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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宮中。 王女宮殿此刻陷入了一片混亂中。姬秦聽聞消息后大步邁來,發了好一通脾氣。這事情同樣傳到了周王的耳中,此刻正值姬晉在周王側。姬晉冷淡道:“其自有自身運數,何必強求?!?/br> 姬秦擰了擰眉,他望了姬晉一眼,知曉這位兄長很是冷酷無情。當初他手下的人犯了法,他親自去求情,結果姬晉仍舊是鐵面無私。他不是對自己這邊的人如此,而是對所有人都如此。姬秦朝著周王拜了拜,出聲道:“王女已經許給蕭將軍,此事恐不好交代!” 周王思忖了片刻,出聲道:“那便自行派人去找吧?!?/br> 姬秦聞言退了下去,得到如此結果也算是滿足了。 小鎮離王城并不算太遠,但也是青綺走過最遠的地方。 得了岳如棠的幫忙,她在小鎮中置辦了一座小宅院,又買了一個伺候起居的小丫頭,暫且算是安定了下來。只是她仍舊是惴惴不安,生怕王都的人找尋到了此處。此刻王宮應該已經知道自己逃出來了吧? 姬秦確實有尋找青綺的打算,這事情瞞不住蕭貴周,故而與他一道尋找。只是蕭貴周家中姬妾眾多,并不怎么看重青綺這位王女,在應下了之后便將事情擱置在了一邊。他如此行為使得青綺有了一段平靜的日子,然而此等景象并沒有持續太久。她一個人住在小院子中,引起了鎮中豪少的注意,在請媒人上門提親被拒絕了之后,這豪少并未有此放棄,反而是變本加厲,對青綺府上的人多有不恭,儼然是想將人強占了過來。 一月后,岳如棠回到小鎮的時候,正碰上了這些事情。青綺并不愿意與那豪少有什么關聯,在那豪少上門的時候,她失手將人刺傷。眼下那豪少族中弟子“討公道”來了。 岳如棠自然不能不管不顧。 只是這鎮子倒是不好再留下了。 “你有什么打算?”岳如棠輕聲詢問道。 青綺滿臉沮喪,顯然這一個月間已經讓她體驗了各種艱難。 “不如跟著我四處周游吧?!痹廊缣囊娗嗑_不言語,忽地提議道。 青綺聞言,倏然抬眸望著她,眸中閃著一抹希冀的光芒,她道:“可以么?” 岳如棠一頷首,在道上有個伴也是好的。 她如此盛情相邀,青綺卻覺得有些事情自己不可隱瞞了。她思忖片刻,便交代了自己的來歷,說完后又沉默了許久,滿是不安地等待著岳如棠的回應。 岳如棠仍舊是一臉平靜,并不因她是王女態度有所變化。 巡游天下,方知百姓安樂。 岳如棠是熱心人,而青綺則是王女,身上天然擔著王族的榮耀和責任,兩人所過之處,俠肝義膽,猶為仗義,倒是在各縣留下些名聲來。 “父王年老,這王位遲早要傳到兄長的手中,我大兄鐵面無私,父王曾斥責他狂悖無禮,與庶人同席,這一點我倒是不認可。卿士與庶人,能有何區分?只是大兄他不僅無私,還刻薄無情。當初他宮中有一妾室病了,實則有救回來的可能,但是我大兄則是冷眼看著,絲毫不插手。那妾室無依無靠,自然請不動人,不幸香消玉殞?!?/br> “我二兄則是任人唯親,分嫡庶,定人倫。其來往都是卿士?!鼻嗑_說到此的時候搖了搖頭,若是按照他二兄的理念,這天下萬民多為奴役,能享太平與安定者,只是少數人而已。 “你為何不爭一爭?”岳如棠出聲道。 青綺心念一動,片刻后卻是搖頭一笑:“未有見周室天子為女主者?!?/br> 岳如棠則是一臉不贊同道:“以前沒有,不代表著現在不能有?!卑凑涨嗑_的說法,不管是王子晉還是王子秦,都不是上佳的人選。她隱隱有一種感覺,這個世道該變了。 赤縣。 此是天子治下的一個大縣。 此刻的赤縣周邊,大水泛濫。赤河決堤,暴雨連綿不斷,遲早會將赤縣淹沒。更可怕的是赤縣中疫病橫行,而縣官早就出逃,亂糟糟一團,根本無人管顧! 如今是周天子四十七年,天子臥病在床,而兩位王子之間的斗爭已經不僅僅是在暗處,而是浮出了水面。 赤縣的消息傳到王都,兩位王子的反應卻是出其的相似。 “若卿士有親眷在赤縣,可將其接出。至于其他人,則是不可。聽聞縣城中有疫病,恐怕會傳染到王都?!奔爻雎暤?,實則他這話前后矛盾,但因為是為卿士作主,無人提出異議。 姬晉則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在他的眼中天地自有運數,根本沒必要施以援手。待到大河淹沒那一處,幸運的人自當會活下來。此是就他個人情感而言。至于律法——律法上并無相關的事情,故而他不依刑律決斷。 垂老的周王口角痙攣,他并沒有表態。國中政事大多出自兩位王子,至于到底依照哪一位,則是看他們更勝一籌,他就像是一個玩偶。此刻兩位王子意見一致,他們便默認了對赤縣不管不顧。倒是有一些熱心腸的卿士,覺得此舉并不妥當,然而他們能做的,只是接回親眷,順便在那處傳信而已。 王城的放棄無疑使得整個赤縣陷入了絕望之中。 每一日都有人死去,遍地哀鴻之聲。 岳如棠在道觀中除了學習養生之道,也略通些醫術,她在城中替百姓看病,但是整個城池中死氣沉沉的,那些人像是自己放棄了希望——他們顯然也知道藥材即將用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