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自己急急忙忙來到寇家,幫呂老夫人看病,本來寇家二老爺寇俊豪對自己父子是心存感激的。但是因為這位小姐的幾句話,反倒讓寇家二老爺生氣了,那可真是出力不討好! 鄭太醫忙說道:“寇小姐嚴重了,如今老夫人已經無礙了。我們就告辭了!” “世兄,這藥要按時吃!大小姐給老夫人做的按摩也要繼續,這按摩加內服,老夫人的身子一定很快就能好的。我這幾天,每天上午都來給老夫人診脈,再根據脈象跟老夫人身體恢復情況來寫方子!” “有勞世兄!”二老爺寇俊豪說著送鄭太醫父子到院子中,并親自將他們送到門口坐上馬車。 而寇妍望著一句話沒有說,頭也不回的鄭世修,眼中的埋怨與失落昭然若揭。 在寇家,她是大小姐,自然受盡寵愛!在京城,她母親是才女,她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長得好,模樣嬌俏,同齡人里面,那些閨秀都不如她,旁人自然也都捧著她。 十五年來,她第一次嘗到了失敗的滋味! 她回過頭來,看到二老爺寇俊豪與二太太連氏,并其他幾個人都圍寇彤說著夸贊的話,就連安平侯夫人也對寇彤好言相對,心中越發覺得氣悶難當。 當他看到楊啟軒也在那些人之中的時候,寇妍的神色又暗了幾分! 寇彤,我才是寇家大小姐,你不過是寄居我家門下的人,居然敢冒名頂替我大小姐的名號,你是大小姐,我成了什么!那鄭太醫居然叫我“寇小姐”! 現在大家都夸獎你,就連啟軒表哥都夸贊你! 你等著吧!屬于我的東西,我都會拿回來的! 那是我的祖母!這里是我家!啟軒表哥是我的!鄭少爺喜歡的人也只能是我! *************** 鄭太醫每天上午都會來給呂老夫人診脈,而鄭世修就替他父親背藥箱,做記錄。 每當這個時候,寇妍總是會守在呂老夫人身邊,細心地照料呂老夫人。 開始兩天,寇彤會將呂老夫人的恢復情況,詳細地說給鄭太醫聽! 從第三天開始,向鄭太醫父子匯報呂老夫人病情的工作就移交到寇妍身上。 只有鄭太醫或鄭世修問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時,寇妍答不上來,寇彤才會做補充。 一連五天,皆是如此! 呂老夫人身體恢復的一天比一天好,到了第六天,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 “我能恢復的這么好,皆是鄭太醫的功勞!等我好了,要好好的謝謝鄭太醫才是!”呂老夫人背后靠著墨綠色的大迎枕,語速很慢地說著感謝的話。 “老夫人言重了!”鄭太醫謙虛道:“治病救人乃是醫者本分。呂老夫人能恢復的這么早,皆是您?;垭p修的結果!” 鄭太醫說著,眼光在寇彤、寇妍身上一轉,說道:“兩位小姐皆是如寶似玉一般,一個在醫學方面頗有天分,另一個巧慧伶俐,老夫人有這么孝順的兒孫,定然能早日康復,福壽雙全?!?/br> 呂老夫人慈愛地看了看寇彤、寇妍:“她們都是小孩子,沒有鄭太醫說的那么好,不過是略有些孝心罷了!” 話雖如此說,語氣之中卻難掩驕傲! “貴府大小姐儀容不俗,早就盛名在外,在下也是早就聽說,只是不知道大小姐除了容貌出眾,才情高雅,居然還通曉醫術,真真是讓我開了眼界!”鄭太醫笑著恭維道:“寇家果然不愧是名門望族??!” 聽著話里話外的意思,鄭太醫以為寇彤是四房嫡出的大小姐。 寇彤不由朝呂老夫人望去! 她想知道呂老夫人會怎么回答。 “鄭太醫廖贊了!”呂老夫人只微微一笑,打著哈哈道:“她不過懂些皮毛,登不得大雅之堂!在鄭太醫這樣的杏林圣手面前,不過是班門弄斧,惹人笑話罷了?!?/br> 果然,寇彤心中不由一哂! 呂老夫人怕鄭家父子知道自己的身份,怕鄭家父子看自己會醫術所以主動提起婚約!所以,呂老夫人便含糊其辭,不愿意說明情況。 鄭太醫卻以為呂老夫人是在謙虛,心中那好奇的念頭就更勝了。 “不知道大小姐這推拿按摩的手法是跟誰學的?”鄭太醫笑著說道:“我聽說大小姐是自己看書學的醫術,難道這推拿手法也是自己看書看出來的嗎? 我家世修,對大小姐推拿的手法十分感興趣,回去翻了很多書,已經不眠不休好幾天了,也沒有找到大小姐這樣的按摩手法。不知道大小姐看得是什么書?可否將書名告知一二!” 鄭世修聽到自己這幾天所作所為被父親說破,起初有些難為情。但是既然父親已經說了出來,他便抬起頭來,走到寇彤身邊,說道:“還請大小姐不吝賜教!” 寇彤沒有說話! “鄭世叔與世修哥哥認錯了!”寇妍抿嘴一笑,聲音嬌俏而軟糯:“我才是寇家的大小姐寇妍!彤meimei雖然也是寇家人,但是卻不是我們四房的,而是六房的大小姐,是祖母的侄孫女!她與我年歲相當,只差了幾個月,所以,您才會認錯!” 房間內,霎時間變得鴉雀無聲,鄭太醫與呂老夫人一下子變得沉默了! 呂老夫人沉默是因為她的精打細算被寇妍一下子戳破! 鄭太醫沉默是因為太過于震驚,以至于說不出話來。 而寇妍卻沒有察覺的絲毫的不妥。 她轉過頭來,得意地朝寇彤望了一眼,然后又轉過頭去說道:“祖母很疼愛彤meimei,待她如嫡親的孫女,將我們姊妹兩個弄錯的,您也不是頭一個!” 她嬌俏的聲音顯得那么的突兀! 過了片刻,她才反映過來,怎么只有她一個人說話,為什么祖母的臉色看上去有些不對。 在她反應過來的瞬間,鄭太醫與呂老夫人也反應了過來! “原來是這樣!”鄭太醫的聲音中有些僵硬有些欣喜地說道:“兩位小姐一個巧笑嫣然,一個笑靨如花,不管哪一個都是大好閨秀!寇家果真是是世家名門,天底下的鐘靈毓秀都集中到寇家來了嗎?” “哪里,哪里!”呂老夫人笑著說道:“鄭太醫謬贊了!”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話,鄭太醫父子才起身告辭。 *************** 鄭世修看著突然間變得心事重重的父親,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剛才他其實也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呂老夫人的晦澀、父親的訝然,他都盡收眼底,可是,剛才寇家大小姐說的話并沒有什么不妥呀。 寇家大小姐常年在京城,偶爾回來一趟,父親認錯了也在所難免。 這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呀。 只是沒有想到,她居然不是鄭家的四房的人。 她那么嬌艷動人,莫說是父親,就連他一開始也認錯了,也以為她就是寇家的大小姐呢! 他怎么從未聽說過寇家六房的情況?她怎么會醫術?真的是全靠自己看書學習嗎? “世修!”鄭太醫的話打斷了鄭世修的思緒。 “怎么了,父親?” 鄭太醫看著兒子那不明所以的眼光,斟酌了一會,還是決定告訴鄭世修實情。 “你是不是奇怪,父親會震驚于那姑娘是六房的小姐?” “是呀,縱然寇家四房的大老爺現在位居禮部侍郎,可是我看重的是她的氣度,是她手上精妙的推拿功夫,與她是何出身關系并不大!” 鄭世修說著說著,臉上不自覺帶了微笑,他想起坐在自己對面的是父親,又連忙收起了笑容,正襟危坐地掩飾道:“她是四房的也好,其他房的也罷,對父親來說有什么要緊的嗎?” “你說的沒錯,她是寇家四房的人也好,其他房的人也罷,于我們都不重要!”鄭太醫說著語氣一頓:“可是她偏偏是寇家六房的大小姐,這讓為父我如何不震驚?” 聽了父親的話,鄭世修越發覺得糊涂了! “六房的大小姐,有什么不一樣的嗎?” “當然不一樣!”鄭太醫看著兒子一無所知的樣子,不由沉聲說道:“寇家六房的大小姐,與你有婚約!” 53一喜一嘆 寇家六房的大小姐,與你有婚約! 鄭太醫的這句話就像一個響雷炸在鄭世修的耳邊。 她與我有婚約! “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想到寇彤那明艷端莊的樣子,鄭世修不由得喃喃出聲。 他的心砰砰直跳,只覺得臉上發燙,連耳根子都紅了。 “只是這婚書被你母親燒毀了?!?/br> 鄭太醫的話好像當頭棒喝,一下子把鄭世修打懵了。 他不明所以地望著鄭太醫,好像聽不懂他說的話一般。 婚書是何其重要的東西,事關他的終身大事,事關兩姓之好,母親珍重地保管還來不及呢,怎么會燒掉婚書? “當初我與寇家六房的大老爺寇俊英同在京城太醫院做院生,有同窗之誼,我看寇俊英雖然還是學生,但是醫術非常了得,非池中之物,便生了結交的心思。 一來二去,我們兩人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先是你母親誕下你,家里從南京給我寄去了報喜的書信,幾個月后,寇俊英的夫人也生下了一個女兒,那便是寇家六房的大小姐。 我當時想著他與我又同為南京人,同在杏林界為官,而他又出自寇家嫡枝,就有心與他做親。誰知這事情一提,他就答應了。 我們當場便寫了婚書,互換更貼,這親事就這樣定了下來?!?/br> 原來是這樣! 鄭世修點點頭,茫然無措道:“那婚書怎么會被母親燒了呢?” “后來兩年,就跟為父想的一樣,寇俊英在京城太醫院嶄露頭角,蒸蒸日上,而我卻一直不得志。 因為你祖父當時是南直隸太醫院院使,抱著寧為雞首不為鳳尾的想法,我回了南京,在你祖父手下當職。 寇俊英在京城太醫院如魚得水,我因為有你祖父的扶持在南京也不錯,我們經?;ネ〞?,交換醫學心得。 后來,寇俊英卻因為穆妃謀害蕭貴妃一案被牽扯,被關押了起來!” 鄭太醫的聲音變得有些艱澀:“寇俊英其人醫術高明,又是個醫德高尚的君子,絕不可能做這種害人的事情!我當時堅信,一定是有人看他在太醫院口碑好,所以故意陷害。 事發當初,我很是為寇家母女擔心,不知道她們怎么樣了,就著急地四處打探消息。 因為四房老太爺與六房老太爺一母所生,是嫡嫡親的兄弟,我想著跟四房打聽,誰知四房卻獨善其身,一點不愿意與寇俊英沾上關系,還勸我不要多管閑事。 對于四房的冷漠,我很是生氣! 可是就在此時,京城卻傳來寇俊英被處以死刑的消息。 我震驚之余,也開始后怕! 我怕因為自己曾經與寇俊英交好而牽連上鄭家,便也開始對于此事便不聞不問。 還由著你母親燒毀婚書,同時也將數年來與寇俊英來往的書信悉數銷毀?!?/br> 說道此處鄭太醫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