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古德中將要求的軍方標準姿勢不同，老者一手拿著戒尺將林洛原本扎的一絲不茍的馬步一直降低到了自己的膝蓋之下，離地面只有十幾厘米。

    美的姿勢其名曰“感受大地的脈動”。

    怪異的姿勢，除了大腿根筋已經麻木快要爆裂的感覺，林洛真的什么也沒感受到。

    長達一月的基礎訓練讓林洛的忍耐和身體素質好了許多，可是也只撐到了五分鐘。

    老者倒是有些稀奇地看著正在喝水的林洛，在郁金香的服侍按摩下恢復著雙腿的知覺。

    “小家伙你倒是比我想象中堅持得久多了?！?/br>
    “那老先生你預計我能堅持多久?！?/br>
    雖然沒有拜師什么的，林洛還是保持著基本的禮貌。

    “一開始我以為閣下你根本做不下這個姿勢，出身高貴卻又鍛煉過身體，閣下倒是跟我想的不一樣，只是你剛才確實一點也沒感覺嗎？”

    “沒有……”

    不知道老者所謂的感覺是什么，林洛直接搖了搖頭，除了本身紅土帶來的發熱感，的確沒有別的，而這林洛已經說了。

    老者也不知道是失望預料之中的表情，對林洛說道“既然如此，閣下我也不瞞你，老朽向來對誠信二字看得很重要，既然收了閣下的救急錢，就要說到做到?！?/br>
    又從林洛另一個方向轉圈說道。

    “只是老朽我這一門劍術比較特殊，剛我就已經介紹過了，最重要的是下盤……”

    話鋒一轉又說道，“可這也只是表面罷了，赤雷流的核心是借用大地之力，發出層層疊疊的斬擊?！?/br>
    “如果閣下能夠直接感受到紅土大地的氣息，那么就算我這一派的天才，直接從斬鐵的境界拋開那些細枝末節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

    老者停下了腳步用猶豫的眼神看著林洛。

    果然還是天賦嗎？并沒有什么失望的感覺，以前連劍都沒碰過的林洛直接就想跳過一招一式直指本心的領悟劍術真諦，那也太扯淡了，只是想有個大概的方向，知道自己水平的林洛隨后答到。

    “沒關系，老先生只需從頭教我便是”，又添上一句，“只是想剛才那樣偶爾教我一些劍道的體會和斬鐵的技巧就好?！?/br>
    “那是自然，本來也是答應閣下的事，老朽自然會盡力做到，直到閣下滿意為止?！?/br>
    一問一答的兩人，不像教授和學生的態度，倒是像共同探討的道友。

    說完，老者拿起了一把劍，不是像弗德烈那樣粗獷風格的巨劍，而是海賊世界里真正劍士所拿的打刀，劍長三尺，刃長兩尺半，從刀身打磨程度來看，并不是什么珍貴的武器，當老者從劍鞘里拔出劍刃的時候，林洛更是可以斷定這只是一把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普通刀具。

    就跟一般海賊和下級海兵使用的一樣，造價便宜，容易量產。

    卻不是一名真正有實力的劍士所還選擇的佩刀，這一點，連林洛只是接觸過兩把大快刀的小孩子都能分辨出刀具的好壞，相信據說擁有斬鐵實力的老者不會看不出。

    輕輕松松走到被弗德烈走之前扔到訓練場的巨劍，林洛還想象得出紅胡子莽漢揮舞時的場景，可是僅僅用了一次，這把原本還像模像樣的鐵劍便有些圈刃損壞，只是在紅胡子的斬擊之下，不僅是被斬斷的鐵柱，就連作為武器的巨劍本身也幾乎受到了毀滅性的傷害，作為一把劍而言，這樣的傷勢已經是就算交給鐵匠也不能再修復的地步，只能作為廢品回爐鍛造。

    老者停在巨劍一邊，慢慢用兩指撫摸著劍刃說道。

    “我這個兒子啊，劍術的水平也就跟外面一般用劍戰斗的家伙揮舞得像個樣子，教導一下普通學劍強身的少年還行，可是卻止乎于此，不能真正進入劍術的修行?！?/br>
    老者手中的打刀好像無根浮萍隨意地從手腕處滑了下去，甚至林洛沒有看到用力的跡象，一尺寬的巨劍便斷成了兩截。

    這才是真正的劍術……林洛瞪大著雙眼不放過一個細節，飄逸，流暢，就好像呼吸一樣自然。

    可是老者話卻還沒有說完。

    “這只是第一種斬鐵的方式，也是外界最常用的劍士修行方法，感受劍與萬物的呼吸，便能斬斷本不應斬斷的鋼鐵?！?/br>
    難道……還有第二種？林洛有些疑惑道。

    卻見老者果然又開口說道。

    “第二種便是本門的劍術，與大地的脈動合二為一，一擊斬出無數道疊加的效果，就像這樣?！?/br>
    老者赤眉一揚，本來上揚打刀陡然一松，像是彈奏鋼琴一般，巨劍表面像是被某種力量一波一波沖擊在上面，很快本來就斷成兩截的劍柄，又再次斷開，實心鑄成的鐵護手像是被切割機分開。

    從斷口處，林洛看到切口表面沒有剛才那樣光滑，破壞程度卻更高，更加地……暴力。

    嗯，就像弗德烈所造成的那樣，只是前者靠的是劍術，后者靠的是體術，而且聲勢也被集中到一個很小的范圍之內，并沒有對四周的地面產生影響。

    重新將完好無損的刀具插入劍，老者一去平常地問道

    “這兩種斬鐵的劍術，你想學哪一種?！?/br>
    林洛充分發揮了穿越者不要臉的精神，答“我都想學?！?/br>
    老者赤紅的雙眉再次挑了挑，相信林洛的表現又一次出乎了他的預料。

    出于現實生活的危機，也沒有像很多年前以往收徒弟的時候一樣訓斥對方貪多嚼不爛的做法，只是很有契約精神地說道“既然這是閣下的意思，那老朽就只能盡力而為了?！?/br>
    收錢辦事，只是如此。

    須發皆白的老者內心卻長嘆一聲，什么時候自己已經落到這般被人雇傭的田地了，悔不當初啊。

    在一天的訓練中，林洛了解到，老者名為弗雷，剛剛露的那一手的確有斬鐵劍士的實力。林洛也心服口服地跟他在學，學的當然不是境界上的事，只是基本的劍招。

    橫劈，斜斬，復挑，仰砍。

    成米字型的九式劍招在老者很是盡心的指導下林洛練了一上午，無論招式如何千變萬化，但始終只能從這九個方向展開攻擊。

    林洛內心像個不懂事的孩子暗自吐槽到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三刀流和八刀流。

    當然實際上也沒有什么不同，刀的數量再多攻擊的方式也是一樣，只是如何運行銜接的問題。

    至于更上一層的劍氣奧義，那便是另一個境界的事情了，林洛現在學的只是基礎。

    中午保鏢短暫的換崗離開端了碗盒飯就在訓練場的周邊吃了起來，看樣子也不想打擾主人的修行。

    老者倒是中途離開了一小會就很快地回來，幾乎一直在這。很負責的糾正著林洛每個不標準的動作。

    這三千萬貝利花得值啊，林洛揮汗如雨地想到，完全不知民間疾苦，不知道三千萬貝利在外界是什么概念。

    當然對于曾經的赤土劍豪來說，這點錢的確是不值一提，當然也只是曾經。

    現在的弗雷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力量，和使用了那種力量的資格。

    “對了，弗雷老師，弗德烈副館主的蠻力是天生的嗎？”

    下午十分，在訓練中揮舞著劍術的林洛隨口問道。

    “并不是?！?/br>
    老者抬手調整了一下林洛手腕使力的方向，說道。

    “哦，那是什么，靠后天修煉體術的嗎？”

    “嗯，這傻小子的確把自己那副身子骨練得挺結實的，不過光靠這樣還不行。主要依靠得還是我們一家的家傳技巧?！?/br>
    “哦，那是什么？”

    絲毫沒有打探對方秘密的擔憂，在這世界一向想知道什么就問出來的林洛這么問道。

    當然對方不說，林洛也能強行讓對方說出來，只是看自己愿不愿意用這種世界政府賦予的權力罷了。

    “就是你現在學的啊?！?/br>
    沒有任何掩蓋的，老者直接講了出來。

    “說起來我的劍術也是一位先祖從赤雷流中獨自分離出來，一開始我這一門是專門煉體的存在，就像你看到的弗德烈一樣?！?/br>
    “破壞力驚人，爆發力突出，力量無與倫比，只是唯一的缺點便是站在地面上?！?/br>
    呃，林洛有些無語，這最后的缺點什么鬼，跟惡魔果實一樣的尿性嗎？難怪在四海名聲不顯了，這么雞肋，修煉起來還并不比其他劍術容易，只是不知道最后的威力怎么樣。

    又問道“那么弗雷老師你之前教我的第二種斬鐵劍術也是如此嗎？”

    “是，也不是?！?/br>
    有些裝逼的回答，但是老者還是一本正經地解釋，“如果在地面上自然能夠和煉體一樣發揮更強的威力，但是出此之外就算再在空中也依然能夠斬出層層疊蕩的斬擊，到了我這樣的境界，就算不借助腳踏大地的力量也能夠斬斷鋼鐵甚至更堅硬的物質?！?/br>
    知無不言的回答，很是負責的態度。

    林洛知道答案后倒沒有因此看輕赤雷流的劍術，只是繼續修行了起來，希望能夠有一日能夠摸到那個門檻。

    在揮了不知道多少下后，下午的太陽正射其背，老者才有些滿意地說道“可以了，你的基礎劍術學習得很快很不錯，下面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到了劍館日常的結束時間，我跟你講下斬鐵的精髓?！?/br>
    很快掌握了以前可能只在電視里看過的劍道練習，只是歸結于海賊世界里的人普遍身體反應神經比以前的自己要快得多，也沒有多想自己變化的速度，凝神細聽老者講課般的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