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隨你?!卑嵥α怂κ稚系乃?,“比起那尊變態級的妖怪,還是老佛爺好對付一點,好歹你是她親生的?!?/br> “……端菜去吧你?!?/br> 韓單將一只土豆切成細絲,刀刃與案板撞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不經意的抬眼,卻正與那人看過來的目光相撞,她一怔,他卻又轉眼去看電視。 本以為這頓飯會十分別扭,不料卻異常融洽。 紀云翊只是慢條斯理的吃,一副兩耳不聞碗外事的模樣,也不參與他們四個的談笑。 “味道真不錯?!甭逑霾[著眼睛贊賞?!叭⑵奕绱?,夫復何求?!?/br> 韓單展顏一笑:“要是男人都這么容易滿足,女人便只要練廚藝就好了?!?/br> “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背虦Y調侃,“看來韓單你成功了一半?!?/br> 只聽“啪”的一聲,原來是紀云翊將洛霄伸向醋炒雞的筷子打向一邊?!澳氵€沒吃飽?”他挑眉。 “這么快就趕我走,真沒良心?!蹦腥俗鑫鼱?,轉臉向韓單笑道,“如果我明天晚上還來蹭飯的話,廚師小姐會有意見么?” “不會?!表n單和煦微笑,“不過明后天晚上廚師小姐都不在家,晚餐要麻煩你們親自動手?!?/br> “要去哪兒?”阿潔問。 “去c城出差?!?/br> “c城風景不錯?!背虦Y說,“海風吹著很舒服?!?/br> “明天買點甜點回來?!焙鋈坏?,有人開口。 韓單抽了抽嘴角:“我有說過明兒我要出差了吧……” “我有說過我同意了么?”紀云翊略微側臉,琥珀色的瞳正對著自己,用緩慢的語速問。 第三十五章 35、 你或許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一個人,除非你看見他和別人在一起。 天色已晚。 洛霄被一通電話叫走,程淵亦攬著阿潔與韓單告別。 兩人分開一段時日之后仿若成熟了許多,相處時多了些別次體貼的照顧,少了些刻薄挑剔的爭執。 韓單笑對程淵道:“你這回可別再慣著她了,什么都由著她折騰?!?/br> “好?!蹦凶訙睾鸵恍?。 “喂喂,你這死丫頭胳膊肘往哪兒拐……”阿潔臭著一張臉,作勢要撓她。 她笑著往后躲,卻正好靠在了一人身上?;厣砼錾霞o云翊的視線,她有些不自然的抿唇。 本就狹小的玄關一時站了四個人,更顯擁擠。 “你們還不走?”紀云翊并不理她,視線轉到站在門口的兩人身上,問。 韓單黑線。 在人家的屋子里對人家下逐客令,是不是太不客氣了點? 阿潔顯然也很憤懣,敢怒不敢言的翻個白眼,對韓單咬耳朵道:“看來有人想跟你說悄悄話呢?!?/br> “……走吧你?!彼χ鴮⑺瞥鲩T。 送走了兩人,回身卻見紀云翊坐在沙發上,將腿擱上茶幾道:“給我泡杯茶?!?/br> “家里沒茶葉?!?/br> “右上角,綠色的罐子?!?/br> 韓單取下,發現真的裝滿了綠茶,詫異道:“……哪兒來的?” “誰知道呢,可能是那只罐子自己長出來的?!彼鲱^靠著,半閉著眼睛。 “……”這冷笑話說的還真到位。韓單將茶泡好放在茶幾上,便開始忙活著洗碗打掃。一轉頭,見他竟然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哭笑不得,叫他兩聲卻始終沒有動靜。走過去想要推他,手指將要碰到他的衣服卻停住。 劉海下,男人略有些長的睫毛上凝著淺黃色的燈光,在英俊的面容上投下一小塊陰影。他睡著的時候,仿佛所有的鋒利都被收了起來,宛若一個平和而美好的大天使長。 韓單縮回手站了片刻,嘆口氣。 這是要怎么辦才好? 她環顧四周,整理出幾件衣服。猛然記起窗臺上還養了那幾盆花草,便拉開了窗澆水,誰知手背讓花刺扎了一下,那鐵皮的小水壺偏了些方向,水從縫隙處灑了下去。 當即便傳來一陣罵聲。 因為之前跟阿潔有過小沖突,樓下住著的那個女人平日里時常找她們麻煩。常常是給物業打電話告些諸如“有敲水管的聲音”、“腳步聲太響”、“太晚還洗澡”之類讓人莫名其妙的狀。今天好不容易逮住了錯處,罵得理直氣壯。 韓單皺了皺眉,探出頭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一句對不起就完事兒了?你下來看看我的純羊毛毯都成什么樣子了!” 她無奈,只得下樓。 此女將近30,大約是某公司的部門主管,一張臉拉的老長,恨恨的將那條毯子丟在韓單懷里,尖聲質問道:“你自己看看!” 那雪白毛絨毯子上竟有一塊濕漉漉的暗色污漬。 韓單很清楚剛才自己澆花用的是自來水,絕不可能產生這樣的印跡??涩F在這種情況卻也難以辯駁,于是陪笑道:“實在不好意思,不然我送去干洗吧,洗好了再送過來?!?/br> “先不說能不能洗掉,萬一洗壞了怎么辦?這可是澳大利亞進口的純羊毛!”女子挑眉冷聲道,“我就奇怪了,你為什么老愛往樓下潑臟水?” 聽她這般無理的信口開河,韓單不免心中有氣,正色問:“那你想怎么處理?” “賠錢?!?/br> “多少?” “買來的時候花了我300美金,本來應該照價全賠……”她涂了深紫色眼影的眼睛在韓單身上上下打量一番,頗為輕蔑的說,“一來是這毯子我用過幾天,二來看你也不寬裕,半價算了?!蹦钦Z氣仿佛做了極大地的退讓。 韓單微微一笑:“這位小姐看起來像是個文化人,自然知道什么事都該講究證據,麻煩你現在把購買毯子的票據給我看看,也好讓我賠得心服口服?!?/br> 女人橫眉道:“買了好幾個月了東西,發票什么的怎么可能還留著?我告訴你,你要是乖乖的賠了,這事就算完了,你要是推三阻四的想賴賬,老娘我可不是好惹的!” “既然不能提供票據,那就請你送去專業機構鑒定一下,這毯子是什么材質的,值多少錢,順便分析一下上面的污漬是什么成分,是不是從我的水壺里倒下來的?!彼f完,將毯子塞回女人手里,想走卻被一把拉住。 “你敢走試試?”威脅完,女人沖著門內喊道,“你作死么,眼看著人家欺負我也沒個動靜!” 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來:“一點破事折騰個沒完了,誰他娘的在老子的地盤上給臉不要臉?” 話音剛落,防盜門被大力推開,撞在墻上發出“咣”的巨響。 一個十分魁梧的男人出現在女人身邊,隨即一把將毫無準備的韓單搡了個幾個趔趄,吼道:“你他媽的賠不賠?” 她的胳膊撞在墻上,生疼。捏了拳,最終又緩緩松開,勉力擠出一個笑來:“請讓讓,我上樓去拿錢?!?/br> “你剛不是不愿意賠么?不是拽的很么?現在怎么蔫了?”女人咄咄逼人的靠近,“我告訴你,剛半價你不愿意賠,現在就給老娘照全價賠!” “好?!彼齑接行┓喊?。 “給你兩分鐘上去拿錢,不然老子拆了你的門?!蹦腥嗽谒媲皳P了揚拳頭。 韓單只覺得渾身僵硬,一步一步走上樓梯,直到一雙拖鞋出現在視野里。 她停住,抬起頭。 披著小黃雞圖案線毯的紀云翊在兩級臺階上沉默的望著她。 似乎,總是在悲慘的時候被他看見吶。韓單在內心嘆息一聲,從他身邊繞過,卻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頗有些重的力道,讓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掌中傳來的暖意。 男人拽著她便要下樓,她卻反手將他拉住,亦用足了力氣。 兩人僵持。 他蹙眉看向她,眼神里有著詫異不解和些許憤怒,語氣冰冷道:“怎么,還需要我借你美元,讓你去送給他們么?” 韓單淡淡一笑,問:“你想要幫助我么?” 他不答,只看著她。 “因為打不過所以妥協,因為害怕所以妥協,因為無能為力所以妥協。不是誰喜歡妥協,而是因為只有在妥協中才能生存,因為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表n單說,“我毫不懷疑你有能力讓他們妥協,但是這之后呢?或許我會遭遇到比今天更糟的情況。我只是個小人物,沒有你手中那些強大的力量?!?/br> “是怕他們報復,還是覺得我連個女人都保護不了?”他揚眉。 “那么?!彼銎鹉樋粗?,一字一句的問,“你能保護我多久呢?” 男人怔忡片刻,薄唇微抿,似要說什么,卻最終只是沉默的松開手。 韓單取了錢下樓,卻發現嫩黃色的小雞毯子被搭在樓梯扶手上,而紀云翊人已不在。 令人詫異的是,樓下大門緊鎖。剛才咄咄逼人的羊毛毯女人和魁梧的壯漢也不知去向。 她定定的站了片刻,最終在樓梯上坐了下來。 不必費心去猜他們去了何處,去做了什么。倘若他插手,一切都將超出她可以預知的范圍。 她蜷著身子安靜的坐著,任過道的聲控感應燈熄滅。 黑暗交織著靜謐不斷蔓延。 時間失去了前進的方向,蜿蜒曲折,越拉越長。 電梯的提示音響起,腳步聲漸近。 再次亮起的光讓韓單瞇起了眼睛。那些模糊的線條終于一點點清晰起來的時候,她從臂彎中抬起臉。 視線相對,她不由睜大了眼。 被扯破了前襟的襯衫,還有臉上一道淺淺的血痕,讓此時的紀云翊看起來有幾分狼狽。 看見她的表情,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一瞬間露出了些許尷尬的神色。他轉開眼,似不耐煩的說:“你坐在這干什么?” 韓單一直處于驚訝狀態,這才想到起身。大約是坐久了,只覺腿上一麻,一個趔趄,被他扶住。 “不過是教訓了一下地頭蛇,你就感激的投懷送抱了?”他語帶戲謔。 “這是地頭蛇親出來的么?”她指著他臉上問。 “要不是我不打女人,我早就……”話斷在這里,他別扭的轉過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