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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清切。 持著傘踏浪而來的元鳳儀衣袂飄然如仙人。 楊潮音凝視著她,手指按壓在琴弦上,琴音戛然而止。 “怎么樣?”楊潮音低聲問道。 元鳳儀神情凝重起來,她擰著眉道:“魔竅中似乎藏著數頭邪魔?!蹦切澳б孕胺x為食,成長速度必然極快。她自己一人并無對付邪魔的把握,便先行退了回來。 楊潮音神情一凜,她應道:“邪修果然在魔竅做了手腳?!?/br> 元鳳儀頷首,又道:“魔竅周邊有陣旗,世家的人應該也去過了?!鳖D了頓,她又道,“明日我們一道去?!?/br> 那頭邪魔不是元嬰境界的,各宗各族元嬰真人不會輕易動身,這一回還得靠金丹修士。只是魔竅邪氣極為霸道濃郁,不知會有幾人墮邪。 楊潮音來瀛洲便是為了歷練的,魔竅之事自然不會因為危險而袖手旁觀。 她站在礁石上未動,元鳳儀則是穩穩地落在了她的身側,身上不沾丁點水珠。 楊潮音偏轉過頭凝眸望著元鳳儀的珊瑚龍角發冠,忽而低聲道:“你喜歡海?”金巒觀并不與海域相接,元鳳儀一身法衣也不是觀中弟子那種樣式,海螺、珊瑚、扇貝……似是與海域息息相關,除此之外,還有……龍。 元鳳儀的笑容在月色下更顯溫柔,她頷首,毫不猶豫道:“喜歡?!?/br> “那你覺得此界有龍存在么?”楊潮音忽又轉了個話題。 元鳳儀笑而不語,身上籠罩著一層朦朧而神秘的月輝。 “潮音?!痹P儀忽然開口。 楊潮音輕輕“恩”了一聲,她偏頭望著元鳳儀,眼中藏著幾分迷茫。 元鳳儀的視線輕輕地從楊潮音身上滑過,她抿了抿唇,溫聲道:“此道艱難,你可會后悔?” “我不知后悔!”楊潮音對上元鳳儀的視線笑容漫不經心的,可她的話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在世家霸占資源的小界,她走上道途且選擇靈玄一脈,這就使得她成為諸人的眼中釘。再者她與此界琴修完全不同的傳承與道法,給了琴道另一種選擇,怎么可能不引人覬覦? 元鳳儀望著楊潮音又道:“若是靈玄真人在玄天觀諸真失去地位,你的傳承便會被宗門侵占?!?/br> 楊潮音一挑眉,她道:“不會有這么一天?!?/br> 元鳳儀面上的笑意更濃。 她道:“你很信任你師尊?” 楊潮音輕笑,她應道:“我是相信我自己?!?/br> 元鳳儀頷首道:“那就一直如此吧,不要被任何事情動搖了?!?/br> 海浪被海風卷起,打在了岸上的礁石,傳來嘩嘩的聲響。 天河浩瀚璀璨,銀河如練,星光錯落。 元鳳儀莞爾一笑道:“走吧,回去休息吧?!?/br> 楊潮音望著元鳳儀,輕輕嗯了一聲。明日興許會有一場惡戰。這個陌生的小界,她的道途,并不想預想的那般孤獨。 次日。 朝陽似是蒙著一層陰翳,海上迷霧遍布,小寒山定靈珠籠罩的區域又縮減了幾分。 楊潮音三人坐在了靈舟上,支開了一層屏障便往迷霧的深處去。 這迷霧乃邪祟之物聚集而成,侵蝕力極強,靈舟靠著靈石源源不斷地提供靈力,阻隔了大部分的邪氣,可仍舊有一小部分闖過了屏障落入了舟中。只不過舟中三人各有自己的倚仗。元鳳儀靠著自身的雄厚修為壓下邪氣,而柳冰夷那支冰鳳簪則起了作用,將其護在屏障中。楊潮音更是借著這機會打磨著自身的乾靈玄水。玄水乃至靈之物,與邪氣相克,要么是乾靈玄水被邪氣污染,要么是邪物被玄水凈化——楊潮音顯然只允許后者發生。 靈舟在海面上快速前行,可在距離魔竅還有數里地時,便倏然停住,在水面上不停地打著旋,似是要被卷入漩渦中。 元鳳儀起身一望,沉思片刻,開口道:“靈舟再往里去便經受不住了?!?/br> “那我們自己過去?”柳冰夷詢問道,面上多了幾分猶疑。 元鳳儀輕嘆了一口氣道:“只能如此了?!彼〕隽巳洞笏?,分給了柳冰夷和楊潮音,又道,“此大藥可暫時壓制邪氣,我們下靈舟吧?!?/br> 楊潮音接過大藥毫不猶疑地吞服,柳冰夷則是蹙著眉,許久之后才嘆了一口氣道:“罷了?!彼怂幝氏入x開了靈舟。等立身于海面上,她才察覺到周邊傳來的幾道氣機。她心頭一震,往邪云中一望,驚詫道,“那、那是——” “是其他大族或世家的人?!痹P儀接過話道。 “西邊有打斗?!睏畛币綮o靜聆聽了片刻,忽又開口。來此處的靈修應該不少,可不知他們為何久久不動作。難不成西邊的并非是靈修?而是魔族或者妖族?這般想著,楊潮音起了往那處一觀的心思,她朝著元鳳儀望了一眼,尚未詢問,便聽得元鳳儀一笑道:“我們過去瞧瞧?!?/br> 柳冰夷內心是不愿的,可到了這兒也沒有她反悔的余地了。她不滿地瞥了楊潮音一眼,嘴唇動了動,最終什么話都沒有說。 楊潮音不在意柳冰夷的小心思,她已經化作了一道青光往打斗的那個方向縱去。 那邊血氣極盛,與那充滿腥臭的邪穢之物,散發著一股惡心的味道。在那惡心的味道中,始終懸浮著一抹清氣,雖細弱如游絲,但是久久不散。 柳冰夷眸光閃爍,她驚訝道:“是元符學宮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