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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諸向瀾強撐著一口氣,道:“岐山真人,天星城就拜托您了!”此處本為鄭家地界,他們為鄭家附庸,可是看看那些人如何對待他們的呢?來到此處的只有一位! 鄭渺然混在了受傷的弟子中,仍舊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她在生死關前走了一回,靠得乃是此回攜帶的法器才保住性命,只是這么一來,那法器也徹底被毀了。她望著諸向瀾,眸光變幻莫測,最后咬了咬牙,什么都沒有說。 星橋學宮中,天穹之上,一顆明亮的星辰漸漸地暗去,在觀星修士驚愕的眼神中,直至消失不見。學宮的天穹一顆顆星皆有所屬,那黯然的一顆代表著天星城。其消失了,就代表著這勢力從閬苑鄭家中被劃了出去!觀星修士哪能不去回稟祖師? 學宮中四位鎮守的真人聽聞此事,神情各異。許是不相信此事,他們還親自前往觀望星辰。 “當真是從我勢力中劃去了?!憋@定真人望著天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虛元邪洞那處若是無人管顧,以天星城之力,恐怕沒辦法對付。如今那邊失去了消息,不知道鄭渺然如何了?顯定真人只能夠從其尚存的玉牌上斷定她沒有隕落。 “不過是一城而已?!庇裱抡嫒似擦似沧?,不以為意道。這天星城為閬苑鄭家的屬城,可是洲中如它這般的城池大大小小近千個,少一個確實不礙事。他的話音落下,崖山真人也跟著頷首道:“確實如此。若我族掌握了靈脈,再供養千余個天星城都不在話下?!?/br> “若是天星城落在邪修手中,他們會由此止步么?”方衡真人忽然道。 “當不至于如此?!庇裱抡嫒私釉挼?,“我已經得到消息,說三宗皆有真人前往那處,天星城應該是在此戰中戰歿了,故而圖上抹去了它的痕跡?!彼麄兛梢酝扑?,只是虛元邪洞有幽王和風長瀛這等修士插手,以他們之力哪能知曉真實的事情?等到鄭族的人帶著老祖的話來,天穹之上的星圖已經比之往日黯淡了不少! 長瀛派所圖謀著豈會是天星城一城?袁岐山在天星城中坐鎮,繼而將虛元邪洞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天星城周邊的城池自然不是全都屬鄭族之人統帥,而是多如諸家這樣的小族。那些人畏懼如天星城一樣的下場,在一番猶豫后,當真有些許心思本來就不定的投靠了過來。其人一旦將城主印璽與天星城印璽相和,風長瀛所設下的大陣法立馬便將其納入范圍之內,之后,這些城池都從天穹星圖上消失了,徹底地成為長瀛派的下宗。 “竟然是長瀛派?長瀛派的觸手怎么伸到了閬苑來?!”崖山真人得知此事后,又驚又怒。 倒是顯定真人一臉平靜,他道:“三宗以清除邪修為由入我閬苑,我等如何阻他?再者那位行事不定,性子又是霸道,你看玄天觀在瀛洲的勢力,能比得過長瀛派么?八族都與之周旋,中途弟子還起了不少沖突,長瀛派弟子修為低下,可靠著失傳的陣紋與大族修士對抗。他們如今還在修習瀛洲謝氏的道法,假以時日,長瀛派畢竟凌駕于諸族之上?!备髯逯g尚不能齊心,沒有一個分神大能愿意對風長瀛出手,只要風長瀛在,長瀛派便會安穩。再者,他們忙著爭奪靈脈呢,豈會在意這點兒小事情? “難道玄天觀和渡云宗愿意?”玉崖真人沉聲道。說到底,與長瀛派做對比的還是另外兩宗。 顯定真人聞言望了玉崖真人一眼,心中暗嘆了一口氣,他道:“玄天觀如今主事之人確實多為我世家弟子,但是其修為最高的兩位皆是庶族寒門出身!再說渡云宗,其世庶之力量一直持平,自當有人替長瀛派扛著?!逼毯?,他又道,“此是大變局,縱然都是世族出身,也非全是我輩中人!”說完這番話,望著同道仍舊是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顯定真人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世家之人早已經習慣了占據絕大部分的力量與話語,輕視庶族寒門,縱然真的是庶族宗門,也不放在眼中??墒强茨切┳陂T發展的趨勢,幾乎不可遏制。長瀛派確實只有風長瀛一位分神尊者,遠不如八族與另外兩宗,可那又如何呢?她只有一人,但是諸人誰敢與其對上?他們以為風長瀛不值得這個代價,可當真不值得么? 風長瀛身為一門之主,大部分的事情都不許親力親為。 在虛元邪洞事情解決后,她直接帶著青離玉幾回到了長瀛派中。一道靈光打在了青離玉幾上,頃刻間便解決了上頭的禁制。片刻后,一道青影自青離玉幾中飛掠了出來,搖晃了一陣,方站穩身形。 風長瀛翹著腿坐在玉椅上,隨著她腳踝的晃動,如琳瑯擊玉般的聲響也在大殿中回蕩,極富有韻律感。她斜倚著,一只手拖著下巴,紅色的長裙迤邐,雪白的發絲如瀑布傾瀉。此刻,她唇角含著一抹妖艷的笑,正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楊潮音。 楊潮音有些恍惚,她記得自己前一刻還跟……跟誰在虛元邪洞中,此刻為何會出現在這處陌生的宮殿?她的腦海中亂糟糟的,一股悲涼之意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來,仿佛無形間她失去了一件極為重要之物。感覺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她忽地抬眸望向了玉椅上紅衣艷艷之人,只是她的面容模糊,看不真切。 就是觀望一眼,她那種被剝離之感更加真切了,她試圖回想起虛元邪洞中的人和事,可只抓住了一抹銀灰色的影子,便眨眼不見。她沉默了好一會兒,視線才落在地上的青離玉幾上,她記得這件名器是師尊給她的。只是這個念頭才起,心中便有一道莫名的聲音告訴她,不是這樣——她怔怔地望著青離玉幾,忽地浮起了一股落淚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