得忽略愛麗絲其實是他異能力這件事。

    這真的河里么？

    辦公室大門一關，兩個嘻嘻笑著對演的人同時收起臉上的笑容。雪枝翻開手里的文件，向森鷗外匯報最近的工作成效。

    用了十五分鐘例行公事地匯報完，雪枝把文件夾一合，坐等森先生開啟下文。

    反正他今天特意叫我過來匯報工作，絕對不是只為了這點小事。

    “雪枝君最近很忙么？如果可以的話，要不要和我這樣的老家伙聊聊天？”

    果然來了。

    “最近芥川君在你那邊過得如何？聽樋口小姐說，他最近看起來身體好了不少?！?/br>
    “畢竟是在我的手中過了一遭的病人，如果不能讓他恢復健康，才顯得我丟人呢?！毖┲πΣ[瞇地說道。

    森鷗外：“不管想多少次都讓人覺得驚奇，像那樣瀕死的傷，只有非常頂級的治愈型異能力才能做到，更不用說那樣的肺病了。而放在雪枝君的身上，這些卻是可以隨手而為之的事呢?！?/br>
    “真的是珍貴的力量，這樣的能力放在哪里都會被視作神明奉為座上賓呢?！?/br>
    貪生怕死的人并不少，而付得起大筆錢財，渴望自己壽命更加悠長的高官自然也很多。

    “關于這個您可以安心，森先生。我雖然可以給人長生，給人康健，但可以吃下我神米的人并不多。如果不是芥川君與中也交好，又是哥哥的‘風流債’，我才不會心甘情愿地賜福他呢?！?/br>
    “哎呀，看來，如果我有一天因意外而去世了，雪枝君也不愿意幫我對么?！?/br>
    這個問題很尖銳，但森鷗外撐著下巴，臉上的表情卻說得上和藹。如同他只是隨口這么感嘆了一句，而雪枝的回答并不重要，他也并不是想得到什么承諾。

    “…是的，我不會隨便復活森先生哦。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也許我會更想幫中也坐上這個位置呢?！?/br>
    何等大膽的回答，但卻讓森鷗外露出了笑意。

    “那真是太好了，雪枝君。比起我恰當的死亡，組織的利益和未來才更加重要，你不這樣覺得么？”

    這世界上有誰會不想活呢？

    看著男人臉上平淡的微笑，中原雪枝的手指動了動，心里對森鷗外的意志力產生了敬佩之情。

    當然，鑒于對方的屑性格，敬佩也只有一絲而已。

    對森先生來說，大約他的死在某些情況下并不是最重要的。對組織來說有利益的都可以利用，哪怕被舍棄的東西里包括他自己的性命，只要能夠達成唯一的‘最優解’，森鷗外沒有不舍得的東西。

    “真可怕啊，森先生?！?/br>
    “嗯？為什么這么說？”

    “只要給組織帶來的長遠利益能超過失去的陣痛，就算是忠心耿耿的部下，也會被你毫不猶豫地賣掉吧?！?/br>
    “這可太讓我覺得受傷了…”

    “但是我也因此覺得很安心?！毖┲ρ诖轿⑿?，少女的上半張臉被陰影覆蓋，因此那雙微彎著的雙眼隱隱透出了較深的色彩。

    一眼看過去，居然恍惚間泛著鳶色。

    “只要帶來的利益和價值足夠高，森先生就不會輕易舍棄任何一枚棋子…當然，前提是這枚棋子足夠聽話，不會心懷鬼胎。對吧？”

    森鷗外扁著嘴巴，睜大雙眼，露出了一個很少女化的表情：“唔，雪枝君真的是嘴巴犀利，刺得人心都在痛呢。雪枝君不在意么？明明是那樣高貴的身份，卻被我這樣的凡人視作棋子?！?/br>
    “森先生說笑了，如果有機會，這身軀中不屬于人間的部分我甘愿舍棄。而您又怎么知曉，凡人要比神明卑微呢？”

    “我等于高天原注視著這葦原中國，而人又如何不是在注視著我等。神即人，人即神，我是如此認為的?！?/br>
    雖然因為換代時的記憶清洗，雪枝不論如何都無法想起太多的關于過去的事。但是有一些細小的感情和體悟，依舊順著靈魂深處流淌了過來。

    “…這可，太讓人安心了，雪枝君?！鄙t外錯愕地瞪大了雙眼，微側著頭，笑著轉移了話題：“啊，正好也到這個時間了…雪枝君，知道我為什么要挑這種時候特意叫你跑一趟么？”

    “我應該知道么，首領?！?/br>
    雖說我確實收到了消息，組合已經在今日上午坐訪偵探社并不歡而散。

    說著，雪發少女腳步輕盈地走到森鷗外的座椅后方。坐在椅子后面畫畫的愛麗絲向她輕哼了一聲，拍了拍自己旁邊的軟墊，好心地叫她過來一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