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等到找出真兇,又得防著對方再施詭計,似乎從未安穩地生活過,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 他忍了常人所不能忍,吃了這么多的苦頭,不過是想過些平淡安穩的生活罷了,結果這個小小的愿望也無法實現,難免會讓趙樹感到意難平。 陸正南拍了拍趙樹的肩膀,正色道:“這些年辛苦你了,眼前的事情也很棘手。孩子不可能是我的,再去派人詳細調查一下?!?/br> 趙樹苦澀一笑,應道:“少爺,我一定竭盡全力?!?/br> 陸正南輕輕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么。 另一邊,陸老爺子把傭人叫到自己的屋里,當著穆安然的面,對傭人說:“給穆小姐安排一間房,一定要適合她目前的身體狀況,最好找個行動方便、陽光充足的房間?!?/br> 語畢,他轉頭看向穆安然,問她:“你有什么要求盡管說?!?/br> 穆安然聞言,連忙擺擺手,感激地說:“陸爺爺,謝謝您對我這么好,住在哪里都行,真是給您添麻煩了?!?/br> 陸老爺子揮了揮手,示意傭人趕緊去安排此事,等到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他開口說道:“安然,你踏實在這里住下來,養好自己的身體。其他的事情,我來安排就行。有什么需要的,隨時跟我說?!?/br> 聽到這話,穆安然再次對陸老爺子表示感謝,頗有感觸地說:“謝謝陸爺爺,您對我太好了。不過,這么做正南肯定會不高興。坦白說,我的確打擾了他的生活。而且,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借用他的精.子,要是換成別的男人,早就把我轟出去了?!?/br> 穆安然面帶愧色,漂亮的眉毛蹙了蹙,言語間透著誠懇。 陸老爺子沉思了幾秒,正色道:“不管怎么樣,孩子是無辜的。至于正南那邊,我會找他談一談,讓他對你有個交代?!?/br> “希望正南不會恨我?!蹦掳踩击鋈坏貒@息道,她低垂著眼睫毛,掩蓋住了眼底復雜的光芒。 “正南是個懂事的孩子,遲早會想通的?!标懤蠣斪影参克?。 就在這時,從門外傳來“啪”地一聲,似乎是有某種瓷器摔在地上。 陸老爺子起身將門打開,看見自己的孫媳婦站在他的面前,腳下全是玻璃杯的碎片,白色的牛奶撒了一地。 見到此景,陸老爺子猛然意識到,夢雨應該是在給自己送牛奶的時候,無意中聽到他和穆安然的對話。 此時,女人的唇瓣被自己的牙齒咬得泛白,眼中僅存的一絲光亮如同被澆熄的火苗,只冒著微弱的郁色。 沉默在兩個人之中蔓延開來,就連空氣都有些壓抑。 她哀傷地凝視著陸老爺子,有些糾結地蠕動了幾下紅唇,想說的話如鯁在喉,根本發不出一個音節。 陸老爺子覺得愧對于她,正南在最艱難的時期,是夢雨幫助他度過了難關。 從始至終,她一直對正南不離不棄,幾次三番為了他而以身犯險。 可以說,要不是有夢雨幫忙,還不知道正南什么時候能醒過來,說不定早已遇害。 她不僅是正南的貴人,更是陸家的恩人。 陸家沒能知恩圖報,反而扯出這么一檔子事,肯定會傷了夢雨的心。 越想越覺得愧疚,陸老爺子艱難地開口說:“夢雨,先進來吧,爺爺會把整件事情都告訴你?!?/br> 此刻,她如同被抽離了思維的木偶一般,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進陸老爺子的房間,心像是破了一個洞,仿佛整個世界的陰雨都往那個洞xue里掉。 “夢雨,你要怪就怪爺爺吧?!标懤蠣斪拥臐饷季o擰,說話時覺得嘴巴一陣發苦,“當年想給正南冷凍精.子的人是我?!?/br> 聞言,她怔愣了片刻,但是很快便反應過來,按照爺爺未雨綢繆的行事風格,做出這種安排,一點兒都不奇怪。 方才,婆婆主動承認是自己做的,大概是為了維護祖孫之間的感情吧,爺爺和正南若因此事心生罅隙,對于整個陸家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正南出車禍之后,我擔心他永遠站不起來,生怕他就此絕后,影響以后的生活,所以……”陸老爺子深知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便將所有實情都說了出來。 她站在陸老爺子的面前,靜靜地聽著他說的每句話,一顆心像是被懸掛在云端之上,既不落下,也不上升。 她只希望這一切能夠快點兒結束,無論什么結果都好,不愿意繼續聽到任何跟此有關的字眼。 因為,每個字終將化為利刃,一刀又一刀地穿過自己的心臟,痛得連呼吸都困難。 陸老爺子垂首看著她,發現她的雙手指骨握得森森的發白,骨頭似乎要從中戳穿。 他當然明白她內心的掙扎,連忙安撫孫媳婦,語重心長地說:“夢雨,爺爺知道對不起你,不應該讓你經歷這些。你為陸家做出的貢獻,所有人都記在心里。事已至此,希望你能想開點兒?!?/br> 話音落下,她扯了扯嘴角,連半個音節都沒有發出來。 是啊,目前除了盡量想開些,努力別跟自己較勁,她還能做些什么呢? 難道逼穆安然把孩子打掉,然后勸她從他們的世界里消失嗎? 可是,孩子又有什么錯?不能因為一己私利就剝奪一條無辜的生命。 她心里清楚,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孩子意味著什么,正因如此,她不忍讓穆安然失去做母親的權利。 見她依然不吭聲,陸老爺子刻意將聲音放軟,說道:“我保證,沒人可以動搖你在這個家里的地位,只要爺爺還活著,你永遠是正南的妻子,是陸家的少奶奶。就算爺爺即將離開人世,也會安排好一切,保證你在陸家得到應有的尊重?!?/br> 只可惜,陸老爺子主動放下身段,如此苦口婆心地勸慰她,對她沒有起到半點兒作用。 她覺得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結住不流了,心像被老虎鉗子鉗住在紋擰,疼得幾乎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