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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潮音自闖過了那一道界關后并未停止自己的去勢。 在一片爛漫星河中,無數有生命衍生的小界,但并非富有充沛的靈機。她并不知道玄晏界究竟在何處,只能憑借著自身的那點感應往前方某一顆大星落去。同樣是有界關存在,但是顯然脆弱許多。在落入那方界天中,她看到了不少的修士,未必是達到了她這個層次,而是手中拿著接引符詔,不知從哪方小界飛來。如此一來,便使得她能夠很好地掩藏自己的身形,混在了這方同樣是跨界而來的修士之中。 也算是幸運,她尋到之處正是玄晏界,山川在眼,過往的識憶再度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像是將她整個人湮滅。楊潮音到了此處后,默立片刻,便將自身的氣機收斂得與持著法符上來的弟子一般,并混在其中之人。 在玄晏界所有闖過界關而來的都落在了一處法壇上,而那兒是九真宗的地界。九真宗為下層靈界諸多宗門之首,同時也是當初迫害問心宗的宗門之一!楊潮音心中有恨,宗門被覆滅之仇焉能不報?只是在這九真宗之上還有上層勢力,以她如今之能,仍舊是難以對付。她便強壓了下來。 落在這處法壇上的弟子皆會被九真宗賜予一枚銘牌,當作身份的象征,可隨意進入九城,這代表著他們已經被認可為玄晏界的修士。不過這九真宗賜下的銘牌,楊潮音可不愿意收。她冷哂了一聲,眸光掃向周邊。此處并無元尊坐鎮,她掩住了身形離開也并無人發現。 縱然早知道問心宗的結果,楊潮音仍舊在回到玄晏界后選擇前往山門。 山門早被夷為平地,觸目荒蕪,不見人行跡。坍塌的宮殿、殘碎的支柱、蕩然無存的守山大陣……數百年間,物是人非。此情此景,觸動了楊潮音的心思。她緩步踏在碎石上,聆聽著四野呼嘯而來的風聲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她照著記憶走到了原先的祖師殿前,一揚手祭出了風雷琴,以一曲祭奠祖師。 待琴曲終了,她手一揚,便見數個首尾相銜的陣盤快速旋動,籠罩了問心宗過去的山頭,片刻后又歸于平息。只要此陣在,就無人可入得宗門舊地!做完這一切后,她化作了一道遁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山門。 黑風城中。 葉遙夜終于有所決斷。 她在師妹的丹丸中加了一些安神之物,正打算離開此處,可那墜在腰間的銀鈴忽然間顫鳴起來。葉遙夜先是一怔,片刻后,她一把將銀鈴拽到了掌中,心情不由激動了起來!此銀鈴是當初恩師賜下!師姐借助天書離開口,恩師將此鈴給予她,并告知她如果師姐回來,此鈴定有所感!數百年無有動靜,可現在忽然震顫了起來,難不成師姐回到玄晏界了?!只是在興奮過后,一股寒意又卷了上來。 師姐怎么回來的?她現下如何了?她還記得宗門么?她又在何處?能夠尋到自己和師妹么? 一個個疑問浮上了心頭,將她的喜悅掃得絲毫不剩。只是她心中到底留存著一絲希冀,那依靠著黑風魔尊的心思同時也熄了下來。片刻后,她咬了咬唇回到屋中,她安慰自己道:“再等一個月,若是師姐不能找到這處,再做決斷!” 楊潮音的身上并無感應師妹下落的法器。 只是她知曉仍舊有人在追殺著問心宗遺落在外間的弟子,故而佯裝成路人打聽消息。 “進了黑風城了,那應該沒命了吧?!被卮鸬男奘繐u頭晃腦地感慨。黑風城是魔族地界,雖然也會有人族走動,但尋常人可不容易隨意進出。九真宗的修士不追殺只能說明一個事實,他們與魔尊可能達成了某個協議。 楊潮音對黑風城魔族的印象并不深刻,但隱約記得,玄晏界的魔族與天音大陸還是有些許不同的。此輩喜怒無常,與人族修士勢不兩立。不過在其之上,還有更高層次的魔主,故而能夠在黑風崖畔占據一城作為魔尊基地,另外八城,自然都是人族修士所領。 “這么說來,師妹很可能在黑風城?!睏畛币粜闹邪碘獾?。她在塔中能夠見到師妹的鮮活幻影,這證明二位師妹仍舊存留在世間。在那群喜怒無常的魔族地界確實危險,數百年過去了,她不能再拖了。 魔云翻滾,遮天蔽日,其中魔頭怒號長嘯,響徹天際。 黑風城中平日里算安定,但是一旦出現這等景象,眾人就知曉是魔尊手下的魔將出行,一時間都躲藏了身影,不敢現身,生怕不小心成為魔頭口中的食物。 黑風魔尊手底下有四大魔將,這回出來的這位便是其手下的霄云。這位已經修至分神,雖然在元尊的眼中不值一提,可是在下層,也算是高手。 霄云跟隨了方吟越近千年,知道這位主子是什么脾性。這回被派出捉拿兩個修為不過元嬰的小姑娘,要是還失敗了,他恐怕就留不下自己這條命了。不過這捉也要講究方法,不能硬來。魔尊想要的是一個嬌滴滴的妾侍,而不是一具尸體。若是其能自我屈服,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霄云知曉葉遙夜二人躲在陣法結界中,但是其也有尋找的法門。抖了抖袖袍,便有一只通體烏黑的鳥飛出,往某一個方向掠去。鳥兒在數座院子上盤桓,片刻后忽地停在了某一處,伸長脖子往前一啄,片刻后,便有一道如同裂帛般的聲音傳出。 院子中的葉遙夜正在祭煉丹丸。 在聽到裂帛聲響起后,她眼皮子一跳,驀地往門外望去。屏障碎裂的聲音仍舊在傳,片刻后她跑入了屋中,將謝冬深扶起,低聲道:“師妹,有人找到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