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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反常態,并不開口說話,舟中只回蕩著柳冰夷的聲音,偶爾才有一縷春風拂過,掃開心間的煩躁。 “楊道友怎么不說話?”柳冰夷忽然轉向了楊潮音。 楊潮音心想道,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能說什么?不過臉面上她還是維持著幾分禮節,她道:“柳道友見多識廣,我在一側聽著便可?!?/br> 楊潮音說得是大實話,她并非世家出身,自然對世家內部的事情了解得不多。雖然柳冰夷說得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經歷,可一來聽著有趣,二來可借此猜測世家年輕一輩的實力。天音大陸存在萬年,當初大能留下的洞府、秘境數量可觀,可惜都被世家大族占據著,寒門庶族弟子不得進入。若是將其公開使得寒門也能入內修煉呢?只是做到如此何其艱難,楊潮音輕嘆了一聲。 路漫漫其修遠兮。 元鳳儀開口道:“柳道友,潮音她性子平和,不善言……”她頓了頓繼續道,“不善言辭?!?/br> 柳冰夷:“???”真的平和嗎? 因元鳳儀、楊潮音二人不主動開口說話,柳冰夷也跟著歇了心思。 一路上還算順坦,知道臨近瀛壺海市,飛舟猛地一陣晃動,似是被人攻擊了。 楊潮音面色微變,眉頭一擰便往舟外去。元鳳儀與柳冰夷二人自然緊隨其后。 擋在飛舟前的是一個抱著劍懸浮在半空中的青年男子,他面容清雋,青衣白發,極為惹眼。 見到了楊潮音出現,他抬起那雙暗如黑夜的眸子,他望著楊潮音彬彬有禮道:“你好,在下柳見白?!?/br> 一聽到“柳”字,楊潮音就知道這個人是為了柳冰夷來的。 柳冰夷面色發白,她瞥了元鳳儀一眼,見她笑容不變,才抬眸注視著柳見白,沉聲道:“師兄?!?/br> 柳見白道:“諸長老建議將你逐出柳家,若是你愿意認錯,隨我回去,還有機會?!?/br> 柳冰夷咬了咬下唇,她搖頭道:“不?!?/br> 柳見白眼神立馬變得冷冰冰的,他又道:“《陰陽大鎮劍經》呢?” 柳冰夷一臉果然如此的模樣,她的視線也變得沒有溫度,她道:“在長瀛派?!?/br> 楊潮音聞言望了柳冰夷一眼,暗想道,這么坦誠的嗎?是料定柳家人不去找長瀛派弟子麻煩? 柳見白眉頭果然皺了皺,他垂著頭思忖片刻,又轉向元鳳儀道:“道友是金巒觀弟子,金巒觀乃長瀛派下宗,不知道友可愿意傳一言?” 元鳳儀笑容溫和,她眨了眨眼,輕聲道:“不愿意?!?/br> 柳見白點了點頭,這個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于是他又退了一步,指著柳冰夷道:“此人是柳家的叛徒,可否由我將其帶走?” 元鳳儀奇道:“你之前不是說柳道友已經被逐出柳家了?那不就與你柳家無關了嗎?怎么又想將其帶走?” 柳見白一愣,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好一會兒,他才道:“她盜竊了我柳家之物?!?/br> 楊潮音驀地開口道:“她取你柳家之物時是你柳家的弟子,那是你柳家自己的問題?,F在她不是你柳家的弟子,你柳家怎么找她麻煩?按照家規嗎?” 柳見白并不善言辭,明知道楊潮音在胡說八道,可偏偏不知如何反駁。他輕嘆了一口氣,摸了摸手中的劍,開口道:“既然如此,得罪了?!?/br> “你剛才偷襲飛舟的時候已經得罪我們了?!睏畛币籼嵝训?。 柳見白:“……” 柳冰夷轉眸望了楊潮音一眼,不是說不善言辭嗎?元鳳儀對楊道友印象是不是有問題? 柳見白不再說話,他張開了雙手,靈劍則是懸浮在他的前方。劍尚未出鞘,強橫無匹的劍氣橫掃四面八方,飛舟在劍氣的作用下搖搖欲墜。 “柳道友,不打算解決一下嗎?”楊潮音轉向了柳冰夷。 柳冰夷坦誠道:“我并非師兄對手,師兄已經半只腳邁入了元嬰期?!蓖淮箅A不同小境界力量也是不同的,若柳見白不是劍修還好,偏偏他是個劍修,還是個不要命的劍修。他的劍心通明,劍意一往直前,不知何為退縮。 楊潮音挑了挑眉,不再開口。 元鳳儀輕笑了一聲,手中骨傘一擲,飛旋的骨傘迅速長大,在周邊形成了一股強勁的氣流,將整艘飛舟包裹在其中。她望向柳見白道:“若柳家真的想要回《陰陽大鎮劍經》,為何只派你一人來?” 楊潮音詫異地望了一眼元鳳儀,她眨了眨眼,心想道,這是嘲諷吧? 果然,柳見白的面色微變,他是個金丹大圓滿的劍修,以他之力,足以對付金丹初期、中期甚至是一般的金丹大圓滿靈修。他也是打聽過的,元鳳儀只是尋常的靈修,其凌厲與殺機不能與劍修相提并論。初一交鋒,柳見白便察覺到了她柔和的力量,確實與剛勁的劍不同?!拔乙蝗?,足矣?!绷姲讋C然道。 “是么?”元鳳儀輕笑了一聲,她道,“一劍定輸贏如何?” 柳見白深深地望了元鳳儀一眼,沉聲道:“有何不可?” 元鳳儀縱身一躍,握住了傘柄。 骨傘在她的手中再度化作了骨劍,她就像是至剛至柔的水。 柳見白率先出劍,他自以為自己這一劍無人可擋。劍光一點似是能跨越時空,不管在何處,都能將之斬殺。而元鳳儀輕輕一笑,她的一劍并不是用來接下柳見白的劍意的,而是斬向了柳見白的過去。