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王爺也真是的,出來那么久也不跟我說一下?!?/br> “我以為你會知道的, 再說本王爺剛才出來時明和你說了, 反倒是你自己沒有聽清的緣故?!卑氩[著眼兒的時葑絲毫很享受男人的靠近,就連那骨子都跟軟了一半似的。 “不過本王爺現在已經出來許久了, 若是再不回去,難免會有其他人認為本王爺耐不住寂寞跑出來打野食了?!?/br> 時葑說著話時,那目光卻是直直的掃向站在一旁, 攥得骨節泛白, 一張唇瓣緊抿成僵硬直線的上官蘊。 不知為何, 看見他那模樣,她的心里更是騰然升起一股名為快|慰的報復心理。 風蕭蕭, 竹寥寥,花簌簌,正當二人準備離去之時。 “還請林公子稍待片刻,容本將軍同宸王說幾句話?!?/br> 許是難以忍受眼前這刺眼一幕的上官蘊粗魯的扯開二人相近的距離,拉扯著時葑的手徑直往不遠處的竹林中走去。 而留在原地的林拂衣看著正焦急不已想要上前喚人的白挽箏時,罕見的出了聲。 “現在這個時候, 上官夫人還是莫要過去打擾為好,免得惹了你家將軍生厭可就得不償失了?!?/br> “呵,林大公子倒是好大的肚量,還是說林大公子不知道宸王當年同我家將軍發生過什么過往不曾?!?/br> 被攔住了去路的白挽箏仍是伸長了脖子往那邊離得極近的二人看去,生怕他們二人會發生什么不可逆轉之事。 “上官夫人難不成沒有聽過一句話嗎,叫堵不如疏?!绷址饕掳朕D過身看著那漸掩于竹林中的二人身影,半垂的淺色瞳孔中則是漆黑一片。 而邊緣點著六角琉璃宮燈用以照明的竹林中。 時葑滿是厭惡的揮開了那一直桎梏著她的手,若是換成了以前,她肯定早已樂開了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單純得只要被他一觸碰上,就跟沾上什么洗不去的污穢之物一樣來得惡心。 “前面有話不妨直說,反倒是將軍又何必拉扯本王到這偏僻之處,難不成就不擔心若是落在了有心人耳中又會如何編排你我二人嗎?!?/br> “本王倒是不介意,畢竟本王的名聲早已臭了個底朝天,可將軍不同,將軍可是守衛邊疆,為國為民的大英雄,你說這么一個人物同本王這等人物一旦沾染上半分,會怎么樣。 ” 時葑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湊近幾分,伸手撫摸上男人早已褪去青澀之色的臉,笑得嫵媚而風情。 “還是說將軍想要同本王爺春風一度,若是這人是將軍的,本王定是愿的?!?/br> “夠了,你能不能不要總是說一些貶低自己的話,時葑?!?/br> 上官蘊嘴上滿是怒不可遏,可身體卻誠實的沒有推開她半分,那雙漆黑的瞳孔中則呈現出與之格格不相符的痛苦之色。 只因這是他們時隔三年之久后,第一次那么近距離接觸過。 “可這些話,將軍在其他人面前不都是一直這樣貶低本王爺的,怎的這些話將軍就說得,本王就不允許了?!?/br> 時葑略帶涼意的手指一寸寸的撫摸著男人的臉,似要將那遺失的那些空白在此刻間盡數補回來。 “幾年不見,將軍生得倒是越發好了,連本王都有些后悔,當初為何不同意將軍的提議了?!编恼Z氣似在憶當初,或只是單純的訴說著現在。 隨著話落,時葑踮起腳尖親吻上了那張令她日思夜想許久的薄唇,她想,就讓她在最后放縱一次吧。 畢竟戒掉年少的歡喜實在是太難太難了,比她終生被禁錮,直到老死在宸王府時還要來得痛苦萬分。 而不遠處,被林拂衣攔下的白挽箏看著那怒不可遏的一幕,手中的繡帕不知被揉搓成何樣,連帶著出口的聲兒都滿是尖利的冷意。 “想不到林大公子不但喜歡上那位令人所不齒的廢太子便算了,更是上趕著去戴綠帽,也不愧是當年的燕京第一公子,這等心胸寬廣之事非一般人可真做不出來?!?/br> “那么在下還得多謝夫人的夸獎才對?!?/br> 手中正隨意折了一枝牡丹置于手中把玩的林拂衣看著那于竹林中相擁而吻的二人,內心深處不知為何冒出了一點很容易便令人忽視的不滿。 “反倒是夫人倒是好手段,有時候就連在下一個男子都自愧不如?!?/br> “什么手段,本夫人可不知林大公子在胡言亂語什么?!卑淄旃~聞言,臉上的怒意似在瞬間凝固,就連出口的語氣都帶上了幾分心虛。 “在下是不是胡言亂語,夫人應當心中有數才是,只是可惜了一直被瞞在鼓里的上官將軍,夫人你說,若是將軍知道了一些有關于當年的往事,他會作何抉擇?!?/br> 男人的語氣平淡得就像是在話家常無二,絲毫不曾理會底下掩藏著的到底是何等驚濤駭浪。 “你在威脅我?!?/br> “何來的威脅,在下不過是想要同夫人做一筆交易,一個對你我二人都好的交易?!绷址饕碌氖栈啬抗?,指尖輕禪了禪身上本沒有存在的灰塵。 現魚已入網,想必也快要到了收網之時。 當一陣攜帶著竹香繚繚的清風拂面而來,吹動二人鬢角處彼此相纏的墨發時,時葑方才推開了這既是甜蜜又是苦澀的一個吻。 “將軍的吻技倒是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也不知是沾了多少女子的紅唇香舌才練出的?!?/br> 眉梢間暈染了一抹艷麗桃海棠花色的時葑抬手拾起唇瓣處那縷yin|絲。瀲滟的桃花眼中滿是氤氳的朦朧水汽。卷翹的鴉青色睫毛半垂,于眼簾中映下一小片陰影面積,似要掩飾內里的那抹不舍之色。 上官蘊并未回話,而是伸出了那帶著厚厚薄繭的手撫摸上了她那張略顯紅|腫的嬌艷紅唇,目光中的柔情仿佛能溢出水來無二。 好像在這一刻,像極了當年他第一次偷親她的時候,結果因為倆人誰都不會,磕磕絆絆的碰到了牙齒,疼得難受。 還有一次,因著時葑還不會換氣,急得她張嘴咬了他的舌頭,使得彼此都嘗到了濃重的鐵銹味,等結束后,倆人都臉紅紅的像是做錯了什么事一樣。 “將軍可還有什么想同本王說的不,若是無事,將軍還是早些回去為好?!?/br> 時葑冷漠的推開了男人過近的靠近,更欲推散這竹林中旖旎而生的纏綿悱惻之色。 “若是在不回去,說不定嫂夫人連想要沖過來殺了本王的心都有了?!?nbsp;隨著話落,時葑轉身離去,可是她的手再一次被男人握于他那寬厚干燥的手心中。 “阿雪的手怎么還是那么涼,可是又不好好吃太醫給你開的那些藥了?!?/br> 男人輕飄飄的一句話,卻無端使得時葑的眼眶中不斷蓄滿了淚水,偏生主人倔強的不讓他們落下。 只因此情此景像極了當年她被罰跪在雪地中,一個冒冒失失的少年總會趁著宮女不在時偷跑過來,將自己身上的外衫脫下披在她的身上,一只手握著她的手給她暖手,另一只手則悄悄的將懷中還冒著熱氣的包子拿出來。 連帶著夏日時都會格外注意不讓她吃過多涼的,免得加重她的體寒之癥,更是時不時從外面給她帶進來一些滋補身體的藥膳。 年少時的她以為他會一直這樣對她好的,更不止一次的生出一些不切實際的奢夢,幻想著終有一日她會光明正大的恢復女子身份,然后十里紅妝嫁予這年少歡喜之人。 可那時的奢夢僅限于年少之時,等在大一點,這夢就得醒了。 半垂著頭,不想讓她看出半分端倪的時葑飛快的抽出了被他緊握的手,紅唇微揚,冷著聲兒道: “若是將軍想同本王說這些無關緊要之話大可不必,何況本王現在手涼也有了暖手之人,就不在勞煩將軍多費心了?!?/br> “我想問一句,阿雪當初可曾有真心喜歡過我?!毖垡娭嗽俅蜗胍獟昝撍蔫滂舳x,上官蘊終是問出了這個掩藏在他內心許久的心魔。 “將軍問這問題好生無禮,那么本王倒還想要問將軍,當初是否喜歡過本王,哪怕是那么一日,半日里都沒有算計的喜歡摻夾在里頭?!?/br> “我自然是對阿雪真心的?!鄙瞎偬N生怕她不信,滿是執拗的盯著她的眼睛不放。 第41章 四十一、夜半來人 “是嗎…… “是嗎, 不過這從最開始便摻夾著算計的喜歡本就是變了質的東西,本王可要不起?!?/br> 她這一次,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是冷淡的, 更帶著幾分不可見的厭惡抽回了自己的手。 而這一次, 直到她走了很遠很遠, 那人都不見得在追上來。 所以說, 你看,這天底下是真的沒有一個人會真心對她好的。 比如她的母后, 當初信誓旦旦會永遠對她好的上官蘊, 以及養在府里多年,暫時收起了鋒利爪牙的蓮香, 無論哪一個接近她的人, 都是帶了目的性的。 這一次,在旁隨行許久的林拂衣罕見的沒有在出聲, 也不在為她遞過去那方天藍色條紋帕子,而是靜靜的跟在她身后不遠不近的位置。 今晚上的月色好像格外的美,美得燈影朦朧, 花枝顫顫。 可是這都快要近六月的天本該是連那風都帶著溫暖之意, 偏生只有她一個人覺得冷, 冷得如落冰窖般的冷。 時葑回到府邸之時,見到的便是她那處小院中正站著一翹首以待之人, 她無需做想也能猜得出是誰。 “王爺的那位情人倒是對王爺一往情深,就連這大半夜的不睡覺也得站在外頭等你?!币痪洳恢侵S是笑的薄涼之音至男人唇邊溢出。 “畢竟像本王爺這等風流人物,若是不迷得對方七葷八素,豈不是白廢了這張臉,反倒是林大公子這話于今夜聽來,怎地有種揮之不去的酸意, 可別說宮宴上的腌黃瓜吃多了?!?/br> 隨著話落,時葑便轉身離去,竟是不愿在同他多言什么。 畢竟她現在的腦子很亂,亂得就跟找不到頭的毛球線一樣。 可是這一次,等時葑走近時,卻發現,站在燈影下等她歸之人并非是蓮香,而是穿著打扮得與對方相差無幾的紅羽。 “表哥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今晚上會留宿在宮里呢?!?/br> 提著一盞六角琉璃宮燈的少年一見到她,就跟乳|燕還巢一樣飛撲了上前,桎梏著她腰肢的力度微微收緊,似要將其給徹底揉碎進了骨子里才肯罷休。 “表哥要不要吃點東西再睡,雖說宮宴上的東西是好吃,可人身處其中時總會沒有什么胃口?!?/br> “怎地是你?蓮香去了何處?” 許是被少年這用力的一抱,導致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時葑伸手推了推少年,可換來的則是更為加重幾分的桎梏。 久了,連她都帶上了幾分自暴自棄的味道,心想著,要抱就抱吧,反正又不會少了一塊rou。 “蓮香哥哥在傍晚時有事出去了一趟,我擔心表哥回來后見不到人,就想著來這里等你了?!?/br> 說到這時,紅羽臉上的表情帶著幾分羞澀的紅臉,就連那摟著纖細腰肢的力度都再度加重了幾分。 “今晚上我陪表哥安寢可好?!弊詈笠痪?,仿佛才是少年的真正想法。 “我………” 時葑本想說出什么拒絕的話,可是一對上少年那雙滿是坎坷不安的小鹿目光時,原先脫口而出的拒絕只能重新咽回了嗓子眼,換成了點頭。 “那太好了,我在里頭放了熱水,就等著表哥回來后好沐浴?!?/br> 紅羽殷勤的將人給拉了進去,卻在臨進房門時,若有所思的往另一處深深望了一眼,而后唇角勾勒起一抹若有所思的深沉笑意。 “你倒是有心了?!睍r葑看著這早已準備好的熱水與一應用具,無奈的伸出手揉了揉酸|脹的太陽xue。 “這不過就是吩咐幾句下人的事,還有現在那么晚了,表哥可莫要泡太久才好,衣服我放在胡凳上了?!?/br> “好?!?/br> 解衣沐浴時的時葑并未注意到那扇紅木雕花繡彩蝶戲牡丹屏風后,那一抹自始至終未曾離去的影子,此刻正滿是貪婪的注視著那近在咫尺的誘人美景,連帶著喉結都不受控制的滾動著。 而在屋內人同樣未曾注意到,屋外還緊緊貼著另一道大半身形都完美掩藏與黑暗中的影子,而那被戳破了一個小洞的窗戶處正完美的將那美人沐浴之景盡收眼底。 檐下掛著的青銅風鈴無風自動,配合著幾只棲息于院中海棠樹上夜鳥的不時幾句歌唱,在朦朧的皎潔月光照耀下,暈染出一抹夏月寧靜之美。 等她沐浴結束后,因著要睡覺之故則沒有在用繃帶束胸,更是連那貼身小衣都未曾穿上,徑直走了出來。 許是因著室內昏暗,加上未曾燃燈的緣故,使得若是不湊近了瞧,倒還真發現不了她身上的端倪。 “表哥?!?/br> 原先是設想著想要打地鋪的紅羽,鬼使神差中還是決定上了床,此時一雙月牙眼中盛滿了羞澀之意。 特別是當他余眼見到那玲瓏起伏的曲線時,連帶著那耳根子都紅如三月嬌俏碧桃,看著就想令人從枝梢上揪下來,好置于掌心中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