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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尖銳的痛意越是讓他神智清醒,墮神之時的記憶就格外清晰。 那一次神魔戰場的魔物格外的難纏,幾乎所有都是朝著他而來的,垣越撐了數十天才等來了神族的支援。 來者是戰神穆朝,算是他在神族唯一談得上幾句話的人。 穆朝卻是一臉可惜地告訴他:這些魔物陰祟,他又是至陰之神,極容易被心魔侵擾,經過數十天的纏斗早已成了半魔之體,需輪回錘煉。 穆朝是少有的他信得過的人,歧澤擅于觀心,并未從穆朝身上感知到任何惡念。 “即使是半魔之體,但只要我心智尚在,便依舊能斬退魔族之人?!?/br> 說這話時歧澤面無表情,但話里卻帶著嗜血與戰意。 穆朝嘆了口氣,這家伙怎么比他這個戰神還要嗜血好戰,他又想起神族那些小老頭們一張張嚴肅正經的臉,便繼續勸著。 “魔氣若是不及時清除,到時候真擾了心智就為時已晚了,你本身修煉為神就比旁人艱難的多,怎么這般不顧惜。再說了到時候墮魔豈不是反過來危害了神界?!?/br> 墮魔…… 歧澤突然想起無方之地中的少女,她一向以古神為傲,對于魔物定然會心生不喜吧? 歧澤眼眸下垂,靜默沉思。 穆朝見他這般模樣,便知道他開始猶豫了,連忙再接再厲:“再說了,不過是輪回一世罷了,塵世間與神界的時間流逝相差甚大,一晃就過了,等你回來的時候這場大戰都不一定能結束?!?/br> 歧澤最后點頭:“……我答應了?!?/br> 這話剛說完,歧澤終究沒撐住摔到在地,陷入半昏迷中。 穆朝這時才發現他傷得有多夸張:“靠,怎么傷成這樣了?” * “輪回了一世?” 這時間上對不上呀? 此時沈秋白抓著垣越的手,與他共享了萬年前的記憶。 垣越冷冷看著虛弱不已的穆朝,用神識向沈秋白解釋道:“實際上是百世。穆朝被眾神蒙蔽了,他們既然想要趁我不在對你不利,又豈會這么容易就讓我返回神界?!?/br> 只是他們沒想到以自己微薄的神力,竟然連無方的結界都進不去。 并且在歧澤輪回后,無渡也跟著步入了輪回。 新生神族什么好也沒落得,反而缺少了戰力只能僥幸贏了魔族,還因此元氣大傷。 “但是他……”沈秋白看著穆朝,目光有些復雜。 “他想求我救人?!?/br> 垣越閉眼深吸了口氣,他不知穆朝是如何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卻記得他癲狂的模樣。穆朝急于讓他重臨神座,因而整整百世,皆以各種手段讓他早夭。 但也正是因為次次早夭,死氣郁結,才逐漸刺激著他的神格。 整整百世輪回,竟像個笑話一般。他雖是集世間死氣而成的神祇,卻談不上兇殘毒辣,但正因身無銳氣而遭人肆意算計。 這就是后果,而這樣的后果他絕不再嘗一次。 垣越隱隱帶著殺意,卻察覺到了沈秋白關切的視線,他心頭微軟,將這層往事隱瞞了下來。 “他相救之人與小白也頗有淵源?!?/br> “哦,是咩?”沈秋白略微心虛地瞅了眼遠處,那頭阿然正笑吟吟地看著她。 “小白?”垣越經過了長期以來的實踐,也算是獲得了“白學家”的稱號,他看出了沈秋白的心虛,有些好奇。 “咳咳,”沈秋白清了清嗓子,故意撥高了聲音,“與我有淵源?可是穆朝害你至此,怎么能輕易答應他的要求,就算所救之人和我有再大的關系我也不想你白白便宜了他……” 她接著故作神秘:“你湊過來,我跟你說哦……” 穆朝在世間尋求復活神魂之法,修為早已大不如前,被垣越輕易控制住了。 他一方面被血刃壓制著只能大口大口地吐血,一方面又看著面前這兩人的動作,心生譏誚。 可以通過神識傳話,但這兩人偏偏故作聲音,分明是故意想要惹他著急罷了。 他之前沒能想通沈秋白的身份,但現在這情形卻引的他多想了幾分。 昔日試探時便察覺沈秋白身懷神格,而且現在看來還與歧澤交好。 那么就能夠排除整個新生神族了。 他記得曾經闖入無方之地時,其中并未見到主人。 原來是這樣,難怪那些人,這般費盡心機。 這樣一想,穆朝心中突然更加松散下來,嘴邊勾起懶散的笑意。 就算歧澤記恨他害他百世早夭也無妨了,沈秋白重視的人,他不會不救。 再說,他也算是送他加快重歸神座的幫手了。 果然,穆朝冷眼看著沈秋白和垣越說完了悄悄話,垣越神色僵了一瞬,隨即才輕輕點了點頭。 “咳咳,我們通過商量,最終決定救……救是不可能救的!” 看吧看吧,怎可能見死不救。 片刻后,穆朝瞪大了眼,神情呆滯:“你可知她是誰?她可是……” “知道啊,鏡花嘛,她被人摘走之后就屬于塵世了,不歸我無方之地管?!?/br> 沈秋白說得一臉淡漠,看向穆朝的視線像是在說“你不會這都不知道吧?” 穆朝:“……” 竟是這般涼薄,這就是古神? 她生前那般想要回到無方之地,那么想再見她的神主一面,但是原來她的神主根本不在意她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