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腿軟不允許她那么做。 封承啜了一口,接著有一個輕扯嘴角的動作。 太快,一瞬即逝,因此秘書和嚴原都沒弄明白,那個動作是笑,還是冷笑。 他們從來不喝牙買加藍山海拔666米以下生長的咖啡豆的封總,在兩雙震驚、猶疑、懵逼交雜的眼睛注視下,若無其事喝了幾口咖啡。 然后放下杯子,評價:“香精的味道,有什么好喝的?!?/br> 話是批判沒錯,但語氣之平靜,讓秘書情不自禁懷疑,這個封總一定是假冒的。 有驚無險地度過了這一關,盡管并不知道自己是走了哪個品種的狗屎運。 心里對郭青的話又肯定又懷疑,她怎么知道封總一定會喝?奇怪。 幸而第二天訂購的藍山咖啡豆就到了,秘書一早提前到公司,將豆子裝進密封玻璃瓶,清洗了咖啡機,將咖啡杯再次消毒,做完這一切心才安定。 一個半小時后,封承來到公司。 他穿了件黑白色千鳥格紋襯衣,走進來的時候像一個年輕而英俊的鮮rou明星。 有一說一,在這樣的老板手底下工作,審美不可避免地會呈階梯式提高。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老板脾氣太難搞。 他前腳踏進辦公室,秘書后腳便跑去煮新到的昂貴的他最鐘愛的666米海拔的咖啡豆,恭恭敬敬端進去。 然后她的老板只瞥了一眼,說:“不喝這個?!?/br> 秘書的心中裝滿茫然和惶恐:“……那您想喝什么?” 第16章 封承端著一只隨手從“封總專用”消毒柜中取出的忘記從哪個國家收來的古董咖啡杯,來到11樓。 青予辦公室空空蕩蕩,中央空調強力的冷氣都顯得更冷了。 封承抬腕看了看時間,九點四十二分。 青予全體員工沒有一個來上班,風氣可以說是非常不佳了。 按理說,他自己進去拿一條也沒什么,畢竟是整個beaute都是他的,哪層樓進不得?公司為大家采購咖啡,還是他慷慨給出的福利。 郭青必然不會記得她的速溶咖啡有沒有少一條,并且,看她昨天那個大方勁兒,知道也不會介意。 但封承沒進去,就端著那只頂普通員工幾個月工資的咖啡杯,單手插兜,右□□叉,保持著瀟灑不羈宛如男裝模特的姿勢,斜靠在毫無人煙的青予門口。 二十一分鐘三十七秒后。 叮 電梯門打開。 幾個女孩子有的拎著奶茶、有的挽著同伴的手臂,正在討論什么。 到了近處才有人注意到獨自帥氣的封承,嚇了一跳:“封總?” 封承淡漠而從容地微微頷首。 討論停了,幾個女孩子帶著幾臉困惑匆匆問候過大老板,快步走到辦公室,規規矩矩開始假裝忙碌。 然后在封承看不到的地方竊竊私語。 “什么情況,封總為什么在我們門口?” “不會是來抓我們遲到的吧?哎,你們誰知道beaute有沒有員工守則什么的,打卡晚了會扣工資嗎?” “還要打卡?在哪兒打?我怎么不知道?” “不能吧,好歹也是大老板,他會這么閑?” 嘰嘰呱呱分析半晌,什么結論也得不出來。 看到封承第不知道十二回還是十三回看手表,趙小俏憂心忡忡道:“看這架勢封總今天是真的要逮人啊。你說我們要不要通知一下其他人?” “快快快,群里發個消息,今天考勤!封總親自考!” “……” 青予大群炸了。 炸開的同時,趙小俏被大家一致指派為代表,鼓足膽子走到門口。 “那個……封總,您是不是要找我們季總?季總今天要去談廣告,可能會晚一些?!?/br> 封承頭都沒回:“不找他?!?/br> “那您有什么吩咐嗎?我馬上去做?!?/br> “沒事?!?/br> 后頭幾個人亂七八糟一通打手勢,趙小俏完全看不懂,無奈地聳肩攤手。 有人指了指封承的手,她順著一看,了然,趕緊試探地問:“那,需要我幫您沖杯咖啡嗎?” 封承回過頭,掃了她一眼。 沒什么含義的眼神,趙小俏沒能體會到位,反正不算嚴厲,硬要定個性的話,應該是淡淡的嫌棄。 “不用?!狈獬邪涯樲D了回去。 郭青就是在這時來的。 邊低頭劃拉手機邊走出來,不知看到了什么。 “靠!封承有毛病吧?!?/br> 罵完一抬頭,和有毛病的封承本人打了個照面。 “……” “……” 在公司說老板壞話還不悠著點,當著老板面被聽個正著,一納米的挽救余地都沒有。 趙小俏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忍直視。 辦公室原本在瞎指揮的一幫人也齊刷刷低下頭,試圖躲避即將到來的災難。 完了,早就聽說封總不待見青予,經常針對他們。 現在他們的總設計師郭青又當面把人給得罪得透透的,看來青予是注定要死在克拉拉手里。 這會兒去投奔克拉拉應該還來得及吧? 青予的上下班時間一直都不作硬性要求,最忙的時候天天加班有時候有人干脆都睡在辦公室,清閑的時候自然可以松散一些。反正沒必要的事,待在公司也是虛度光陰。 來到beaute之后依然延續了這個習慣。 郭青剛才看到群里的消息,隨口一句吐槽,誰能想到封承就站在他們門口蹲人? 哪個大老板像他這么閑得蛋疼親自下基層考勤的,說他有毛病說錯了嗎? 在懊惱、無語、倔強之間扭曲了一個輪回,她的表情才重新回到她的管理之下。 封承也覺得自己端著杯子在這等半個小時挺蛋疼的,被她這樣一說,一時神色也有些微的不自然。 令人窒息的尷尬持續了整整十五秒。 郭青從死亡邊緣機智地往回邁了一步,義正辭嚴往下說:“——長得這么帥還這么會穿搭,站在我們辦公室門口,是不是存心不讓我們辦公室的小姑娘專心工作!害我們輸給克拉拉怎么辦!” 封承:“……” 雖然知道她是在胡扯,但還是被順到了最舒服的那根毛。 有些馬屁需要特定的人拍才有效果,有些毛只有特定的人才摸得到。 一個臺階遞到面前,封承順其自然走下來。 “我只是來借一杯咖啡?!?/br> 著重強調的字音,不知是在暗示她想多了,還是提醒她不要多想。 “噯~怎么能說是借呢,全公司的東西都是您的,別客氣,隨便喝?!惫嗳霊蛉氲煤苌?。 她渾然不覺自己狗腿起來的神態,跟楊總監像了八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楊總監者油嘴滑舌。 封承忍了兩秒,實在忍不下去。 “你少跟楊忠學?!?/br> “……” 以為她稀得跟楊總監學啊,這不是為了自保么。 郭青清清嗓子,又瞅了封承一眼。好歹是自己老板,必須解釋一下。 “我遲到是有正當理由的?!?/br> 酸奶早晨有點鬧肚子,要是郭小蓋,郭青肯定就怒吼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偷吃雪糕了! 但酸奶是個懂事的孩子,難受起來的小模樣郭青心疼極了,帶她去看了醫生吃了藥,一直等到她不難受了堅持要去幼兒園,才依依不舍地把她和郭小蓋一起送去。 要不是這陣子忙,有很多活兒要做,她今天還未必來呢。 封承只回了一個:“嗯?!?/br> 極簡單的音節,表示我知道了,并不打算追究,就大發慈悲放你一馬好了。 郭青卻摳摳搜搜不放心地向他確認:“你不會扣我工資吧?” “……” 封承那點不自在成功被她驅趕干凈,拿著限量咖啡杯矜貴地轉過身。 “有待觀察?!?/br> 觀察你個球。 郭青忿忿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再次深切地感受到“寄人籬下”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