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近前來跪?!被实凼疽獾难凵?,在東方濯的身上,臉色說不出的晦疑莫測。 皇帝皇后都是見過黎蘇的,一次是郡主的賜封,一次是賜婚后的召見,蘇漓知道這一關遲早得過,定下心神,在眾人的疑惑中走上前去。 兩旁的目光皆落在她的臉上,定國太子仍是溫文爾雅,和緩的眼神,隱約透著一股子親切,完全看不出一丁點被拒絕多次的羞惱和記恨,仿佛他向皇帝要她只是出于單純的喜歡,而不是處心積慮想要得回她手中的東西。蘇漓不禁在心里暗贊此人厲害。 再看那忽爾都將軍,臉色就沒他那么好看了,除了武人特有的煞氣,看向她的眼光中,還有一絲說不出的莫名敵意。而東方澤,則是看了眼她眼角的鳳凰,便垂下了眸子,看不出有什么情緒。 把不祥變為祥瑞,鳳凰涅槃,總有騰飛之日!原來這女子如此冰雪聰明,只是一句點撥,她便能驚天覆地! 蘇漓像從前接受郡主賜封時那樣,恭謹小心地在東方濯身旁,重新跪下。曾經有人說,他們這樣跪在一起,郎才女貌,怎么看都是一雙璧人。當時皇帝也點頭稱是,眼神頗為贊同,如今再看他們兩人跪在一起,想必贊嘆沒了,只剩下無邊的猜疑。 隔著丹陛,天子的威儀所帶出的凌厲威勢直迫眉睫,蘇漓低下頭去,恭敬行禮。只聽皇帝說道:“你的舞跳得很好,長得也確是極美,難怪定國太子和忽爾都將軍都看中了你!就連朕的皇兒也對你另眼相待,甚至還自作主張帶你進宮,你……既然知道這張臉會驚到圣駕,想必也知道自己和已故的明玉郡主長得一模一樣?” 一石驚起千層浪,待選的少女們一片嘩然。除了黎瑤以外,誰也沒有想到,因胎記不祥而被人說成丑陋的蘇漓,竟然與京都第一美人黎蘇長得一模一樣! 世人皆知,靜安王在大婚當日得知明玉郡主未婚先孕,一怒之下休了明玉郡主,并將其趕出王府,人人都以為他心里一定恨極了明玉郡主,可如今他卻對與明玉郡主長得一樣的蘇漓青眼有加,那他對背叛他令他尊嚴掃地的明玉郡主,只怕不僅僅只有恨和厭惡那么簡單! 幾乎有一半的少女,已經預見了自己將無功而返的結局,不少人已經臉色泛白,難掩失落之意。 蘇漓沒有抬頭,只靜靜答了聲:“是?!?/br> 皇帝又問:“你是如何認識的靜安王?”聲音沒有起伏,但語氣明顯冷沉了許多。 自古帝王多疑忌,這話一點不假。蘇漓眉頭輕皺,還未想好怎么回答,身邊的東方濯竟先開了口:“回父皇……” “朕沒問你!”皇帝沉聲打斷,凌厲的目光自他二人臉上一掃而過,強烈的壓迫感使得蘇漓的心里也不禁打了個寒顫。東方濯不得不馬上住口,眉頭緊鎖。 蘇漓瞥了眼一旁席位上,靜坐不動的東方澤。只見他低頭飲茶,慢條斯理,目不斜視,面色淡漠之極,仿佛眼前一切,與他并無關聯。他想獨善其身?蘇漓眉尖一挑,低眸稟道:“回陛下的話,民女是與鎮寧王游湖之時,巧遇靜安王,是鎮寧王介紹民女與靜安王認識的?!?/br> 皇帝一聽她與他所寵愛的另一個兒子竟然也有牽連,不禁眉頭一皺,眸光登時瞇起,臉色緩緩地沉了下去,整個面部因此看起來像是籠罩了一層陰云。 周圍的人,嚇得都不敢吭聲。 皇帝厲目轉向東方澤,皇帝沉聲問道:“澤兒與蘇小姐又如何相識?” 東方澤立刻站起身來,淡淡的眸光掃向她,似乎毫不驚詫,低頭回話:“啟稟父皇,母妃生忌那天,兒臣從皇陵回宮的路上,遇見蘇漓被兩名持刀大漢追趕,兒臣見她手無寸鐵卻膽識過人,便命人出手救下了她。后得知她是相府千金,而那兩名持刀之人,竟是多次作jian犯科的京都人販子,專門從事拐賣婦女的勾當!” “什么?連相府千金也敢拐賣?”忽爾都奇異瞪眼,大聲嘲笑道,“貴國的人販子可真了得!讓我大開眼界!”說完忍不住大笑了幾聲,但周圍卻無人附和,唯有蘇沁的臉色剎那間變得雪白,她驚懼的神情沒有逃過蘇漓的眼睛。一時間殿內安靜異常,氣氛詭異難言。 郎昶微微皺眉,晴朗平和的雙目投向蘇漓,竟有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憐惜和憤怒。 皇帝臉色陰沉,胸膛起伏,明顯已有怒意,卻沒有說話。 東方澤想了想,又道:“他們大概不知蘇漓是相府千金……” “不管他們知不知道,這種惡行居然發生在京都重地,京兆府尹是怎么當的差?回頭讓他來見朕!”這種事情當著兩國使者的面被揭開,還被人嘲笑了,皇帝的面子上過不去,自然龍顏大怒,猜忌之心已拋至一旁。選妃宴至此,他也已沒了興致。對東方濯和東方澤擺手道:“罷了,你們兩個,去挑選自己中意的王妃吧?!?/br> 眾女期待的一刻,終于來臨。當即呼吸一屏,個個都坐直了身體,內心無不企盼被她們所仰慕的那一人選中,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 面對兩側席位上,眾女投來的或嬌羞或愛慕卻無不炙熱的眼光,東方澤與東方濯二人仿若不覺,俊目不約而同地望向跪在大殿中央的女子。 東方濯正要答話,這時,東方澤朝皇帝恭敬問道:“父皇,殿內的女子,兒臣真的可以隨意挑選嗎?” 皇帝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因心情不佳,神情有些不耐道:“當然,朕一言九鼎?!?/br> 似乎等的就是這句話!東方澤當即出席,于丹陛之下,將待選席上的所有女子細細看了一遍,那些被他眼光所觸及的女子,無不心中狂跳,面泛紅潮,緊張而又期待地低下頭去。唯有蘇沁心里充滿了莫名的絕望和害怕,自從看到蘇漓畫了鳳凰的胎記,一向并不聰明的她,竟敏銳地感覺到,自己已經沒有希望了。 俊美的眸子光華流轉,閃過一絲別人看不懂的深沉笑意。東方澤看了半響,最后指著一人道:“啟稟父皇,兒臣……選她!” 眾女子們幾乎是屏息著抬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他所中意的女子時,皆是瞪圓了眼睛,全都愣在當場。 冷汗汵汵滲出,立時布滿了掌心,服侍皇帝數十載的高公公,連忙抬眼去瞧皇帝的臉色,整個晟國上下,恐怕再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皇帝的脾氣和性情。 有如陰云壓頂,勢強速疾。剛散去不久的陰霾,又重重籠罩了殿堂的上方。蘇漓的眼皮止不住地跳了一跳,便見到皇帝目如雪刃,凌厲射來,看完了東方澤,定在她的臉上。 對于東方澤三言兩語引開帝王注意,轉頭又將矛頭扯回對著自己的行為,蘇漓雖感意外,卻沒表現出像其他人那樣的震驚神色。反而帝王的注視,像是在她頭頂懸了一把利劍,不知何時會掉下來。蘇漓微微皺眉,連忙將頭又垂低了一分,眼角余光瞥見身旁之人,臉色鐵青,手上青筋根根暴起。 被搶占先機,東方濯先是一愣,繼而怒從心起,幾乎要壓制不住,他抬頭狠狠瞪著身旁這個似乎總是愛跟自己作對的東方澤,目光陰鶩,心下一橫,干脆連過場也不走了,直接將手也指向同一個方向,面色異常堅定,沉聲說道:“啟稟父皇,兒臣,也選她!” 此言一出,如一盆冷水驟然投入滾滾沸油,整座朝和殿,一下子炸開了鍋。 如果說兩位使者同時看中蘇漓讓人感到十分意外,那么,這兩位皇子與使者相同的選擇,絕對是將這個意外,推向最令人驚惶的頂端。 待選的少女們、參宴的各國使者、穩坐上位的皇帝皇后,還有這前前后后侍奉在大殿里的宮女太監們……無不驚愕怔愣,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間都緊緊地盯向了蘇漓。 ☆、第六十二章選妃變選夫 前所未有的強大壓力,驟然籠罩在她的心頭,面對四周投來的或嫉妒、或憤恨、或懷疑、或猜忌、或驚訝的各色眼光,蘇漓表現出了異于常人的冷靜和鎮定,于一片嘩然聲中,靜靜地跪在那里,不說話,也不抬頭看任何人。 四周忽然安靜下來,看不見的波濤在平靜的水面下洶涌。大約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皇后率先開口斥責道:“你們兩個簡直是胡鬧,蘇小姐不在名單之列,怎么能選?” 東方澤沒有說話,東方濯卻抬頭駁道:“母后,方才父皇的意思,大殿之內的女子任兒臣挑選,蘇漓也在殿內,父皇并沒有說不能選她?!?/br> “你……”皇后被自己的兒子頂得啞口無言,氣惱地瞪了他一眼,回頭見皇帝臉色愈發陰沉,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東方濯又道:“蘇漓身為丞相千金,又未曾婚配,本就應該在待選之列,但因那些不合實際的謠言而被剝奪了資格,兒臣認為,這對她不公平!” “胡說!公不公平不是你說了算!”皇后皺眉,平了平怒氣,剛起身就有宮女來攙扶,卻被她推開了。走下丹陛,皇后看了眼挑起這緊張氣氛卻仿佛與己無關的東方澤,又望了眼面色堅定的兒子,不由嘆道:“濯兒,澤兒,你們兩個是陛下最看重的皇子,你們要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你們的王妃,或許有一天會成為一國之母,所以你們挑選妻子不能光憑一己喜惡,才德品貌俱佳方可?!?/br> 東方澤恭敬笑道:“母后所言極是!” 皇后望著他,欣慰點頭,人人都以為他就此退步,剛要松一口氣,誰知東方澤又道:“但兒臣選她,恰恰就是因為才德品貌這四個字!” 皇后眸光一凝,東方澤緊接著又道:“兒臣第一次見她,她被兩名持刀大漢追趕多時,試想,令京兆尹數捕不獲的人販子該是何等jian詐狡猾,她卻能從此二人手中逃脫尋救,可見其機敏才智,非尋常女子可比!” “兒臣第二次見她,她被自己的jiejie無故打罵,不僅不還手,且在其父、兄面前只字不提,唯恐丞相為此多添煩憂,此乃恭順孝義,為女子典范!” “兒臣第三次見她是她感念兒臣救命之恩,陪兒臣游湖賞花,在二皇兄的船上,我們遇見了刺客,蘇漓一介弱質女流卻臨危不亂,為搭救同在船上的黎二小姐,險些命喪黃泉……” “如此才智機敏、膽識過人,雖為相府千金卻不驕縱任性,而且……她還溫婉善良,集恭順仁孝于一身,這樣的女子,兒臣認為,實乃女子中的典范!” 一席慷慨陳詞,侃侃道出。聽得眾人張口結舌,怔愣之際,一時無從辯駁。 就連蘇漓也是微微一愣,別的不說,恭順孝義這四個字,她即便有,也絕非對蘇相如一家。她也相信,那天在相府發生的事,以東方澤之聰明,不可能真的會理解成這樣的涵義。那他今日在皇帝皇后面前,這樣抬高她到底是何用意? 她當然不會以為他在這短短的幾月時間內對自己有了情意,更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讓他要利用她竟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他甘冒惹怒皇帝的危險,也要搶在東方濯的前頭選她?蘇漓凝眉沉思,不動聲色地看了東方澤一眼,發現他此刻面帶微笑,目無波瀾,仿佛所言無一不實,全部發自肺腑。如此更讓蘇漓覺得此人心深如海,深不可測。 待選席上,蘇沁緊咬下唇,面如土色,悔不該當日行止過頭,竟反襯得蘇漓這般出色。 站在蘇沁一旁的黎瑤,此刻看向蘇漓的目光,竟有一絲晦暗難辨。蘇漓無意間看到黎瑤似乎憂色滿面,連忙暗暗地微笑了一下。這丫頭,到底還是擔心她的吧。 黎瑤欲言又止,蘇漓立刻微微搖頭,示意她不可多話。 皇后皺了皺眉,回頭看了看皇帝,皇帝面無表情,盯著蘇漓依然沒有說話?;屎蟀巡粶驶实坌乃?,朝待選席上看了一眼,對東方澤笑道:“聽起來,她似乎的確是一位難得的優秀女子!” 聽口氣,竟似是可以考慮讓蘇漓加入待選之列。 席間眾女子們聞言面色皆變,除了未被選中的嚴重失落,內心涌起的更多情緒卻是驚詫之后的憤懣不平。 一名著粉色衣裙的膽大少女控制不住,竟起身抗議道:“皇后娘娘,玉兒不服!” 眾人先是一驚,眼光刷的一下齊齊朝粉衣少女望去,見是御史大夫宋無庸之女宋玉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這位宋小姐的母親是皇后娘娘的表妹,素來與皇后感情甚好,其父又得皇帝重用,因此宋家地位在朝中甚至超過了蘇丞相,直逼攝政王。而宋無庸中年才得一女,甚是嬌慣,使得她膽大妄為氣勢凌人的個性,早早的就在京都城里出了名。此刻皇宮殿內,帝后駕前,也唯有她敢站出來說出自己的不滿。 皇后抬眼看了看她,平聲道:“你有何不服?” 宋玉委屈道:“啟稟娘娘,兩位王爺選妃,玉兒有幸在名單之列,原本倍感皇家恩寵,雖不敢妄想被兩位王爺選中,但玉兒和其它姐妹們都是抱著一腔誠摯而來,原想不管王爺選了哪位姐妹,玉兒也不會覺得有任何委屈??墒恰?/br> “可是什么?” “可是現在,王爺卻偏偏選了不在名單里的蘇漓!”宋玉用手指著蘇漓,有些激動道,“既然不按名單來選,那玉兒想請問陛下和娘娘,當初擬那名單又有何用?” “放肆!”皇后面色一沉,厲聲呵斥,“本宮與陛下親定的名冊,有沒有用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縱然宋玉平常膽大出了名,此刻被皇后這么一喝,臉色也不禁發白,嚇得慌忙出席拜倒。低頭叩道:“娘娘息怒!玉兒該死!玉兒絕不敢質疑陛下和娘娘,請娘娘明鑒!” 皇后臉色稍稍和緩,回頭向皇帝求情:“陛下,玉兒年紀輕,一時心直口快,陛下千萬別怪她?!?/br> 皇帝看過來一眼,沒有表情,皇后心思一轉,又嘆道:“臣妾細想之下,她說的也并非全無道理,既然有名冊,還是照著名冊來選為好,免得壞了規矩!陛下,您說呢?” 皇帝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游弋在兩個兒子和兩國使者之間。 東方濯皺眉,似乎甚為不滿母后沒有站在自己這一邊,冷冷道:“規矩是人定的!如果一定要照老規矩辦,兒臣懇請父皇,重擬名單!相府千金蘇漓,品貌淑婉,德行俱佳,應添入名單之列,請父皇恩準!”低頭叩拜,這是東方濯第一次當著外人的面,直接和皇后作對。 皇后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目光變得凌厲朝蘇漓看去,對于這個導致他們母子失和的罪魁禍首非常反感。而這樣濃烈的敵意,蘇漓自然感受得到,卻什么也不能說。 宋玉不服道:“可是王爺,蘇漓是個不祥之人!” 東方濯聞言冷冷轉頭望她,沉聲問道,“宋小姐找了江湖術士去給蘇漓看過面相還是批過命格?你怎知她不祥?” 宋玉理直氣壯地回道:“外面都是這么傳的!” “外面?”東方濯冷笑,“外面也說你驕縱任性仗勢欺人,從不將平民百姓當人看,難道也是真的?” 逼人的冷冽氣勢劈面而來,驚得宋玉渾身一顫,從心底里感到陣陣發寒。結巴道:“當……當然不是真的……” “既然你的傳言不實,那又怎能斷定蘇漓不祥是事實?還敢拿這種謠言進宮在陛下面前蠱惑視聽,你該當何罪?” “我……”宋玉嚇得呆住,連忙拿眼光向皇后求救。但這時皇后的臉色并不比宋玉好多少!在皇帝面前,皇后對自己的兒子也不好太過斥責,以免引起皇帝反感,只能按捺住怒氣,將目光投向兩國使者。 宋玉眼光一閃,仿佛得到暗示般,大著膽子說道:“就算她沒有不祥,那剛才定國太子和忽爾都將軍也已經選了她,現在兩位王爺還選她,這算怎么回事?” 眾女原本心中就有所不平,只是不敢明著抗議,此刻被宋玉這么一說,便都跟著點頭附和。 一時間,殿內又是嘩然大作,竟像是引起了公憤一般。 東方濯不禁皺眉,還未開口,使者席上早有意見的忽爾都將軍,此時騰地一下站起,大聲叫道:“不錯,本將軍已經選了她,怎可讓他人再選!二位皇子還是另覓佳人吧!” 鄰座的定國太子聞言笑道:“將軍似乎忘記了,是本太子選人在先,將軍也應該另選他人才是!” 忽爾都昂頭道:“太子此言差矣,是本將軍遇見蘇小姐在先,太子只是比本將軍早講了一句,算不得數?!?/br> 前方傳來一聲輕笑。 “哦?如果要照遇見蘇小姐之先后而論,那二位使者怕是都要靠邊站了!”似是還覺得不夠亂,東方澤笑著插了一句。 東方濯冷笑道:“皇弟最先認識她又如何,是本王冒著抗旨之罪帶她進宮,她才有機會為父皇母后獻舞,才有機會走進這座選妃大殿,皇弟你又做了什么?” “我的確什么都沒做,在某些事情上,我永遠沒有二皇兄那樣的膽量?!睎|方澤笑意深沉,分明意有所指。 皇后臉色一變,抗旨罪名,非同小可。東方濯一時疏忽,被拿住短處,只覺得掉進了東方澤的陷進里,心頭大怒,霍然而起。眼看場面越來越亂,就要難以控制,一直沉默不語的皇帝終于開口了。 “都給朕住口?!辈⒉贿^分嚴厲的語氣,使得在場之人面色皆是一肅。那些未出口的和即將出口的話,全都被吞咽了回去。 任何時候,帝王的威儀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壓制住一切紛亂和不平。 “都回自己的座位上去?!被实鄣┝吮娙艘谎?,出乎意料地沒有責備,卻更加讓人膽顫心驚。除了蘇漓以外,所有人都歸位坐回。 皇帝重又將目光投向蘇漓,從開始他就一直在觀察這個女子,發現她自進殿伊始,不管是他疑心試探,還是他的兩個兒子對她贊賞、維護,甚至滿大殿的人為她爭論不休,就差打起來,她竟一直鎮定如常,沒有驚慌恐懼,也無欣喜感激,甚至看不到她有任何的情緒表現。 這般年輕的女子,居然有這等定力!皇帝的眼中微微閃過一絲贊賞,轉瞬即逝。想到本無聯姻意圖的兩國使者,突然同時選中一個不受寵的相府千金,皇帝有些頭痛,這件事不止匪夷所思,更是難以處理?,F在,就連他的兩個兒子也同時選中這個女子…… 皇帝眼光一沉,忽然對蘇漓問道:“都說你是不祥之人,因為臉上長了一個胎記,是那只鳳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