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雪客難不成忘記了,現在的你我二人之間是什么關系不曾?!?/br> 林拂衣強忍著內心深處泛起的怒意,冷著聲質問,同時緊扣著的雙手力度大得似乎想要將其揉進血rou中一樣。 “我知道啊,可這不是假的嗎?!?/br> “即便你我二人知道是假的,可其他人不知道?!?/br> “也對,可是二者之間又無任何關聯,再說你玩我的,我玩你的,不就成了,還有你有潔癖并不代表我也有?!?/br> 還有,她覺得她前面說的做的并沒有哪里不對???可這該死的男人又是發的什么神經??? “時葑?!睆娙讨~間青筋直跳的林拂衣冷著聲,喚出了她的名。 “嗯,叫我干嘛?!?/br> “閉嘴?!?/br> “你說你這人,除了叫我閉嘴后還能做什么?!?/br> “你要是再不閉嘴,信不信我………”一句話都未曾說完整的林拂衣反倒是先一步紅了白凈的耳根子,最后那句,卻是怎樣都不肯說出口。 “信你什么?!?/br> 時葑話才剛落,便滿是不可置信的看著突然湊過來親她的男人,一雙瞳孔瞪得大大的,儼然一副受驚過度,連動作都給忘記推開了的傻愣愣兔子樣。 等回去的時候,倆人皆是臉紅紅的,像極了那等猴子露出來的紅屁股。 “那個你先休息一下,我去門外看一下人送來了沒?!痹捖?,時葑逃似的跑出了這不大的院落。 林拂衣則聽著她遠去的腳步聲后,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撫摸了下他的唇,回想起剛才的觸感,好像比想象中要好,亦連唇角的笑意都不自覺上揚,連他都沒有發現,那盤繞在心頭的烏云如被人用手撥開,重見光明。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一個男人的唇也能那么的軟,更帶著淡淡的香味。 同時,他知道,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 昨晚上被打暈后關押在房間里的穆生才剛醒來沒多久,便被突然推門進來的響動聲給嚇了一跳,加上先前習慣了黑暗的眼睛乍一遇到刺眼的光,總會下意識的半瞇起來。 屋里的布置少得應當稱得上為簡陋,就連家具也不過就是一張木板床,一張缺了腳,下面墊著一塊石頭的瘸腿四方桌,一個看起來便有些年代,其上堆積著少許灰塵的斑駁梳妝臺。 唯一稱得上值錢的東西,應當是屬于床上那條嶄新的淡藍色小碎花被和一個原木雕花盒,除此之外,再無它物。 穆生順著光的方向細瞇著眼兒,這才看清了昨夜男人的長相。 男子容色清雅,鼻梁高挺,鴉青色的羽睫半垂,于白皙肌膚上投下淡淡陰影,宛如一塊無瑕美玉熔鑄而成的玉人。 本是豐姿奇秀,神韻獨超的上仙之態,偏生眉間一點朱砂給之添了幾分勾人入魔魅骨, “醒了,若是醒了,不知公子可否同在下做一筆交易?!?/br> 林拂衣并未走近,而是在距離一米外,居高臨下的看著那被捆綁成粽子之人,而他的竹竿則是稍往面前的少年身上戳去。 “什么交易,小爺可不認為和你這個瞎子有什么交易可做,要做也得和那個昨晚上那個女人才行?!?/br> 想到昨晚上那個對他又踢又打的女人時,穆生整個人便氣得牙癢癢的,要是不將那小娘們給狠狠的收拾一頓,他覺得他死活咽不下心頭的那口氣。 特別是回想起趴在房梁時見她沐浴的場景,一張臉瞬間從里到外都紅了個底朝天,連帶著耳根子都染上了星星點點的紅。 “嘖,聽公子的語氣,難不成公子不想離開這里,或者公子單純的認為林某這處院落風景過好,所以公子想要在多待幾日?!绷址饕乱膊粣?,只是臉上笑意不在。 “可別說交易就是你放我走,小爺我可告訴你,哪怕不需要你幫忙,小爺也能分分鐘鐘扯開這破繩子離開?!蹦律f著話時,還掙扎了好幾下。 可他換下的下場不過是那束縛著他的繩子不見解開半分,反倒是越勒越緊,久了,穆生自然能猜出有哪里不對勁,瞬間鐵青著一張臉,怒目而視。 “你這繩子到底是什么破玩意做的?。?!” 第70章 七十、彌瑟與高燕 “是什…… “是什么做的, 恕林某不便告知,反倒是公子現在可曾考慮林某所說的交易與否?!?/br> “什么交易,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同我做什么交易, 難不成你讓我殺人放火我也得答應嗎?!甭勓? 少年嗤之以鼻。 “非也, 林某想要同公子做的交易, 必定是公子能力所能及之事,何況林某又非那等大jian大惡之輩?!贝藭r眸中帶笑的林拂衣像極了那等一步步, 引誘著無知老鼠掉進他早已挖好的陷阱中。 而偏生這世間的獵物總會自作聰明, 甚至連半分都察覺不到此時的自己,早已一腳踩進獵人的陷阱中。 “那你得先說了是什么先, 不然我可不敢輕易答應?!贝藭r穆生的心里也在默默的盤算著如何脫身, 并且是在不履行承諾的情況下脫身。 再說對方不過是一個瞎子,哪怕他到時不認, 即便對方在街上見到了都不一定能認出他來,他又有何可懼,左右不是上下嘴皮一沾一碰的事。 “公子既是鬼谷子的弟子, 那么林某自然所圖不大, 只是希望公子能請動鬼谷子為在下醫治這雙眼即可, 何況在過不久,鬼谷子也應當會來陽城關一趟, 而這報酬林某人自是分毫不少?!?/br> 林拂衣豈會不明白對方心里的那點兒小九九,只是若是他此番遇見的是其他人還好,偏生他這次的運氣不怎么好。 “你怎么知道我是他弟子?!?/br> 雙目圓瞪中的穆生眼里滿是掩飾不住的愕然,同時他的腦海中,也在不斷的回憶起眼前之人的長相是否在哪里見過,可換來的卻是一無所獲。 “若是有心總歸會發現, 反倒是公子覺得這筆交易可曾劃得來,若是這繩子將人的血管給束縛久了,容易導致血液不流通,筋脈壞死,公子身為鬼谷子的弟子,理應比林某這等門外人更懂幾分才對?!?/br> 林拂衣看著已經早已踏進陷阱中的獵物,臉上的笑越發溫和。 時間好像過了許久,又不過就是那點頭中的短短一瞬。 “好,我答應你?!?/br> 能很清晰感受到被捆綁住的手腳越來越僵硬的穆生只得咬牙應下,再說到時候師父他老人家答不答應還是一個問題,反正對他又無半分損失,不過今日之仇他倒是記下了。 “不過在此之前,林某還需得留下公子一件信物方可,免得到時公子翻臉不認人又當如何是好?!?/br> 林拂衣見著已經跳進網的羊羔時,卻并不見得那么輕易的放過他。 “你不信我?!?/br> “林某并非信不過公子,而是信不過自己?!绷址饕率种屑氶L竹竿一挑,正好挑開了那系在穆生腰間的一塊血玉,其上赫然刻著一個‘鬼’字。 等人離開后,林拂衣方才轉身看向站在門外不知聽了多久,又看了多久之人。 “為何將人給放跑了,你可知道因為抓他花費了我多少力氣?!卑胍性陂T扉邊的時葑輕吹了下指甲上本不存在的灰,一雙瀲滟的桃花眼中此時滿是漆黑的冷然之色。 “你不是也想用他換取一個報酬嗎,并且那報酬也是用在我身上,我說得可對,時葑?!?/br> “你猜到了?!辈皇且苫?,而是在肯定不過的陳述。 “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我瞎的是這眼,可這心卻是不曾瞎過半分?!绷址饕掠媚请p沒有半分焦距的淺色眸子對上了她那雙宛如黑曜石的漆黑瞳孔,忽地彎眸一笑。 “反倒是雪客若非沒有半分所圖,又豈會將人留在你房中?!?/br> “我更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猜出對方身份的,畢竟現在的喜見可是看不見的,就連我最初也不敢盲貿貿然確認對方的身份?!?/br> “香,對方的身上帶著一股常年經由藥物所熏陶出來的香,同時湊近了聞,還能聞到少許酒香。而林某在早些年則有幸聽到過,神醫鬼谷子于清正年間收養了一身懷十二指的棄嬰?!?/br> “嘖,我倒是小瞧你了,林大公子不愧是林大公子,哪怕是這對招子看不見都如此聰慧?!睍r葑看著同她談笑風生中的林拂衣,心中戒心大起。 只因此人為友尚好,若是為敵,那只能先下手為強,手下意識的握緊了袖口匕首,眸子皆是森寒。 “若是聰慧,誰又能比得上雪客,何況這人可別說不是你在入城時便算計上的?!绷址饕伦允歉杏X到了她那抹一瞬即逝的殺意,卻不以為然的輕扯唇角。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只能說一句,那小子倒是比想象中容易上鉤,不過這樣也好,傻一點也省得多費我精力?!?/br> 時葑見著他突然伸過來的手,下意識的將那出鞘的匕首重新塞了回去。 “雪客今晚上可想好吃什么了不?!毙∈指采洗笫?,帶著人往院中走。 “吃餃子吧,我們都好久沒吃了?!闭f到餃子,時葑倒是也有了幾分饞意,還有到時候在加一碗牛rou面,上面多灑點蔥花也不錯。 “好,我聽你的?!?/br> 經過了一些事后,林拂衣現在倒是對吃什么的要求不大,唯一的便是干凈衛生,并且沒有過于難以下咽便可。 人啊,往往總會在苦難之中,不經意間改掉自己的很多習慣。 “那你也總應該有想吃的才對,總不能我說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奔幢懵牭搅诉@個回答,時葑總覺得有些哪里奇怪。 他們現在的對話不像是那當初兩見兩相厭的仇人,反倒是那種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不行不行,她覺得光是想到這個就忍不住起了滿身惡汗,若非對方還緊牽著她手不放,她真心想要揮手走人。 等吃晚飯時,今日從人伢子處買來的兩個龜茲奴也送來了。 這是一對黑發碧眼的龍鳳胎,時葑看見的第一眼便喜歡上了,特別是就連這價格都比其他的龜茲人貴了不少,掏錢的時候可快要心疼死她了。 “你們二人可有漢名?” 正在吃飯中的時葑看著這倆個骨瘦如柴,就像是骷髏上覆蓋著一張人|皮的兄妹二人時,情不自禁的回想起當初的那一個月中,靠著喝自己身上的血來維持生命的自己。 其中當jiejie的那個許是膽子較大的緣故,搖了搖頭。 “那日后你們一個叫招財一個叫進寶可好,這名字聽著就喜慶?!?/br> 時葑將前面多準備的碗舀了一碗飯后,又往里頭夾了幾塊烤鴨和青菜遞過去,臉上洋溢著滿是驚艷的笑。 “你這名字雖好,聽著倒是不適用人名,不若一人喚彌瑟,一人喚高燕,賜時姓?!痹S是林拂衣有些看不下去她取的鬼名字,這才選擇出了聲。 聽得懂漢話的jiejie則是先一步出了聲,啞著聲兒道:“彌瑟多謝主人賜名?!?/br> 而弟弟緊隨其后,“高燕多謝主人賜名?!?/br> 名字今番倒是定下了,唯有這房間又成了一個問題,這院子除了廚房外,也就只有三間房,其中一間還被時葑用來堆積雜物了,那么現在還剩下兩間。 意思也就是說,她才剛一個人睡了大床沒多久,就得在迫和這狗男人擠在一張床上,她光是想想就氣得牙根癢癢。 等晚上入睡之時,誰都沒有注意到,一道黑影悄悄□□入內,并無一人所知。 一朵烏云飄過,遮住了月圓,使得地上漆黑一片,連帶著那剛爬上屋檐的黑貓都被嚇得炸了毛。 夜還在繼續,其中又不知有多少陰謀詭計在肆意的滋生,蔓延。 等第二天,天微微亮時,林拂衣習慣性的去摸枕邊人時,摸到的卻只有一片冰冷,就連最后一點殘留的余溫都未曾留下。 驚得他連忙起身坐起,慌張的想要下床穿衣尋人時,原先緊閉的房門則發出‘嘰呀’一聲,伴隨的還有少年明顯處于變聲器的嗓音。 “老爺,夫人讓我端水過來給你洗漱?!?/br> 昨晚上將自己給里里外外清洗了干凈,并換上干凈白棉袍子的少年此時透著一種充滿著野性的干凈感,加上那黝黑的膚色,給人呈現出一種又野又甜的少年感。 “夫人現在人在何處?!绷址饕陆舆^高燕遞過來的白毛軟巾后,不忘出聲詢問,更連他自己都不明白心里的恐慌因何而來。 “夫…夫人前面和…和jiejie出門采辦去了,說是等下會叫人送早飯過來?!?/br> 隨著高燕的話音方落,緊閉的斑駁大門外則被暴力的推開,不大的院落中則站滿了身著黑紅二色,腰間佩刀的衙役。 “院中人可在?!逼渲袨槭字松锨耙徊?,冷峻著一張臉環視這掛滿了草藥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