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過往
兩位美人來到寢殿門前,侍候的婢女‘嘩’地一聲展開了殿門。 月娘挑著眉看了一眼門外的裴離。而白容雪則微微一福身,“裴大哥來啦?!?/br> 裴離見兩位姑娘開了門,連忙雙手抱拳行了個簡單的禮,頭微微側向右面以避免看到屋內的場景??膳犭x越是這樣避嫌,就越是讓月娘想要牽扯他的情緒。 “裴離,今日到訪月娘的閨閣,不知所為何事呀?” “你?”裴離一時語塞,但想想自己有求而來,只得深吸一口氣,“自然是有事相求?!?/br> “何事?” “掌門讓我走一趟西汝,我那幾個徒弟之中男娃倒無所謂,只是阮蘭是個女娃,最近又逢身體不適,我也不忍心帶著她舟車勞頓,不知月娘可否代替我照顧她半月時間?!迸犭x嘆了口氣,當初他只覺得阮蘭骨骼甚好,是塊練武的好材料,卻沒想到女孩子家終究和男孩不一樣,培養起來須得格外用心。 收留一個小女孩十天半個月對于月娘來說算不得什么難事,只是她又不想如此輕易就答應了裴離。她揚了揚嘴角,打趣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若她覺得我照顧的她更為妥帖,不如就讓她改拜我為師如何呀?” “這事不妥,”裴離趕忙回絕,阮蘭雖跟著他的時間不長,但他卻已經視阮蘭為半個女兒了,女兒怎能輕易讓出去呢:“阮蘭已經認我做師父了,怎可轉投他人門下?!?/br> “哦?那若是我覺得她天賦不錯,非要教她些媚術呢?”聽到自己被稱作‘他人’,月娘心里不知為何有一點不爽。 裴離一聽月娘想要教阮蘭媚術,心下一急,阮蘭這孩子善良純真,又勤奮努力,將來定是江湖上一流的劍。若學了媚術,哪里還有劍該有的模樣?!安豢刹豢?,那豈不是耽誤了這孩子?!” 月娘楞了一下,以為裴離是瞧不起自己曾修習過媚術,一股莫名的羞恥和傷感忽然涌了上來。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但也不想裴離看出她突然的情緒變化,只得扯出一抹笑容,輕輕說道, “玩笑罷了,你這木頭竟然當真了。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br> 說罷月娘便轉身回了房間。 裴離也意識到自己有些辭不達意,他也看的出來月娘那雙明艷的眼睛因他的話而蒙上了一層落寞。他想安慰月娘卻只能眼睜睜地看她回了房間,畢竟他是真的不擅長安慰人這種事情。 一邊的白容雪看到這個情景,心里也只得嘆了口氣,說道: “裴大哥,我會勸她的,你且放心去西汝吧?!?/br> 裴離感激的看了一眼白容雪,“那謝謝白姑娘了,月娘她心性高傲,裴某實在是不大會講話,怕是讓她心里不好受了,煩請白姑娘替裴某道個歉?!?/br> 白容雪點了點頭,略微福身行了個禮,便回了房間。 暗香幽幽的房間內,月娘執著一枚棋子坐在殘局旁,臉上看似云淡風輕,可那雙無神的美目卻出賣了她。 白容雪默默的坐在了月娘對面,她心里清楚的很,月娘心里的糾結哪里是幾句安慰就能解決的呢。 “雪兒,我是不是應該和裴離保持距離了?!痹履锏穆曇羟迩謇淅?,可若仔細聽來就能發現那話里壓抑的巨大的苦痛。 白容雪看著月娘搖了搖頭,“照雪兒看,月娘倒是該和那位殿下保持距離才是?!?/br> 月娘皺了皺眉頭,她的眼里是無盡的傷感和落寞,“殿下,怎么可能,就算有一日我能擺脫那位殿下,可我已經...我們已經...”月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就算現在沒有那位殿下,在裴離面前我又當如何自處呢?” “裴大哥不是那種人,他不會介意的?!卑兹菅┱酒鹕韥碜叩皆履锩媲?,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想讓她正視自己,“退一萬步講,就算沒有裴大哥,只要你跟著那位殿下一天,你就一天不會幸福。月娘,你醒一醒吧,你那么聰慧伶俐,難道真的想不明白嗎?” 月娘苦笑了一下,眼里是極度的痛苦,白容雪此刻抓著她肩膀的手是如此有力,讓她突然間有種想卸下一切重擔的沖動?!把﹥?,你知道嗎,我meimei在他手里?!?/br> 白容雪倒吸了一口氣,手也松開了月娘的肩膀,“meimei?怎么會,你不是孤兒嗎?而且,我以為...我一直以為你是真心追隨他的?!?/br> “是孤兒,也確實曾對他付出過真心?!痹履飺u了搖頭,既然話說到這里了,那就不妨全都告訴白容雪,她緩緩的道出這個讓她備受煎熬的故事: “我是有個meimei的,只是家中變故后失散了,我一直以為她也隨父親和母親一起葬身火海了。我被掌門養大后,他讓我去接近大渝的皇長子殿下,而殿下也對我很好,甚至幫我尋到了我的meimei,將她養在了大渝的皇宮。我還去偷偷地看過她一次,真的是我的親meimei,她的脖子后面,有一塊很小的暗青色如意狀胎記?!?/br> “我不敢與她相認,殿下為她安排了很好的身世。她是大臣之女,又當了公主的伴讀,而且她是那樣的天真純樸?!痹履镱D了頓,一絲痛楚從眸底流過,“我以為這是上天對我的補償,讓我有了愛人和meimei??晌?..可我沒想到竟有一日,他會拿我的meimei要挾我。于他而言,我不過是他接近落迦門的橋梁,是為他奔走勞碌,甚至取悅他人的一枚棋子?!?/br> 聽到這里,白容雪已忍不住握緊了拳,長長的指甲深深嵌進rou中,她只恨自己不能為月娘分擔絲毫痛苦。月娘曾幾次三番救她于危難之中,她也暗自發誓一生要護在月娘左右,為她謀劃,保她周全??扇缃袼虐l現,她對月娘所背負的事情竟一無所知,她甚至忍不住在心里不斷的責怪自己。 月娘如今將心里埋著的苦痛全數說了出來,其實已經得到了極大的安慰。她見白容雪聽完這些眼眶紅紅的,便拉她過來,展開她握緊的雙手,輕輕說道:“好雪兒,別難過。你知道嗎,我其實也曾怨憤過,但是后來我想通了,我能保護自己的meimei,能得你相知相伴,我已經很知足了。若不是裴離.....”她微微嘆了口氣:“對裴離,我恐怕只能辜負他的情意了?!?/br> 白容雪看著月娘,心里一陣難過,這些年裴離對月娘的照顧她是全都看在眼里的。若不是造化弄人,月娘與裴離又何嘗不是一對璧人呢。 此時,殿門口突然傳來田嬤嬤請見的聲音,月娘和白容雪整理了一下情緒,便喚田嬤嬤進來了。 田嬤嬤進屋后先行了禮,然后便從袖口拿出一張卷著的紙條,稟報道: “月姑娘,這是大渝來的飛鴿傳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