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原來陳小姐也在這里,瞧我這人的眼神一向不好,居然都沒有發現?!钡仍挼揭话?,劉扶羽方才故作驚訝的看見了站在一旁,早已面色難看到鐵青的陳詩語。 “啊,那個,我瞧著外頭的牡丹開得極艷,不知陳小姐可愿賞在下一個臉,一同前去賞下花?!?/br> “既是劉大人相邀,小女豈有不去之理?!闭{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的陳詩語自然知道,他這是想要給她一個離開的臺階下。 正好,否則她若是在待在這里,看著那個惡心的男人,難保自己不會做出什么失去理智之事來。 等人全部離開后,時葑終是在難以忍受惡心的掙脫了他的桎梏,紅唇輕啟,滿是冷諷道: “林大公子倒是好算計,好心機,就是不知你們這些又拿孤下了何樣的賭注,贏了的人又會獲得什么?!?/br> “自然是極為有趣之事?!钡戎耖T合上的那一刻,林拂便眉眼厭惡的同樣松開了握著她手腕的手,只覺得就跟沾上了什么惡心穢物。 “反倒是殿下倒是和之前一樣的遭人厭惡,你說,若是今日之事傳出去后,也不知該多么的有趣?!?/br> “呵,孤在惡心又豈能惡心得過這演技一流的林大公子,若是傳出去,恐怕污的還是你林喜見的名?!北居餍潆x去的時葑在臨出門時,方才想起了她之前是因何跟著他來的。 總不能她旁白被人給算計了一通,又灰溜溜的離去,那方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反倒是現如今,林大人在利用了孤一番后,先前說的那些話可否應予?!?/br> “自然?!绷址饕乱娭@張飛快從怒轉為平靜的臉時,心下倒是閃過一瞬間的詫異,隨即很快收回。 “那日上官蘊因在朝堂時與六殿下政見不合,故而起了幾句爭執,本不過是些許小事,誰知二人在臨出宮門時又撞到了一塊上了,并且說來,他們發生的爭執正與殿下有關?!?/br> 話到末尾,林拂衣收斂回臉上笑意,更將這話停到一個足矣吊人胃口之地。 好像接下來的話,即便他不說,她也能猜出個一二,甚至連腦海中,都會勾勒出那一幕針鋒相對時的場景。 “有時候本官在想,太子殿下不過就是除了一張臉生得好后,也不知這全身上下還有哪里能值得令人惦記的地方,值得那些男人一個兩個像條哈巴狗似的爭先恐后?!?/br> 冷諷,陰森的話不斷的從男人形狀完美的淡粉色唇瓣中吐出,就像是一把割人的刀子,割得令人鮮血淋漓。 “呵,本殿下最起碼還有著一張臉生得好,哪里比得過林大人,全身上下都泛著令人作嘔的腐爛之味,也不知那些高門貴女到底是瞎了眼,還是像蒼蠅喜歡屎一樣,喜歡上像林大人這種表里不一的人面獸心之輩?!?/br> 時葑抬眸銳利直視,只覺得她在若是在和這個男人單獨待在一間屋子里,都令她反胃。 既明知不是一路人,何必還要停在對方面前,相互礙著彼此的眼。 時葑離開這處翠水軒時,原先是打算回宮的,可當路過一處賣糖葫蘆的小販時,卻不知為何停下了腳步。 她不喜歡吃糖葫蘆,可目光就跟黏在了上面,再也挪不開一樣。 “你之前還騙我說你不吃這酸酸甜甜的東西,現在盯著看的人又是誰?!?/br> 先前在街上的少年本不愿走來的,可見著她獨自待在這里,又實在是不放心的走了過來。 “你來了?!?/br> 時葑接過他遞過來的糖葫蘆,卻并沒有打算吃的意思,而是握著了手心之中,一雙瀲滟的桃花眼,正亮晶晶的注視著來人不放。 “我若是在不來,誰知道阿雪還會在原地里傻站多久,說不定等太陽下山了,人還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沒有動作?!?/br> “可我知道,你定會來尋我的?!闭f出這句話時,連她的語氣詞中,都帶上了幾分不自覺的有恃無恐的。 只因她現在唯一能記得的,便是只要她一轉身,身后之人便會張開雙臂擁抱住她時的那一幕。 “我好久沒有吃那家的醬板鴨,我們現在去吃好不好?!碑敃r葑下意識的想要去牽他的手時,卻能很明顯的感受到,他的身子微僵了一下。 在這短短的一瞬,她竟是沒有了再一次拉住他手的勇氣,只是悶悶的出聲,“要是若初不想去吃醬板鴨,那我們去吃鹵水雞和糯米雞好不好?!?/br> “我記得你前段時間說城南新開了一家手撕羊排店,我們去吃那個也不錯?!币娝允堑哪?,連帶著她的語氣到了最后,都帶上幾分微弱的哀求。 “時葑?!?/br> 雙眉微擰的上官蘊再一次揮開了她欲伸過來牽他的那只手,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只覺得自從那一日后,他整個人的心里就跟堵了什么一樣來得難受。 特別是他只要一想到,每到夜間,躺在她身旁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個女人時,更是煩躁異常。 他明知這樣的他是不正常的,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若初要是不想吃這些,不如我們去看桃花好不好,我聽說最近城南的那處桃花林開得極艷,我們現在過去,說不定還能趕上最后的花期?!?/br> “還是說,若初還在氣我納妾沒有與你說一事,可那件事我根本做不了主,就連那個女人都是母后強塞給我的?!?/br> 時葑見他仍是那么一副冷冰冰的的樣,一瞬間,整顆心就像是如墜冰湖,冷得她直打顫。 “我沒有氣你我,我又怎么會氣你呢,我氣的人不過是我?!逼鋵崥w根結底,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些什么。 明明像她這樣,到了年齡的皇子身旁有了一個知冷知熱的妾室陪著才是最正常不過,像他這樣的方才是最不正常的。 何況他最初不也是因著她的一張臉生得好,誤以為她是女子,后面等解釋清楚后,即便明知對方是男子,可他仍是一頭扎了進去。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對她的感情到底是因何而來,他最開始不過是因著她的臉好,后面,好像是見她可憐,臨到了最后,方才逐漸上了心。 “那你說你沒有氣我,為什么都不對我笑一個,你看你還說你沒有生氣?!睍r葑見他這一次沒有再一次揮開她的手,可她整個人仍是不安心到了極點,并且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來才好。 她想要抓住他,就像是溺水之人緊抓著最后一塊水上浮木。 “……我………” “你想要做什么,時葑?!?/br> 先前還在大街上的上官蘊未曾想過,他會被阿雪急匆匆的拉著離開,繼而進了一間離他們最近的客棧,而后他被人推倒在了那張鋪著大紅色纏枝繡牡丹的雕花大床上。 仿佛能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么的上官蘊,耳根忍不住一紅,喉結更是上下滾動,不斷的吞咽著喉嚨里產生的大量唾液。 時葑并不愿多說什么,生怕她自己會越說越錯,何況她本就是一個嘴笨之人,有這口頭解釋的功夫,倒不如直接用行動來表明。 何況她心里實在是不安到了極點,迫切的,想要抓住他,才能換來那么幾分安定感。 “我沒有想做什么,我只是太久沒有見到若初了,很想若初而已?!彪S著話落,時葑便低頭吻上了男人那張略顯堅毅的唇瓣,輾轉反側,或輕或重。 二人雖說當初第一次接吻時是青澀的,可是那么幾次下來,總會有一方會無師自通。 上官蘊的理智在不斷的催促著,想要讓他推開她,可是他的身體卻是那么誠實的,想要讓她離他近一點,在近一點。 “…阿…阿雪…你…你起來?!泵嫔蝗槐t的上官蘊想要推開她,可手上的動作,臨到了最后,反倒是變成了將人給緊緊擁在懷中的動作。 畢竟懷里的那具身體是那么的香,又是那么的軟,更何況還是他從年少時,便一直放在心尖尖的人。 有時候喜歡便是喜歡,無關男女,更無關性別。 未曾緊閉的黃梨木雕花窗,不時有幾縷清風吹進,卻吹散不散里頭的濃郁栗子花香半分。 臉頰帶著一抹艷,眉梢間似暈染了一抹海棠花緋紅之色的時葑,正身嬌無力的趴在略顯衣襟凌亂的少年身上,那只白皙如玉的指尖上,則還不斷的往下殘留著少許吃剩下的杏仁羊奶。 時葑在欲起身時,又湊過來吻了吻他的唇角,笑得就像是一只偷腥成功的小貓。 “阿雪…你…你…你………”回想起剛才那繾綣曖昧的一幕時,上官蘊連人帶頭發絲都紅了個徹底。 “若初的味道嘗起來倒是有些濃,也不知是憋了多久?!?/br> 時葑抬起那雙含水的桃花眼直直望了過去,絲毫不嫌惡心的將那還沾著杏仁羊奶的手置于那張被啃咬得泛紅的唇瓣中去,那一頭濃密如海藻的秀發則隨意披散而下,襯得那張臉兒越白,唇越紅,像極了那等從深山野林中,專外出前來勾人的鬼魅等物。 從他的角度看來,似乎能看見那根丁香小舌,而她剛才吃下去的東西,則是他的。 莫名的,上官蘊內心深處浮現出一抹難以形容的復雜感,更多的是喜大過于驚。 “下次換我主動可好,阿雪?!彪S著他的話音才落,那人的唇再一次貼了上來。 這一次,他嘗到了自己的味道,一股子生石灰味,其中更摻夾著獨屬于對方身上的馥郁花香。 一時之間,竟連那味道是誰的都已經分不清了。 二人是在橘黃色余暉灑滿大地的傍晚時分開的,本來二人就在客棧中胡亂了一番,若是在見著一同出現,指不定得有多浮想聯翩。 回了宮內的時葑伸手撫摸了下,那一碰便有些刺疼的唇,就跟在回味著什么極有趣之味,亦連那雙眼眸都笑得彎彎如月牙。 似乎連周圍吹來的風,都泛著絲絲縷縷的甜香。 偏生在她經過一處假山時,見到那正面色鐵青得能擰出水來的少年時,那抹愉悅的欣喜之情到了最后,便只剩下無盡的冷然,厭惡。 “你怎么來了?!?/br> “奴若是不來這里候著殿下,誰知道殿下會不會被外頭的狐貍精給勾得連家的方向都給忘了?!?/br> 第108章 一百零八、父親母親 “殿…… “殿下今日怎的回來得那么晚, 若非宮里頭還有門禁一說,殿下指不定都在宮外頭待得樂不思蜀了,哪兒還管這殿里頭苦苦等人歸的糟糠之妻?!?/br> 今日心神不寧了一整日的蓮香, 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的將人盼了回來。 誰曾想, 見她的會是她唇瓣紅|腫, 眼眸含水, 一看便不知是被何人給澆灌后的嬌艷之色。這宮里頭自然是他,若是換成了宮外, 除了上官家的那位傻子后, 還會有誰。 “也不知殿下今日去了哪里玩樂,亦連這身上都沾了這聞著就令人作嘔到了極點的臭味。不過殿下也真是的, 既然選擇在外頭打野食, 怎的都不將身上的衣衫給新換一套,或是洗干凈了在回來, 免得污了里頭的空氣?!?/br> 蓮香捂著鼻子湊近,似乎極難忍受著她身上的味道。 “孤做什么,或是去了哪里, 為何要同你一個下等的奴才解釋?!毙廾嘉Ⅴ镜臅r葑見他一臉厭惡的看著自己時, 她又何曾不是厭惡對方到了極點。 若非如今的他們還有著合作的關系, 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在將這形如毒蛇一樣狡猾的男人留在左右。 可不得不說的是,此人倒是極為好用, 好用到一度令她懷疑,他是另一人派來的細作,或是那等雙面間諜。 蓮香見她對他仍是滿身戒備時,他也不惱,反倒笑瞇瞇的撩起她的一縷秀發,至于指尖處纏著卷玩, 突然嫵媚一笑道: “殿下可知,那位十殿下,于今日傍晚暴斃在匡元宮中?!?/br> “方才白公公可是來了殿下此處,說是要請殿下過去一趟,誰知殿下就那么巧的不在宮中,又正好失了那不在場證據?!?/br> 時葑聞言,只是微擰著眉,并不做聲,很快,耳邊再次傳來他的聲音。 “現在雖說晚了,不過這后到點也是無礙的,反倒是殿下已經遲到了那么久,哪怕是在遲一點兒去也不防,畢竟若是殿下帶著這滿身臭味前去,也不擔心被其他鼻子靈的狗給聞出了味來?!?/br> 隨著話落,蓮香便扯著人往里頭走去,也不顧及身后人是否會掙扎一樣。 而這一次,等她離開那處處充滿著令人壓抑雅安殿時,天際的最后一抹余暉早已散盡,剩下的只有無邊的夜色沉淪。 因著今日十皇子無緣無故突然暴斃,使得這群關系本就不大相處融洽的兄弟們倒是難得的聚在一起,貓哭耗子假慈悲。 時葑因為來得最晚,故而站在了最后的位置。 何況她不過就是一個頂著太子身份,卻無權無勢,甚至連朝堂都不曾踏進半分的皇子。說來若非有著這層太子的身份,說不定她更像是那等被趕到冷宮,任由其自生自滅的不受寵皇子才對。 因著找不出十皇子暴斃的原因,一時之間令太醫們束手無策,加上天色已晚,使得最先到來的皇子皆是三三兩兩尋了事離去。 從進來后,一直半垂著頭的時葑見著他們已然走了大半,她自然也不能免俗的隨眾。 可是在她轉身時,并未注意到前面還有人,結果使得她的鼻子徑直撞上了對方的后背,頓時疼得她眼眶微紅,半垂的眼眸中,更是氤氳著一層薄薄的朦朧水汽。 在她準備抬眸瞪去時,誰曾想,那罪魁禍首倒是先一步出了聲,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